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辛暗暗叹息,或许是这月色太过朦胧,让人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脆弱,此刻自己居然会同前世一样黯然神伤呢。突然想看一看湮冰手臂上的伤口恢复的如何了,木辛伸手,把他手臂上的红色纱衣往上拉,就在快到伤口处时,一直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制止了他的动作。只是轻柔的拉住了自己的手,却隐含着坚定。木辛抬头,正好对上一双碧色的眼睛。
“你醒了。”木辛顺从的放开拉住湮冰衣袖的手,轻柔的回握住他的手,“听说你今天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你是在关心我吗?”湮冰眼角弯了弯,起身抱住了木辛,脸颊贴住木辛的脸,轻轻的摩擦,“没事,只是损耗了过多的灵气。”
伸手抱住对方,木辛闭上了眼。
两人无言的静静拥抱,木辛突然在湮冰呢喃:“湮冰,对不起。”
红色的人儿微微一颤:“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应该说。”木辛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狐狸,你知道么?抱着你我就觉得很安心,这给我的感觉跟前世的一个人很像。”
湮冰没有说话,只是放在木辛身后的手渐渐收紧。
“我前世喜欢上一个优秀的男子,他不爱说话,总是喜欢静静的看着我,微笑如月光一样柔和。我那是,觉得,他一定是上天送给我的天神,温和的,爱着我。那是,我真的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除了疼爱我的家人,我还找到了属于我的爱。只要抱着他,我就感到温暖,心中会变得很平静,那种感觉,是连家人也不曾给过我的。”木辛眼神有些怀念,可想到后面发生的事,眼神渐渐变了。“可是……”
“可是,他居然在一次我带他见家人时,他居然在我的面前将我的父母全都杀了,连把我从小带到大的奶娘都不放过。可那一刻,我只能看着父母,奶娘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敛去,就倒在了地上,眼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和恐惧。我哭着抱着父母渐渐冰冷的尸体,朝他大喊,问他为什么,你知道他怎么说么?”
“我知道……”湮冰轻声回答。
可陷入回忆的木辛没有听见他的回答,犹自诉说着:“他说他爱我,他居然说他爱我?你说是不是很可笑?爱我就要杀了我的父母么,他接着还问我‘木辛,你想要的是什么’……”
“木辛,如果痛苦,就不要再说下去了。”湮冰捧住木辛的脸,对上他因陷入会议儿有些激动的眼神,“为什么,你突然要说这些?”
“我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和他真的好像吧。”木辛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当时抱住几欲疯狂的我,那种感觉就和狐狸你抱着我的感觉一样,真是可笑吧,就算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拥抱依然让我感到安心呢。”
“那么,现在,你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了吗?”湮冰郑重的侧过脸,薄唇吻上木辛的右耳的蓝魄,身体微微颤抖,却闭上眼,专注的吻着。
“想要什么……感觉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这么问呢。可是,我不明白。想要的东西似乎很多很多,比如说温暖,但是不管怎么靠近,那些温暖都传不到心底,不能让我真正的感到满足。我,好像,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奇怪。”
“木辛,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再当心了。”湮冰抬起头,专著的看着木辛,眼中有着平日里所看不到的专注。
“狐狸?”从为见过如此模样的湮冰,木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映,只是怔怔的看着对方,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木辛没能把它抓住。
“我绝对会把它给毁了,不会让你真的和她一样……”
“她,是谁?”木辛想起那个银色的身影,木辛直觉的湮冰口中的‘她’一定是那个带给自己特殊感觉的神秘女子。
“她,是你和我,永远逃脱不了,却不得不面临的不可预见的命运。”
寂静的黑夜,不论什么都已经深深的沉睡了。
湮冰睁开毫无睡意的眼,伸手覆盖住怀中的人的双眼,掌心生出一朵银色的光。直至银光散去,湮冰才动作轻柔的为木辛盖好被子,才下了床。
站到开启的窗边,湮冰温柔的看了一眼沉睡的木辛,柔柔的一笑,嘴角第一次出现除妖媚外,眷恋的笑意。“我不会让你和她一样,忍受无尽岁月带来的孤独和寂寞的,木辛。”
“我一定会做到,帮你毁了你永世的枷锁,即使失去生命。”
红影闪过,而床上白衣女子的体内突然浮现出一抹凌厉的紫色,紧接着那末红影,尾随而而去,一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木辛不安的番了一个身子,眉宇轻戚,却终是对今夜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一同赏莲会结束的那个夜晚。
“吾皇万岁万万岁——”
金銮大殿,群臣朝拜,气势恢弘。
“众卿平身。”炎月鸿淡淡的看了一眼下面诸多恭敬垂首的臣子,视线在扫过王丞相,停驻在紧挨着他站立的白衣少年,想起前几夜暗卫带来的消息,眼里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精光。
九皇弟啊,朕的这位侄子可真的是块宝啊,有许多人都对他垂涎三尺呢……
“微臣有事上奏。”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了炎月鸿的思索。他定眼看去,原来是户部尚书,江首。
“准奏。”炎月鸿嘴角有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微臣年事已高,望陛下准臣告老还乡。”江首突然跪下来,叩首拜求。
这句话犹如一粒掉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阵阵水花。顿时,群臣议论纷纷。户部尚书江首明明才四十有余,虽不是刚强之体,但未曾听说他有任何病痛,也算是身体安康,何来这“年事已高”一说?人人都知状元朗刚上任就被命为户部侍郎,也就是江首的直属下属。莫不是江首不满皇上如此安排,才会以这个借口请求告老还乡,实际上却是表达他的不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