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安德鲁·卫克安教授之前阅读他的简历,竟发现与我的经历有很多重合点。他写书、译书、教书、编书,直到现在,好像所有的生活都与书相关。这是一个爱书的人。
五年前,安德鲁开始与中国出版界打交道,并且在他的学校——英国的斯特林大学为中国出版界培养骨干,同时,研究中国出版业如何走向世界。2009年,在中国出版集团“第三届香山论坛”上,他发表了“走向世界的中国——国际出版市场中中国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的演讲,不仅论述了中国出版“走出去”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并且讲了“走出去”的方法。有理论,有案例,受欢迎是必然的。
7月初,不太热的一天,我们如约在我的办公室见面。自然,是从中国图书“走出去”开始。
安德鲁对此很有体会,图书承载着太多的中国信息,而外国人想了解中国的欲望越来越强,但是,从他与中国出版界打交道的情况看,中国出版界还没有找到“出口”,这不是说不认识外国的出版社和出版人,而是不知道如何向外国推荐,以及为什么要推荐自己的产品。
比如,有一家出版社向他推荐了一套“中国少数民族丛书”,图文并茂,印制精美。但是,为什么要推荐?少数民族在中国是个什么位置,与汉族是什么关系?对中国有什么贡献?以及他们的特征?什么都没有。外国人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出这套书呢?凭着印制精美?还是图文并茂?还是要外国人自己去悟?想让外国人自己去体会作品的重要和意义吗?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再比如,外国需要了解中国当代年轻人,如果有一本写中国“80后”的书,应该会引起关注。但是,如果内容泛泛也是不行的。因为外国人需要看到很个体的人,有个性、有爱好、有自己的想法,一个个活生生的青年。他们不一定是明星,也不一定是名人,他们是生活在中国人群中的普通人,普通的中国青年的故事,写得好看就够了。
第三个例子是在2009年的伦敦书展上,中国青年出版社有一套写中国园林的书,这是安德鲁到目前为止看到的最好的关于中国园林的书。不仅英国人喜欢,法国人、德国人甚至西班牙人都喜欢,但是书的编法“太中国”,外国人看不懂。安德鲁建议他们改编,他们接受了意见,正在改。
安德鲁一口气说了三个案例,然后说,我从各种渠道看到中国参加法兰克福书展的推荐图书介绍,很没意思,不会有人看了这种介绍去买版权。作为“推广计划”的顾问,他有责任告诉我,并且能够改善这种情况。我立即交给他一个任务,应该是两个任务:一是在9月2日的外国专家顾问座谈会上讲讲这件事;二是做一个模板,让中国的出版社照此办理,做不到神似,形似也行。
说到向外国介绍中国、说明中国,就是把中国的内容介绍出去时,安德鲁还是说我们的方法有问题。
我很赞同安德鲁的意见,图书作为外国了解中国的一个重要渠道,有太多的信息——中国从古到今的情况可以通过图书告诉世界,重要的是要找到合适的沟通方法。一方面我们要知道外国的需求,另一方面要用外国人能够听得懂的表达方式来满足这种需求。这话听起来有点绕,举例为证。比如,我将《中华文明史》推荐给剑桥大学出版社的CEO潘仕勋,希望他们出版。潘也愿意将这套代表当今中国研究中国文化最高水平的著作引进。但是,就遇上了中外“话语体系”和“思维方式”的冲突。书中关于马克思主义史观的表述问题,英国人并不是反对我们用马克思主义史观来进行中国文明史的研究,他们是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只介绍一种观点,这不符合平衡的原则。
对中国内容不能输出的问题,我想起撒切尔夫人的一个说法,若干年前,撒切尔说,不用害怕中国,在未来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中国都不会给世界贡献思想。对撒氏的蔑视,我们除了生气,也很无奈。我们当然有思想,我们有几千年的文明,几千年的文明中蕴含着多少思想,但确实对世界贡献甚少。那么,现在,我们不仅要输出中国制造,也要输出中国创造,更要输出中国思想、中国的理念,比如和谐世界。只有内容的输出,才会融入世界,减少误解,减少冲突,实现世界和谐。
安德鲁说到了西藏,因为他听说我研究过西藏。这又是一个带有案例性质的问题。西方利用达赖喇嘛和西藏流亡政府攻击中国,主要在主权和人权两个方面。
西藏自元朝就在中国管辖下,这在藏汉史料中有大量记载,不容置疑;而自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以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的农奴当家做主人。改革开放以来,西藏的经济每年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人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西方对西藏的误读误解始终存在。其中原因很多,有西方媒体持续的片面报道,有西藏流亡政府的不实宣传,也有我们自己向世界说明、介绍西藏的方式还存在缺欠,等等。诸多原因加在一起,导致西方受众长期以来对西藏没有一个全面、真实的了解和认识。
安德鲁先生希望与我合作,写一本可以向西方读者解疑释惑的大众读物,讲讲西藏的故事。因为他知道我的学历和工作背景中有西藏研究。我答应了他。不管合作与否,我都会支持他、帮助他写这本书。由此,安德鲁说,解疑释惑不仅仅是关于西藏,还有其他,应该出版一套“理解中国”丛书,专门回答问题。我请他策划这套丛书,并帮助邀请外国作者,如需与中国作者合作,我们可帮助寻找中国作者。
时间在谈话中不知不觉过去了90分钟,因为有下一档公务,我不得不结束了这场意犹未尽的会见,相约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期间再见再谈。
此后,我们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和法兰克福书展期间,又谈过几次,“理解中国”丛书从架构到内容已趋于成熟。
斯特林大学
斯特林大学(University of Stirling)于1967年建校,是极具现代化特色又有创新精神的苏格兰大学之一。它在英国率先实施两个各长达15周的学期制,即分别于当年9月和次年2月开始的两个学期,以及第三个从6月下旬到8月中旬稍短的夏季学期。在教学和科研品质方面,斯特林大学一直名列前茅。该校开设课程的宗旨是:为来自不同背景的人们提供高质量的教育,鼓励学生发挥他们在学术上面的潜力。这种平等的教育理念一直传承至今,92.2%的学生来自公立学校或者继续教育。斯特林大学同时作为英国顶尖的科研机构,在环境、人文与社会、经济、体育、企业、医学等领域都有杰出的贡献。2008年,在英国《泰晤士报》的英国综合大学评比当中,斯特林大学被评为苏格兰第5名,全英第37名。
斯特林大学以其高质量教学与研究闻名。目前,学校有文学院、人文科学学院、管理学院和自然科学学院四个学院,提供的课程涵盖了会计、经济、商业、财经、市场、货币、金融、计算机、人力资源、生物、护士、助产、哲学等诸多领域。该大学是欧洲最好的大学校园之一,享有苏格兰地区最佳大学的盛誉。其校园堪称苏格兰最美丽的地方,陡峻的Ochil山,300多公顷风景如画的森林公园,古老的Airthrey城堡和Airthrey湖上成群结队的鸟群,让每位前来学习的学生心旷神怡。学生宿舍、演播厅、实验室、图书馆和各种各样的体育场馆就分布在这些美丽的景色之中。
2006年,斯特林大学在英国《泰晤士报》的大学排名是第40名。有8500多名学生在此就读,其中13%为留学生,来自世界上不同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