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如此的引人注目,我微笑,“闲着没事,出来逛逛。”
“你等等我,我结了帐就过来。”小惠耸耸手里的碟,转身急冲冲地跑到收银台。
我微笑,这个孩子,也应该是有故事的吧?千里迢迢从自己的家乡福州来到重庆,总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还能如此开朗?浑身闪耀著令人眩目的活力。
“走吧。”小惠付了款,提着袋子走到我面前,看到我手里提的蛋糕盒子,微微一愕,“有谁生日吗?”
“一个朋友。”我淡淡地笑。不想太多人打扰我在生日时享受寂寞的习惯。
“朋友?”小惠慧黠的双眼对着我眨了眨,微笑起来,“不会是刚好站在我面前这位吧?郑姐,你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一块蛋糕也舍不得分给我。”
我愕然,这孩子怎会猜到?
微微有些发窘,“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啦,既然是你生日,我请你吃东西。”小惠接过我手里的盒子,抓起我的手便走,“我帮你拿。”
“不用啦,我都不饿。”他的腿好长,我被拖着,得小跑着才跟得上他的脚步,“不要浪费钱……”
“谁说浪费了。”他猛地转身停下脚步,我来不及刹车,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到他的怀里,痛呼出声,“哇,好痛……”
“没事吧?”他伸手帮我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走太快了。”
“没事。”我避开他的手指,微笑着唠叨,“只是一个散生日罢了,不用那么破费的……”
“不会很破费。”小惠打断我的话,指了指街边一个豆浆铺,笑得很靦腆,“我也没有太多钱请你吃大鱼大肉。不过是喝一碗豆浆罢了。”
呵……这孩子,我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很少能在现在这个社会遇到这么文静、爽朗、单纯、没有心机,脾气又温和的男孩子。照说,这样的性格,与他所从事的职业是南辕北辙的,不知道他怎么在两者之间协调平衡?若是换成我,未必做得到。
见我妥协,小惠很得意地拉起我的手,“郑姐,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他替我要了一碗豆浆,自己则点了一份豆腐脑。
“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能吃辣。”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往碗里加满红通通的油辣子,以前打工的时候,公司里的丝印师傅也是福建人,却是一点辣椒也不沾的。
“我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呢。”他有些得意,“以后慢慢告诉你。”
确实,好端端的,放着家里那份广告公司的工作不做,却跑到重庆转行做了DJ,自然是有我所不知的原因。我微微一笑,转开话题,“你怎么猜到今天是我生日的?”
“你自己说的呀。”他头也不抬地道。
“我哪有?”我明明都没有承认。
“哪,你的蛋糕,这么小,只够一个人吃。”他抬起脸,眼里闪过一丝聪敏的微笑,“送给朋友好像有点失礼。”
我哑然失笑,好机灵的孩子。
“呼……”小惠吞下最后一口豆腐脑,呼出一口气,用手不停地扇着张开的嘴,“好辣……”
“哪。”我打开蛋糕盒子,把蛋糕分成两半,递给他一块,“吃下去就没那么辣了。”
他没有伸手来接,张大嘴,微笑着看我。
“我感觉你都快变成我儿子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把蛋糕狠狠塞到他嘴里。
“我才不要做你儿子。”他差点噎住,急忙拿手接住蛋糕,连着咳了好几声,“你想谋杀我啊?”
我淡淡一笑,低下头喝了一口豆浆,抬头,看到豆浆店外面的街沿,摆了好几个小摊,一溜清一色的背兜放在地上,背兜上面搁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然后上面放了些廉价的小饰品或生活用品,如钥匙扣洗发水之类,最显眼的却是木板上摆一个塑料小筐,里面放着些叠好的小纸片儿。
“在看什么?”小惠顺着我的目光,转过头。
“你有没有试过外面的那种小把戏?”我微笑,指了指街沿那些小摊儿,“那是一种骗术。摊主会拉着行人游说,告之曰此乃免费摸奖,只要你肯摸,摸中了就有有奖,摸不中也没关系,反正不要钱。行人将信将疑之际,早在一旁瞅了多时的托儿们便会一涌而上,纷纷好运气地摸到或二十或三十的大奖,在贪小便宜的心理作祟之下,行人便会纷纷而试。”
“结果幸运之神的眼神儿似乎不太好使,令他们的希望全都一一落空。”小惠接过我的话头,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我微笑,“当然这只是前戏,好戏此时才会上演,此时摊主就会拉着那些没有摸到奖的行人,告知,因为没有摸到奖,所以他必需买一样他摊上的物品。行人顿时觉得受骗上当,便会与之争吵不休或拂袖而去。”
这就是盛行于本地好几年的一种极其拙劣的骗术,摊主与托儿们之间那并不高明的演技明眼人一看即穿,但是仍是有那么多人甘愿上当,世人贪图便宜的心理,也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看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被骗过啊?”小惠的眼里含着一丝捉黠,微笑着调侃。
“是啊。”我也笑,坦然地承认,毫不竟外地看到小惠不可思议地瞠大了双眼,“我在两年前也曾遇到过一次这样的骗子。”
“我才不信他真的会把你骗到!”小惠瞪了我半天,哇哇大嚷。
“呵呵。”我笑着看他逗趣的表情,“怎么不可能?”
“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会上当才怪呢。”小惠做了个鬼脸,嗤之以鼻。
“聪明?”我不以为然地笑,“有多少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即便是瑜亮之流,也不乏大意痛悔的时候。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小惠固执地坚持,复又催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次与同事一起逛街,在一偏僻转角被一个这样的女摊主拦下,态度极度热情,你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同事的手里已经被她塞进一张纸片儿。然后托儿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了,从篮子里摸起一张纸片儿就大嚷:‘呀,我中了五块钱。’摊主立即眉开眼笑地递了五块钱给托儿并一个劲儿地说着‘呀你的运气真好呀……’之类的话。”我不再与小惠争辩,微笑着继续说下去,“你说得没错,那时我也算出身社会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察颜观色倒是不输于人,这两人的表情分明就写满了快撕吧快撕吧你这白痴。呵呵,做戏也做得忒假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