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微笑,这个爱管闲事的男人。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了,我还不起太多人情,会让我觉得累。
“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而且,通过金钱,或者法律都好,能解决的麻烦,通常又算得上什么麻烦?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非常不讨人喜欢的女人。”男人的眼神,好像有两团火焰在燃烧,“冷漠、骄傲、顽固、跋扈、不通人情……”
是吗?我微笑。看他熊熊燃烧的眼楮,有种淡淡的,温柔的,旖旎的,不可捉摸的气氛突然就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酝酿,溢满整个空间,再悄悄地渗入皮肤,渗入血肉,渗入纤维,渗入骨髓,溢满我同样空荡荡的心房。
直到他手机的铃声,尖锐地掐断这种暧昧的气氛。
“琪琪?”他看向显示屏上的来电,接起手机,声音蓦然柔软,“是吗?得了一百分?你这么棒啊?好好好,你想要什么奖品?肯德基?好吧好吧……乖,等爸爸下班回来再带你去好不好……”
我微笑,将烟蒂在墙上按熄。老天,我差点忘了,今天是四月一日,西方的愚人节。
东方人相较西方人,幽默感似乎是相差甚远的。连愚弄别人这般可恶的行径,居然也可以弄出一个节来。我不知道别人被愚弄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想,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是挺虚伪的表现。我若是被人愚弄了,心底肯定是十分恼火的,当然,我也肯定是不会怒不可遏,拂袖而去,对某些不能得罪的人没准还会笑着说“没事没事,今天是愚人节嘛”。其实心里恨得牙痒痒,可见,我也是很虚伪的人。
唇角勾起冷嘲的弧度,却看似挂着淡淡的笑容。转身,在他微微有些复杂的眼神中飘然离开。
这世上的好男人,果然已经全部死光了。
为了避免再次碰到张芒,我不再跟着同事们四处奔忙,关于这件案子的一切大小琐事都拜托同事帮我打理。即使是听审,也未曾出席。所幸,我在公司的人缘一向不错。不过也许亦是因为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案子。不管有没有我,她们一样会跟进。
时间突然空了下来,我琢磨着一算,从最初的一份工作起,到如今,竟有整整十二个年头了。不禁悚然一惊。郑琳啊郑琳,这十二年来,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呢?不过是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经过懵懂无知的年少,激情燃烧的青春,到如今的枯井无波,一转眼,已近三十,仍然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青春越飞越远,而我仅仅只能抓住它一点点可怜的尾巴,在高空中摇摇欲坠。
一连在家里晕睡了好几天,昼伏夜出,在虚拟的网络世界寻求一个支点,偏激的心态,只能在这里平衡。上帝是公平的,在现实中失去的,会在网络中找回来。只是,你不能让它们在你的生命中发生冲突。一真一假,一虚一实,世界就是这样存在的。你不能抱怨现实的生活太虚假,亦不能感慨缥缈的网络太真实,这样,世界才会多一分风平浪静,生活才显得相得益彰,尽善尽美。
我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怎样的奇怪法?
嗯……梦的背景,好像是抗日战争的时候,梦见在外婆家的老房子里,一群日本兵冲了进来,在屋子里杀杀杀杀,鲜血在空中激溅,支离破碎的尸体横洒一地……
呵,这么血腥?
也许我潜意识里是很暴力的人,天生对嗜血充满狂热。温瑞安笔下的嗜血女孩儿只是表面的,形而上的,我的嗜血却是隐藏的,形而下的,不着痕迹的蠢蠢欲动,时时小小的喷发。
很恐怖,呵呵,一旦巨烈的喷发,怕是谁也承受不了吧?
也许,呵呵,还是接着说梦吧。真的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吧,我顾不得他们,躲避着冲到门口,可是门口早也站着一个日本兵,拿着一把长枪对着我。
然后呢?机智退敌?
呵那有那么英勇?你当是在拍戏啊?我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突然他就变成了一只老母鸡。我赶紧拿过他掉在地上的枪,对着他“砰”地一枪,正中那只母鸡的肚子……
“咻”地一下飞出一只蛋?
没有,呵怎么你的思维比我在梦里还要跳跃?它被弹出门外,结果一打中,又变回日本兵了,可是变成人后我发现我打中的不是他的肚子,而是男人的下面。嘿嘿。
嗯……有性了耶……
你别打岔。尽管被打中了,可是他居然像没事人儿一样的,我吓得赶紧把门关上,然后到处找地方,想把枪藏起来。可是那支枪很长很长,我把它放在门角,找了很多东西,也不记得是什么东西了,想压在那支枪上。可是那支长枪不是露头就是露尾,怎么也盖不住,然后那个日本兵在外面叫,你快开门,我知道你想把枪藏起来,还藏在门角,再不开门我就怎么怎么样……
笑……好像照弗洛伊德的说法,这长枪代表男性器官耶。
呵呵,你不会是在暗示我,昨晚我做的是梦吧?
呵呵,算不算就不知道啦,然后就急醒了?
也不是,只是后来画面突然一转,转到一个风景很美的湖边。那湖水真的很漂亮。我想从水中潜逃,然后就突然看到有三个日本兵坐着白色的小艇在水面上四处搜查。可是,湖一下子不见了,又突然变成在课堂上了。就像是在一个很大的企业里面听课,我的同桌变成我的小学同学。然后还考试,我老是做不出题,但是他却很聪明,几下就做完了,羡慕得我啊。他瞧我做不出,偷偷告诉我答案。监考官是个女人,她的脸很模糊,感觉很年轻,可是打扮就像八卦剧情里的那种阴阳怪气的更年期妇女,一把扯过我的卷子要没收,我那同学为我强出头,打了她一顿……嗯,大概的情节,就这么多了。
匪夷所思。你那同学,该不会是那位面目可憎的竹马吧?哈哈。
我哈哈大笑。他说的竹马,是跟我从小一个院里长大的邻居,名字叫做朱富贵。关于这位仁兄的趣闻秩事那就多了,就算是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且绝对每一件都足以令人喷出已经吃下去三天的饭。为了各位的身体着想,这里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