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只有1。55米,身材矮小,皮肤黑,她有个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性格爽直,说话幽默,她能将沉闷的气氛搞活,她成为班中最受欢迎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和陈林恋爱。别的同学恋爱是偷偷摸摸,她恋爱却向全世界宣布,她想让所有的人都分享她的喜悦和快乐。好友们强烈地反对,陈林不务正业,家境虽然不错,在闹市里有一栋楼房,这是本地人值得骄傲的事,但他没有上进心,喜欢与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来往,与这样的人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李梦沉在爱情的甜蜜中,太理智的感情不叫爱情,她只是想认认真真地爱一场。
陈林忧郁而不羁的眼神像磁场一样让李梦神魂颠倒,他的每一句说话、每一个动作在李梦眼里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在电影的包房里,他们看通宵剧场,他野蛮而温柔地与她进入极乐世界,她没有后悔,她脸上多了甜蜜的笑容,她爱他,甘愿为他做一切,在多次没有保护措施下,她怀孕了,她惊惶失措,哭着对他说:“如果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一定打死我的,我用他们的血汗钱读书,却偷偷地做这样的事。我还想考大学。”
“流产吧?不是很痛,我以前的女朋友也试过。”陈林轻描淡写地说。
“你说什么?你以前也……”李梦满腔热情在瞬间降到零点,她悲愤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哭起来。
流产撕心裂肺般的痛成了她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她在青春期犯下的罪,由一个无辜的胎儿去承担。成人在利益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残忍比动物更可怕,即使是对自己的亲骨肉也不例外。李梦本性善良,无法原谅自己这种行为。此后,她对自己的行为作了深切的检讨,依然一如既往地爱陈林,只是在那方面变得小心谨慎。也许因为过份小心而导致不尽兴,她看到他飘忽的眼神再也没有昨日的专致。
高考放榜后,李梦的同学高高兴兴地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她欲哭无泪,母亲安慰她:“再读一年吧?不要难过。”李梦面对母亲慈爱的目光,羞愧万分。她去县城补习,心里依然狂热地想念他,她对他说,毕业后,她一定找他,如果不考上大学,就和他结婚,如果考上,读完大学也一定回到河冲小镇做老师,她什么也不要,只要他。
当拿到广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兴奋得什么也顾不上,坐上公共汽车直奔陈林的家门。此时,陈林和一个说普通话的美丽女子在大厅抱着看电视,李梦艰难地说了一句话:“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陈林,你忘记我们的诺言了吗?”
“这个是我的未婚妻,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父母反对我和你在一起,他们说你个子太小了,恋爱可以,结婚就不太好。”陈林若无其事地说,那不关痛痒的表情象流氓。李梦什么也不说,转过身就走了,原来所谓的爱情就是一句不负责的美丽谎言,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20岁那年经历那场苦戏,让她流干了一生的眼泪。从此以后,她的心变得无比坚强,不为任何人流过半滴泪。
李梦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接受了现在老公的追求,老公知道她所有的故事,自从初中认识她以来,他一直在默默地喜欢她。
李梦读完大学后,直闯深圳。出色的能力和良好的社会交能力,为她带来一次次升职加薪的机会,她购到房子,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虽然老公很平凡,她已很知足了,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守在身边,那怕他很平庸。可她内心的深处,总是想回河冲小镇看看初恋的情人,知道陈林现在的生活状况。
李梦不知不觉地来到陈林家门的拐角处,分别十年后,她第一次看到陈林,他已没有昔日的风光,满面胡须,双目无神,门口摆着各式各样的水果,他在吆喝着过往的客人,身边有个小男孩在玩积木,也像他父亲一样,又黑又脏。她听同学说,陈林的妻子跟一个有钱的男人私奔了。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无声地掉到地上。她心里很恨他,多年来,她对他恨之入骨,她心里咒诅他,但她真的不希望他受到这样的报应,尤其是那个无辜的孩子没有母爱,童年是多么的孤独?她轻轻地转身离去,她宁愿什么也未看到。
“李梦,我知是你,你的背影我一眼就认出了。”背后传来了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她证了一下,停止了脚步。
陈林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他面带羞愧,诚恳地说:“这十年来,我最想对你说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在心里说了一万次了,李梦,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老婆走了,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李梦,对不起,我不奢望你原谅我,现在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我一直带着负罪感生活。”
“当我刚才看到你那瞬间,我已原谅你了,再找一个女人吧?不要为难自己。”李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陈林呆呆地站立,如果岁月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珍惜她。
“爸爸,有客人买水果。”孩子青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爸爸这就过来,小家伙你帮爸爸留住客人。”他飞快地跑回档口,堆满笑容地招呼客人。
李梦不再在小镇出现,她终于放下了十年的怨恨,放下那段痛不欲生的初恋,放下生命中沉重的包袱。那场苦戏已剧终了……
千里之外
2008年春节前夕的大雪真实再好不过了,村子里的人们望着铺天盖地的大雪,个个都喜上眉梢,嘴里还一直不停的说着:“好大的雪,好多年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几位年长的老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手持着拐杖,带着一种宁静而柔和的舒缓步调走出了家门,笑呵呵地望着满世界的大雪,也不由自主地讨论着:“今朝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份庄稼人的希望之光。
雪,有一种很特殊的步调,它让你产生被拥抱和被覆盖的感觉,雪还有一种劝导你缅怀千里之外的意思,在大雪飘飞的时候,满眼都是纷乱的、无序的、而雪雾之后,厚厚的积雪给人留下的时常是一览众山小的直观印象。雨就做不到这一点,雨总是太匆忙,无意于积累却钟情于流淌,雨永远缺乏那种雍容安闲的气质,上帝从干涉于冬行夏令的事,想一想风霜雨雪这个词吧,内中的次序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年关的这场大雪,必然是一年风风雨雨的最后总结。
现在是农历2007年12月16日,也是放假的日子,新立等待这个日子已经好久了,雪花如期来临,她们翩然而至。新立和女友今天特别兴奋,忙忙碌碌,终于熬到了放假,并且,今年的春节,新立和女友早已约好,一定要女友来他家过年,女友的同意,可是新立苦求了几年的结果。公司的同事们陆陆续续收拾回家的行李,彼此之间的谈话也像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样,悠然、美丽、毫无边际,互相说着回家一路顺风、多联系等等祝福的话。这时,在女友再三催促下,新立随女友回宿舍楼也准备收拾回家的东西了。
新立和女友所住的宿舍楼在第十三层,不知怎得,新立在平常上的十三层楼时气喘吁吁,到了今日,却一口气能到达目的地。女友顺势拿钥匙开门一股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给予新立和女友一个措手不及,女友连忙跑到窗前把忘记关了的窗户关上。女友顺便把吹进屋内的雪清扫干净,正在这时,新立的手机响了,新立接通了来自广东的长途电话,是理想,一直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打电话的来意是问:“新立,今年春节回不回家,车票买了没?他的口气有点激动,从电话里明明感觉对方有一种着急,坐立不安的感觉。新立说:“广东那边怎样?下雪没有,冷不冷?”理想激动地说:“没有下雪,不过这边的温度比去年要冷一些,但是韶关下雪了,——义乌呢?”新立顺势走到女友跟前,女友很娴熟地把他那件厚棉衣披到了新立的肩上,用手指着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自语道:“好大的雪,义乌这边的雪已经下两场了。”理想似乎被义乌的大雪震撼了,说:“怎么江南也下雪呀!真想去看看江南的雪。”
新立望着女友,无声地笑:“好啊!”新立说:“你春节回家吗?”电话那头迟疑了半天说:“我回不去了,厂里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再说车票都买不到。”听了理想的一番话,新立又望了望窗外,雪下得正紧呢!年关的这场大雪,挡住了多少漂泊游子回家的路。
接完电话之后,新立轻轻地把窗户推开了一点,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来。烟卷随着冷风飘满了整个房间,这时窗外的雪花看上去愈发飞扬了。女友这时已经收拾好了回家的行李,看着新立又在抽烟,一把过来,抓住那支被新立抽了一半的烟,顺手丢到了窗外,接着便说:“怎么又抽烟了,都了说多少次了,你身体不好,老咳嗽……”,新立很无耐笑了笑说:“心情烦,解解闷!”说完,接着把窗户关紧了,顺势把刚才女友披肩上的棉大衣脱了下来,又回头望了一下窗外,自语道:“看来,今年回家有点困难了!”女友在一旁问他:“你到底给大飞电话没有?票究竟买了没有?”新立应声道:“我在问问他!”说完之后,新立望着女友,她的面容像窗外的雪,飘了那么几下,便没了。新立看得出,女友也着急了。为了这次去新立家,女友在一个月前都开始准备了,头发也美化了,都配了一副迷你眼镜,还为自己买了一套冬季最时尚的艾莱依羽绒服,看来女友对这一次去婆家却看得很重。
窗外的风大了,雪紧了,从玻璃外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敲打这回家人的心扉。此时,整个十三层楼的同事们几乎都走光了。整个楼层流露出人去楼空的寂寥于萧索。女友的手机响了,是大飞的女友打来的。大飞是新立大雪同学同寝室的好友,一个班的,又是上下铺的兄弟,就连女朋友都是一个班的。新立和女友来义乌发展,都还是大飞推荐来的。
电话的一端传来大飞女友的声音:“车票买到了、两张站票。”女友笑着应道:“谢谢了。”“大飞是通过朋友好不容易买来的。”大飞的女友在电话一端兴奋地说。挂掉电话,女友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高兴的样子犹如幼稚园的学生,新立在一旁,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说:“可以回家了……”用手扰着头,漫天的大雪像飘飞扰人的头皮屑。
大飞帮新立和女友买的票是第二天下午的。车票买了之后,一个大石头在新立胸口尘埃落定,新立和女友望着窗外,雪花一落在玻璃上就化了,成了冰,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有雪飘飞的这段日子,再加上年关公司的加班加点的工作,新立已经分不清是中午还是日夕了。天色似乎一点一点地深下去,眼前的万家灯火呈现出流动与闪烁的局面,抽象起来,浮动起来了。回家、节日,本来就是一个抽象的日子,一个在外打工的心灵慰藉。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2007年12月17日的上午,新立和女友如约而至来到了大飞住的地方。大飞和女友早已经做好了一锅热腾腾的排骨火锅,来迎接新立和女友的到来,一进屋,拍拍身上的积雪,女友顺势把围巾取了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这时,大飞的女友说:“外面的雪是不是又大了!”女友笑了笑说:“真烦人,这么大雪,冻死了。”一旁正在和新立寒暄的大飞说话了:“给你们两张车票,买这两张可不容易了,我跑了三天,托朋友好不容易搞到手的。”新立接过车票笑了笑说:“辛苦你了,这几次回家,都让你买票实在不好意思!”大飞把刚刚倒上的红酒递给新立说:“哪里话,都老同学了,何必这么客气!”
大飞和新立,女友和大飞女友,都互相议论着,今年江南的这两场大雪和回家的事情,这时窗外的雪似乎停了,城市一片白色仿佛提前来的黎明。
吃过大飞的饯行酒,新立和女友也出发了。大飞和他女友,一直把他们送到很远,分别的时候大飞和新立的手相互握在了一起,道了一声相互珍重!这时,一辆蓝色的士在一傍停了下来,问道:“要不要去火车站。”新立和女友坐上了到火车的小汽车走了。雪已经积的很深了,小汽车一开上大街,积雪就把节日的灯光与色彩反弹了回来。新立说:“开心一点好不好?马上就到火车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