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知道他们要来请安,褚曦、褚灵一早就赶了过来,等了许久。
褚灵小丫头穿着樱花粉的罗裙,坐在椅子上没有一刻老实。倒是褚曦穿着郑重,绛紫色的广袖长裙,头绾高髻。
身为太后又是褚俊生母的张珊英却是迟迟都未出现,褚曦大概知道母后大概是想给夏念来个下马威,如此一来怕是褚俊更加不待见她这个当娘的。为了她着想,褚曦也不得不让宫人去请。
“你们去请太后。”
过了片刻,仍旧不见张珊英前来。
小乔忽然从外面跑进来,“郡主,陛下与皇后娘娘所乘坐的轿辇已经到了宫门前。”
察觉到不妥的褚灵也渐渐安静,她虽然天真,但自小长在宫里,又怎会不谙世事。就如同鲁雪莲,这也是她们一见如故的原因。
“长姐,怎么办?”
即使褚俊已然宣布登基,褚氏一族成为皇族,但褚灵仍旧未习惯称褚曦为皇姐,就如同还不习惯她自己成为公主。
蹙着眉头,褚曦也没有办法,只得让宫人再去催,“你们再去瞧瞧,太后可好了?”
不论如何夏念曾是夏王,即使如今嫁与褚俊为后,她骨子里的骄傲不会改变。许是会因为褚俊的关系对张姗英隐忍,可总归心中是不快的。
时间长久许是会引起褚俊与她的矛盾,就不好了。
婢女刚好去请太后张姗英,就见她从内殿施施然走出,身着太后的华贵服冠,玄黑的华服穿在身上,更加显得她阴阳怪气。
“奴婢正好去请太后,陛下已经到了宫外。”小丫头跟在褚曦身边久了,人也越发圆滑事故,自然不会说要去催她。
张姗英不是个省油的灯,否则她也无法在后宫立足,甚至跟自己的亲子斗智斗勇。“他身为哀家的儿子,还不能等上片刻?”
话中暗含讥讽,被刚好进来的褚俊听个正着。本是大好的心情,赫然间蒙了一层阴霾。“儿子给母后请安!”
跟在褚俊身侧的夏念同样见礼道,“夏念见过太后!”
随着褚曦与褚灵也对褚俊夫妇问了安。
倒是张姗英一句话让夏念真正见识到褚俊为何不喜亲母的原因。此人刻薄、自私,从未替他人着想过,哪怕是她的儿子。
“哀家哪能受夏王的大礼,您还是请回吧。”
一声夏王,足以表明她没有承认夏念与褚俊的关系,没有承认她儿媳的身份。
“您是褚俊的母后,自然也是夏念的母后。身为小辈,夏念给您见礼也是应该的。再者,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夏王,夏念不过是您亲子的媳妇。”
夏念说着始终保持笑容满面,心平气和。即使是伪装,也丝毫没有破绽,更何况这就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褚曦不是不孝,只是对她母后的做法无法苟同,听了夏念的话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这个女子当真不简单,话中暗讽张姗英,若是对她不满,也就是不满自己的亲子。若是对她善待,就是对自己亲自的心狠。
话语更可谓滴水不漏。
“你还知道你已经不是夏王!”张姗英端坐在高椅之上,俯视着殿内的夏念。“再者,陛下的名讳可是你能直呼的!”
因为习惯,夏念从未去注意这一点。
如今被张姗英当面提出来,确实是她的疏漏。
如今褚俊身为帝王,他的名讳是种禁忌,若放普通百姓家是要砍头的。
“朕允许念儿直呼朕的名字,这是恩典,只是母后不知道罢了。”
褚俊对夏念的维护堪称到了放纵的地步,他们早已习惯如此,若是要改,不仅听起来别扭,也会觉得疏离。”
明显是护着夏念的说法让张姗英不快,“没事你们就回去吧,跟在哀家这西乾宫也没意思,更何况相看两厌。”
“既然如此朕与皇后就先告辞了,母后也好好想想。念儿以前是夏王,如今是盛泽的皇后,事实如此,不会因谁而发生任何变化。”
褚俊的话很生冷,哪里像是跟自己生母所言。
“褚俊,哀家是你母后!你竟然未一名女子如此跟哀家不敬!”
“母后好好看看自己,您所作所为哪里值得儿子尊敬。”
从开始到现在,褚曦的眉头就没有放松过,她不言不语将他们的对话听在心里,也不由觉得褚俊的话不错,张姗英确实没有她们值得尊敬的。
如果不是顾虑生母情分,褚曦根本不会来请安。
褚俊的话让张姗英脸色发白,却仍旧不为所动固执己见,指着夏念道,“哀家不会认可她皇后的身份的,你死心吧。”
嗤笑一声,褚俊笑道,双眸闪着锐利的锋芒,“母后,念儿皇后的身份根本无需您承认,朕承认,天下人承认足以。再者,您若还是执迷不误,城外的园子不错,正适合您颐养天年。”
“褚俊,你对生母如此不怕遭人非议?”
张姗英根本想不到,褚俊会这么对他,毫无母子情分。
可张姗英却忘了,对褚俊她又哪有母子情分可言。
“母后,儿子做事又怎会落人口实,您多虑了。”
自他们母子开始对话,夏念便不曾开口,如今看来褚俊是恨张姗英的。恐怕连褚曦一是如此,否则不会睁眼看着张姗英受气而不置一词。
褚灵则是在中间没有说话的地位,若是真劝反而会遭骂。
褚俊领着夏念出了西乾宫,两人上了轿辇正准备回淮央宫用早膳,却见小太监匆忙赶来,对佟喜低语几句。
佟喜挥了挥衣袖示意小太监可以退下,又对褚俊道,“陛下,丞相与石大人求见!”
“大概是来商讨登基大典事情的,我先去看看。”
“你乘这台轿辇过去,我让小城子再安排。”怕褚俊拒绝,夏念又道,“别让朱丞相和石嵩等久了。”
夏念虽然没点明,但话中大有别让他们看热闹的意思。
她话说到了这地步,褚俊也不好再拒绝。让佟喜另外安排轿辇,并护送回去。又嘱咐夏念,“回去赶紧用膳,别饿着肚子,若是累就再休息一下。还有,母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不会放在心上。你也注意,别累了。”
两人如胶似漆,依依不舍的道别,让在场的宫女太监都为他们觉得感动。
褚俊的轿辇先行离开,不多久夏念的轿辇便抬了来。佟喜抢了小城子的工作,将夏念搀上轿辇,“皇后娘娘可是回淮央宫?”
“不了,回月樱宫。”
路上夏念忽然想到褚俊,怕他忙起来忘记用早膳,就对小城子道,“你先回去,让厨房准备点清淡的粥和小菜、点心之类的,然后给陛下送去。”
“喳,奴才这就去办!”
佟喜心中一暖,此刻皇后娘娘还能想着陛下,此情真让人为之感动。
“皇后娘娘,月樱宫到了。”
“有劳佟喜公公亲子跑一趟。”
“皇后娘娘说得哪里话,这都是奴才该做的。您要是没事,奴才回去跟陛下复命了。”
“本来想留公公喝茶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宫也不强求,你退吧。”
“喳,奴才告退。”
佟喜赶去尚宣宫,跟褚俊做了复命,便守在身边伺候。原来两位大人正在跟褚俊商讨登基大典与册封礼的事情。
夏念进了月樱宫,想起之前路上的吩咐,“画儿你去膳房瞧瞧,让他们准备的如何了,本王……”夏念一顿,复而改口,“本宫饿了,让他们手脚麻利些。”
“小城子,主子那边催了,准备的如何。”
“快了快了!”
大厨是夏念从夏国带来的,他最了解夏念的口味,可最近夏念让他学作北方菜,可犯了难。
夏念真心爱吃他做的江南菜,口味地道,百吃不厌。
可褚俊却是不喜,夏念不是没想过再找个厨子,外面的不放心,宫里的又做不什么新花样,也就一拖再拖下来。
“出锅喽!”
画儿将膳食装进食盒,对小城子道,“你去按照主子的吩咐给褚王送去,剩下的我给主子端去。”
端着几样精致的早膳,画儿进了月樱宫的书房,夏念已经在看曲朗定期传来的书信,上面记载的都是玄楼的事务。
闻见香气夏念抬头,“褚俊的可是送去了?”
“回主子,小城子已经送去了。”
夏念真是饿了,对画儿道,“放在那边桌子上吧。”
另一边尚宣宫,褚俊正与朱明、石嵩商讨事务,却听外面有声响,不由蹙眉让佟喜去瞧瞧。
“城公公,陛下整跟两位大人商讨政务,实在不易打扰。”侍卫见褚俊眼前红人佟喜出现,向见到了救星,“佟公公您看?”
“是城公公,可是皇后娘娘有事?”
小城子在夏念身边久了,自然有自己一套做人处事的方法。“佟公公,皇后娘娘担心陛下身体,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些吃食让奴才给陛下送来。”
殿内传来褚俊的询问,“佟喜,是何人在殿外?”
“回陛下,是皇后娘娘派小城子给您送来了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