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在后背,印玺回头一看,恰好对上万俟炎落莫名的视线,顿时心里怪怪的,赶紧背过身去查看白千桦的情况。
其实印玺心里有些鄙视自己的,昨晚这男人都骂她下贱了,特么今天看到他有危险她却下意识的要出来救他,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受到伤害。
“你有没有伤到?”她蹙着眉道,一边想着也松开了抓在白千桦身上的爪子。
可白千桦却不答,反倒扫了一眼印玺身后的白千桦,而后笑了一声,一把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包子放在了印玺手中,自己却转身就走。
印玺一看,心里微诧,灌汤包。
她记得当初在沙漠的时候有抱怨的,说很想吃灌汤包,要是出去了绝壁要吃个够,她问过白千桦喜不喜欢吃,白千桦当时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不喜欢的。
那他是特意……
印玺眨巴着眼睛,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何种感觉。
白千桦买包子讨好她,是觉得自己昨夜伤了她,买用包子赔礼道歉么?
可这一塞包子就走这算什么,好歹现在老娘我不顾危险救你一命啊,你就塞个包子给我就走??
人群见没什么好戏可看了,又是纷纷散了去,中间夹杂着骂骂咧咧。
印玺看着白千桦当真直接走,连个头不回,心里微气。
这到底算什么啊,你以为给我吃包子我就能原谅你,你以为本姑娘的自尊就值得这么几个包子的钱?你特么道歉也该有点诚意吧,你这样本姑娘会原谅你??
可是很快,印玺的眸子就凝在了包着肉包的纸上,上面,血红的颜色分明的印在纸上,而那血色还是湿的,明显是刚才那人的五指。
白千桦受伤了。
印玺心里一提,皱着眉就冲着他追去。
身后,万俟炎落同样蹙眉,双拳微微的拽起凝成拳,而后又放开,如此反复,他还是心里冷哼一声,也飞快的跟了上去,跟在了两人几步的距离之外。
前面,印玺已经抓住了白千桦的胳膊,果真看到了他右手白皙修长的五指被划了很深的一道,此刻还在流着血。
她看着他冷漠的神情,压制住心里猛然汹涌的火气,“受伤了怎么不说?”
这应该是她扑他时撞到他,他不小心碰到一旁锋利的东西才划开的伤口。
很深,大概有三四毫米的样子,若是划在手指骨上估计都能见骨头了。
白千桦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豁然一下收回了手,“回去处理一下便好。”
“你……”印玺气,“你一定要这么不咸不淡跟个大老爷一样摆着架子跟我说话吗?”
白千桦垂眸,声线淡淡带着轻嘲,“那你要我如何对你说话,亲昵点?你就不怕你身后的万俟炎落,心里会不舒服?”
“……”印玺觉得受不了,听他说这莫名其妙的话她觉得心里发热又发冷,发热是因为怒气,发冷是因为感觉到失望。
她咬着牙,同样笑开,“没错,你爱用什么口气说就用什么口气说,我不该要求你这点,省得让别人误会,至于这包子……”她将方才他塞在她手中的包子塞了回去,“虽说你手受伤了,可这包子还是你自己拿着吧,我还有事要办,没空帮你拿包子回去!”
一语完毕,印玺愤愤的转头,她现在不想看到这人,他也不待见她,她走行了吧,再看这张冷冰冰的跟个什么似的脸,她觉得心里难受。
可白千桦却在此刻突然叫她的名字。
“印玺。”
“怎么?”她心里委屈眼眶有点点红,却不容的自己低头。
女子穿着一身淡蓝,本是适合软妹穿的色彩,她却撑起了女王范儿。
白千桦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你喜欢吃的包子,也是给你买的,你若不吃,便丢掉。”
“哈?”若不是在大街上,旁边有那么多打量的颜色,印玺这暴脾气恨不得指着白千桦的鼻子喷他!
“那你便丢掉吧!”她咬牙,冷声。
“这是我亲自出来为你买的包子,是我的心意,我从不会糟蹋自己的心意。”他微微敛眉,却是勾着唇,挂起忧伤的眸色,“我的心意,也只有你可以糟蹋,别人,就连我自己也不许,昨夜我之所以那般待你,是怕自己禁不住诱惑,情急之下成,不免焦虑,这才说了伤害你的话,再者我从小家教甚严,对于那档子事,更是需遵守家规,我……”
他似乎说的有些急了,踌躇之间,竟然垂下了眸子,眉目紧锁,唇角微动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即便是这样,印玺却是听明白了。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会被情绪牵着走,若是印玺是旁观者,定然会吐槽白千桦说的这些太过牵强,没准还会鄙视的连看这场闹剧的心都没有,只是奈何,印玺这次不是旁观者,而是当事人,而且是一个了解另一当事人冷淡性子不善言辞的人。
当局者,向来迷。
此刻她站在那儿,看着他鲜少的自责的模样,一时间也跟着说不出话来,心里却狠狠的松了气。
她甚至很二的想,特么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怪不得肋!
“这包子,由你处置。”白千桦不看她,却是叹着气又是将包子塞在了她手中,自己迈步继续走。
那身影,印玺怎么看怎么清冷,怎么看怎么落寞。
搞得她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疼!
看着包着包子的纸上又新添的血迹,印玺眼睛一闭,追上去,难得的一言不发,跟做错了事儿的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后。
别说刚才的女王范儿气势了,就连软妹有的小气场也木了。
印玺,真好哄!
这一路在闷声中渡过,直到回了两人居住的客栈。
印玺回头见万俟炎落也跟着来,此刻她也大概了解到他对她是怀了个神马心,她看了一眼已经上楼的白千桦,便走到万俟炎落身边道:“你都看见了,我就不必多言,感谢,你送我们回来。”
万俟炎落挑眉,眸中带火,却是强笑着道:“是都看见了,你是不必多言,可我的心还是摆在那儿,我控制不了它,也不想去控制它。”
印玺无言,两人说的都有点隐晦,但无疑都已经表明了态度。
她没什么心情再说什么,转身走进客栈。
万俟炎落站在原地,看着印玺上了楼,他却抬头,对上了客栈三楼落下的那双冷眸。
他冷笑一声,却对着那双冷眸高高的束起了拇指,又猛然一下垂下,紫袍风动间,无视三楼的那双冷眸眸中划过的冷冽杀意,转身大步离去。
……
如今农历都已经到了十二月,迷沙城虽说靠近沙漠,可十二月这个寒冬还是很冷的,寒风冷冽,印玺端着一盆清水和一些纱布进来的时候,竟然发现白千桦房中窗户大开,那冷风呼呼的灌进来他却跟没感觉到似的站在窗前。
“你身子弱,那么冷就不要开窗户了吧。”印玺皱着眉,将手头东西放下,一把过去关掉了窗户,心道这人怎么那么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所向披靡的变态擎天柱呢?
说着便拉着他让他坐在了凳子上,自己给他清洗伤口包扎。
白千桦没有反抗,面色却微怔,本是白皙异常的肌肤被冷风吹的有些发红。
他看着垂头认真给他清洗伤口的女子,眸子里闪过一道怅然。
印玺不是能安安静静做个美少女的主,跟白千桦这个冰块一起更是觉得自己不能安静,于是便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嚷道:“刚才你跟我说那些话,是不是在给我表白?”
感受着她柔嫩的肌肤一遍一遍小心的擦过自己的手掌,原本冰冷到极点的水似乎都没了冻人的感觉,白千桦敛了下眸子,别开了视线。
“你喜欢听便好。”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真傲娇。
印玺心里发笑,面上却很严肃的抓起他的手,盯着他说,“那是不是我喜欢听你以后就会经常说给我听?你就算打着千年光棍也该知道女孩子没有一个是不喜欢甜言蜜语的吧,我也是女孩子,我不是什么例外。”
白千桦斜睨了她一眼,“我今年新春才过三十五。”
说的时候死鱼眼眼角还微微挑起,说的好认真。
印玺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人不仅傲娇,在自己年纪上也固执的不服老,抛开那冷冰冰的死性子,也是个有可爱属性的人。
“你笑什么,快点给我包扎上。”白千桦皱眉又别过脸去,印玺却看见他侧脸竟然难得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当下笑得更加肆意。
“是的,圣君大人,小女子这就给您好好包扎,保准包住您这高贵圣洁的美丽手掌!”
对于包扎这回事,印玺可当真很娴熟。
前世大大小小会受一些伤,特别是魔鬼训练那时候,那是天天受伤,印玺的包扎手段真要论起来,可能比护士还要专业迅捷一点。
两人之间在没说话,可印玺却一直觉得此刻心情超级好。
寂静的房间,寂静的两人,寂静的双人心跳双人呼吸,全是寂静的,可偏偏,寂静也是愉悦的。
只是印玺没看见,白千桦的眉目却锁的越发的厉害,面上的神情更是变幻不定。
良久,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牙打破了寂静,“印玺,我这有一副剑法与剑诀交予你,你好生修炼,将来——将来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