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7日拂晓,美国运输舰“托马斯·斯通”号离阿尔及尔不到300公里处曾遭到一艘德国潜艇的鱼雷攻击。此后舰队便再也没有遇到麻烦。入夜,一队在阿尔及尔市以东约30公里的马提福角附近登陆,另一队在该市西20公里的西迪费鲁希角登陆,第三队则在再往西65公里的卡斯蒂利奥内附近登陆。第三队主要是英国人。
英军在卡斯蒂利奥内附近海滩的登陆在11月8日凌晨1时开始。这里尽管滩险浪高,但起初进展十分顺利。上午9时,登陆部队已到达利达机场。
在阿尔及尔东面登陆的部队起初比较混乱,但由于法军没有进行认真抵抗,登陆部队迅速整顿好队势,8日凌晨6时就进抵重要的白屋机场。在向阿尔及尔市推进时,曾遭到据守一个村落的法军小股部队的坚决抵抗。马提福角的法军海防炮台拒不投降,午后盟军舰炮和飞机联合轰击才迫使炮台守军放下武器。
抢占阿尔及尔港本身的战斗进行得并不顺利。英国驱逐舰“布罗克”号和“马尔科姆”号悬挂着美国国旗,载着一营美国步兵,担负抢占港口的任务。两舰刚驶入港口,便遭到港口守军的猛烈炮击。“马尔科姆”号受到重创后撤退。“布罗克”号连冲了四次才冲破交叉火网,停靠在码头边。美军士兵登上岸后没遇多少抵抗便占领了各项设施,但上午8时,守军大炮猛轰“布罗克”号,迫其启碇撤退。登陆部队被法军包围,午后不久被迫投降。
在阿尔及尔以西的西迪费鲁希角附近登陆时也出现了混乱。若干登陆艇走错了航道,开到更西面的海滩。还有不少登陆艇被浪打坏或因发动机故障停驶。每一营登陆部队都散在近30公里长的海岸上,难以形成强有力的拳头。幸亏部队开始受到的抵抗轻微,又有拥护盟军的法国官兵接应,登陆部队才免遭败北。
在阿尔及尔暗通盟军的法国人,并未及时接到盟军的登陆通知,对登陆地点不知晓,他们克服了重重困难,较出色地完成了配合盟军登陆的任务。他们委派军官到沿海一带迎接美军并担任向导,组织队伍夺取控制据点,切断电话,占领警察总局和分局,监禁抱有敌意的高级官员,接管广播电台。总之,在盟军登陆时,
他们已使阿尔及尔的指挥系统陷于瘫痪半瘫痪状态,并把阿尔及尔控制到上午7时左右。但由于美军未能及时登陆,双方配合不好,暗通盟军的法国人渐渐失去对局势的控制。他们中有的被清除,有的被逮捕。
与此同时,法军高层军官之间的斗争正进入白热化。盟军寄希望于驻守阿尔及尔的法国军事长官朱安将军。朱安与美国驻法属北非总领事墨菲关系密切。11月7日午夜稍过,墨菲访问了朱安,告诉他登陆时刻已经来临。朱安未料到盟军的登陆会来得这样迅速,更让他担心的是达尔朗在阿尔及尔,自己无法控制阿尔及尔的局势。朱安与墨菲商量的结果,决定打电话给达尔朗,请达尔朗马上到他们这里来。
清晨2点,达尔朗住处的电话铃响了。达尔朗操起话筒,懒洋洋地问道:“是谁这个时候打电话?”
话筒里传来朱安的声音:“长官,我是朱安,请您到我这里来一下,有要事相告。”
达尔朗果然到了朱安那里,当他被告知美军即将在阿尔及尔登陆时,气得满脸胀红得像猪肝,愤怒地说:“我早就知道英国人是愚蠢的,但我一直认为美国人要比英国人聪明一点。现在我开始认为你们美国人所犯的错误之多也不下于英国人。”达尔朗第一个反应是拒绝与美军合作。
在此期间,朱安原定的计划在逐步执行中。成群的持枪的反维希的法国热血青年包围了朱安的别墅,想迫使达尔朗改变态度。可是拂晓前,警察当局派来50名警察驱散了那帮青年人,并逮捕了朱安、墨菲等人,静待达尔朗的进一步指示。
这时,盟军登陆的时刻已经来到。11月8日天亮以后,消息更是纷至沓来。达尔朗思量再三,便和朱安互存戒心地上路,
到达设在帝王堡内的阿尔及尔法军总部,留下墨菲仍被警察软禁在那幢别墅里。上午7时40分,达尔朗致电贝当,请求指示。电文如下:
上午7时30分的情况如下:搭乘英国舰只的美军已于阿尔及尔及其邻近地区实行登陆。守军在几处地点,特别是在港口及海军司令部两地,击退了进攻。在其他地点,由于采取突然袭击,登陆获得成功。局势在日益恶化,守军不久即将无法支持。各方面报告表明,大规模登陆正在酝酿中。
上午11时30分,达尔朗又给他的上级去电说,“阿尔及尔可能今晚失守”。下午5时,达尔朗再发出一电报,近似哀鸣:“我军虽尽力阻挡,美军业已进入市区,我已命令当地驻军司令朱安将军就阿尔及尔城投降一事进行谈判。”下午7时,阿尔及尔投降了,盟军登陆成功了。从这时起,达尔朗海军上将就落入美军手中,朱安将军在盟军领导下重掌大权。
夺取奥兰
法军在奥兰的抵抗颇为顽强。但美军特遣部队和运他们到现场并送上岸的英国海军部队配合默契,很快克服了困难。美军的先头突击部队是特理·艾伦少将率领的美第1步兵师及美第1装甲师的半数人马。
盟军在奥兰的进行计划是:以两翼包抄攻占奥兰城和奥兰港口。特理·艾伦指挥的两个团级战斗群在奥兰以东45公里的阿尔泽湾海滩登陆;西奥多·罗斯福准将率领的第3战斗群在城西25公里的莱桑达卢塞海滩登陆。接着,一支轻装甲纵队从阿尔泽的滩头向内陆推进;另一支较小的轻装甲纵队则从奥兰以西55公里处的布扎加尔港登陆点出发,攻占奥兰以南各机场,并从背面逼近奥兰城。至关重要的是迅速封锁奥兰城,因为据估计,城内1万名守军,如果得到内陆各驻地派来的增援,不出24小时人数即可以增加一倍。
战斗开始进行的十分顺利。11月7日傍晚,护航舰队装出经过奥兰,向东驶出,随之趁夜色掩护折回。凌晨1时,在阿尔泽准时开始登陆。只隔半小时,在莱桑达卢塞和布扎加尔港的登陆也开始了。盟军登陆达成了完全的战役突然性,在海滩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这一带共有13座海防炮台,当地法军直到拂晓才发现盟军的行动,并以零星炮火组织抵抗。英海军舰炮猛烈轰击,同时施放烟幕掩护登陆和卸载。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
登陆部队试行正面进攻奥兰港时却吃了败仗。在叙利亚与英军作过战的许多法国正规部队,以及对英军在1940年进攻米尔斯克比尔怀恨在心的法国海军部队都进行了顽强抵抗。盟军进攻奥兰港是为夺取这个港口的设施,以免法国人破坏,并防止法国人凿沉停泊在港内的舰只。两只英军快艇“沃尔纳”号和“哈特兰”号,载着400名美军,同两只摩托艇一起执行这个大胆的计划。美国海军当局认为这样做太莽撞而加以反对,但英国海军坚持。
该计划最大失策在于,发动进攻时间安排在登陆后两小时,恰好在其他各地登陆已唤起法军充分注意之时,这样便丧失了进攻的突然性。两艘英国军舰均高悬着美国的星条旗,“沃尔纳”号在英皇家海军上校彼得斯的率领下驶进奥兰港,“哈特兰”号紧随其后。两艘军舰原来都是美国的缉私舰,是根据租借法案转交给英国的。军舰的钢板太薄,在法军猛烈炮击下均被击毁,舰上的人员多半牺牲,余下的多数负伤被俘。彼得斯上校侥幸死里逃生。
到拂晓时,法国的驱逐舰和潜艇纷纷冲向奥兰湾,对盟军构成严重威胁。盟军护航舰队凭借优势的舰炮火力进行猛烈攻击,法国驱逐舰抵抗不住,部分被击沉,大部仓皇逃离战区。法国潜艇在盟军驱逐舰攻击下也被迫撤离。法国海岸炮兵对登陆部队继续轰击,战斗仍在激烈进行中。
8日上午9时,登陆部队从各滩头阵地开始向内陆推进。11时,来自阿尔泽的沃特斯上校的轻装甲纵队抵达塔法拉乌伊机场,并报告说一小时后机场便可供使用。但当沃特斯上校率队向北进攻时,遇到法军的顽强抗击,被迫停止前进。从阿尔泽和莱桑达卢塞两滩头实施向心攻击的步兵,在逼近奥兰时也遇到抵抗无法前进。
9日,奥兰的战事没有什么进展。法军不仅加强了抵抗,还对阿尔泽滩头阵地上的盟军翼侧发动了一次反攻。阿尔泽滩头的盟军唯恐被赶下海去,连电请求增援。负责指挥奥兰登陆的司令官不得不从其他地段调来战斗部队,从而打乱了整个作战计划。虽然当天下午占领了拉塞尼亚机场,可是停在机场上的法军飞机已提前飞走,又因法军继续以猛烈的炮火封锁机场,致使机场无法使用。夜间,盟军登陆部队绕过通往奥兰公路上的一些孤立支撑点,向前推进。
10日早晨,盟军从东西两面对奥兰城发起总攻,步兵部队再次遭到阻击。不过法军的注意力被东西两面的盟军步兵吸引住了,盟军两支轻装甲纵队的先头部队则趁机从南面直驱城内,除遇到狙击外,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午前,盟军轻装甲纵队攻到奥兰城内的法军司令部。法军司令官被迫投降。在奥兰三天陆上战斗中,美军伤亡400余人。第三天战斗逐渐减弱,原因是奥兰的法军司令部知道阿尔及尔正在进行谈判,已无心恋战。
艾森豪威尔谈到奥兰战斗时说:“在奥兰,盟军虽然登了岸,
可是当地的法军,尤其是法国海军进行了猛烈抵抗。打了一些硬仗,在战争中辗转千里的美国第1师在这里第一次尝到了搏斗的滋味。”
抢占卡萨布兰卡
11月7日,巴顿少将指挥的美国西线特遣部队正驶进卡萨布兰卡。次日凌晨4时,他们就要在摩洛哥长达45公里的海岸上三个要害地点登陆——南面的萨菲,北面的利奥特港和中间的费达拉。其中费达拉是主要登陆地点。它位于卡萨布兰卡以北近30公里处,是片适宜登陆的海滩,且最靠近卡萨布兰卡城及其戒备森严的港口。
巴顿的部队只有4个师,这是美国在战争初斯所能调给他的全部部队,因为美国同时必须两洋作战。巴顿手下的士兵过去都未曾经历过战斗洗礼。在最后一刻,为了补足这支部队的人员,还给一个师补充了400名从未经过任何基本训练的士兵。
率领这样的队伍进行当时来说最大规模的两栖登陆,巴顿感到忐忑不安,不时引用斯通韦尔·杰克逊的一道训诫作为自信的基本格言:“不要让恐惧左右自己。”
在11月7日的早些时候,当这支舰队已经在部署登陆时,巴顿给他在各运输舰上的士兵们发了一封信,第一次把他们的任务告诉他们。信的开头写道:
“士兵们,我们将会受到祝贺,因为我们被选为美国陆军中最适合参加美国这次壮举的部队。”
接着他对士兵们表示充分信任,让他们分担自己心中所持的疑虑。“现在还不知道”,他对士兵们说,“由法国和摩洛哥军队组成的法国陆军是否会抗拒我们的登陆。很遗憾,我们必须设想与内心同情我们的英勇的法国人作战,但是,一切抵抗都必须粉碎,不管是谁……”
“在这场战斗的伟大日子到来时,切记你们所受的训练,首要的是切记进攻时的速度和锐气是取得胜利的保障。你们必须成功,因为退却是怯懦的,也是致命的。美国人决不投降。”
巴顿的秘诀是:“用火力牵住敌人的鼻子,并且在运动中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
7日晚上10时30分,巴顿上床休息。他脱去靴子,和衣而卧。这已成为他每次进入战斗之前的习惯。尽管临战前很难入睡,但他尽力平息下来,设法睡到了凌晨1时30分,此时已是11月8日,这是进攻发起之日。
巴顿正在穿靴子的时候,舰上的收音机开始播音了,发出了一个既响亮又熟悉的声音,传遍了全舰。这是罗斯福总统在对他的北非“朋友们”讲话,由英国广播公司凌晨1时30分准时播出的讲话的录音。这是北非“火炬”行动的一部分,目的是影响北非的法国人放弃抵抗。
巴顿对此极力反对,事先曾对此深表异议。他的理由是:盟军在阿尔及尔和奥兰两地登陆是在11月8日凌晨1时30分,而在卡萨布兰卡则在凌晨4时正。这样广播总统的讲话录音会使卡萨布兰卡的登陆行动失去突然性。
巴顿事先曾给艾森豪威尔发去一份措辞激烈的电报,对此提出强烈抗议。但是,艾森豪威尔告诉他:“我认为在你发起进攻之前广播这个消息,并不会使你的进攻失去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论广播与否,卡萨布兰卡当局总是会得到中线和东线特遣部队采取行动的消息。”
1时45分,巴顿来到他所乘坐的旗舰“奥古斯塔”号甲板上,罗斯福总统的讲话录音一遍又一遍传入耳中,他气得嘴唇发白。有阵子,他不停地在驾驶台上踱来踱去,学着总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的朋友们,……我的朋友们。”但是不久,宁静的海面和新鲜的空气就使他平静下来,旋又转怒为喜。
巴顿自11月4日以来一直担心天气。自那一天起,大西洋上狂风大作,巨浪排空,舰队中的有些舰只左右倾斜已达42度。到了11月6日,天气变得更为恶劣,转好的希望非常渺茫。华盛顿和伦敦发来的天气预报更加重了人们的忧虑。根据这两地的天气预报,狂风将会掀起4.6米的巨浪,从而使登陆无法进行。
艾森豪威尔将军对摩洛哥海岸变幻莫测的天气极为忧虑,曾提出了几种“应急方案”,让巴顿的部队要么等候天气转好后登陆,要么转而参加地中海内登陆。巴顿则坚决表示,不管11月8日天气如何,他将按原计划行动。巴顿的搭当休伊特海军少将对热血豪胆的巴顿佩服的五体投地,向巴顿表示:海军将奉陪到底。
在对付变幻莫测的天气方面,巴顿在“奥古斯塔”号上又找到了两位盟友。一位是巴顿的外交顾问保罗·卡伯特。卡伯特曾在摩洛哥久住,深知摩洛哥海岸的天气反复无常,他对忧心如焚的巴顿说:“长官,我相信浪涛不会给登陆造成太大的困难。”巴顿的另一位盟友是舰队的气象专家斯蒂尔海军少校。当舰队冒着恶劣的天气向前挺进时,斯蒂尔不住地劝巴顿放心,说11月8日就会风平浪静。他对巴顿说:“风暴的确很大,长官,但是这风暴过往匆匆,不会给作战计划带来危险的结果。”他信心十足地预言:“8日那天,摩洛哥海岸附近的天气不坏,能为登陆创造良好的条件。”
现在巴顿在甲板上环顾四周,呼吸着漆黑的夜晚里令人心旷神怡的空气,他首先想到的是感谢气象专家斯蒂尔。于是他把斯蒂尔找来,对他说:“我要感谢你,斯蒂尔先生,你给我带来了这个好天气。你是怎么干的?你一定是胡迪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