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宇把毛乐言请进屋子里,拨开椅子上的垃圾,对毛乐言道:“坐!”
“你这屋子,倒也和整洁不沾边。”毛乐言苦笑道,本以为院子已经够凌乱了,想不到这里更乱七八糟。木头和铁枝铁皮一地都是,还有一个很眼熟的工具箱,若是没看错,那应该是现代的工具箱。此人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肯定不是魂穿,否则他也没有这些工具。
赵振宇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和脸上的肮脏从强烈的对比,他自己顺势坐在毛乐言身边,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你能画出这么精妙的图纸,证明你是个有脑的人。我可以为你做机关盒子,但是你要告诉我,这么精妙的构思,是谁跟你说的。”
毛乐言笑笑,“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跟我说?不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么?”
赵振宇自负地摇摇头,“不会是你,不怕告诉你,这样的机关我想做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构思不完整,你的图纸给了我很大启发。不是机关师,不可能会想到这么精妙的机关,而能想到这么精妙机关的人,一定会亲手做,不会假手于人。但是你没有自己做,而是把图纸交给我徒弟,证明你对机关设计完全不在行。一个对机关设计完全不在行的人,不可能设计出这么精妙的机关。所以,我可以断定你的图纸是偷回来的。”
在这个时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不相信毛乐言也是正常的。因为一个能把图纸画出来的人,必定对机关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见她方才触摸她的机关,却只是关注外表,没有专注到凹位的细微变化。这足以证明她对这行接触不深。
在这个时代,他接触过很多做机关的人,其中不乏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兵器师,他们设计的机关都是十分简单,袖箭已经是最有突破了。而毛乐言交给他的这个设计还是有缺陷的,相信这点也是设计人如今还没有把构思付诸于行的原因,图纸落在他手上,是他把缺陷补充完整,才有了这盒子暗器的面世。
能构思出这么精妙的机关,要么是这个人很聪明,要么是这个人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而在他的推测中,他觉得这个人属于后者,因为若是一个精通设计的人,不会把这么高深的设计交给街边的一个打铁匠。
毛乐言笑笑,眸光定定地看着赵振宇,道:“你很聪明,这张图纸确实不是我的,但是也不是我偷的。”
“那这个人在哪里?你介绍给我认识。”赵振宇显得有些迫切,眸光有明显的热烈。
“我要问过她才行,她不是随便见人的。或者这样,你先为我制造出来,等她看过,满意的话我会介绍你们认识。”毛乐言暂时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老乡,也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可她还没了解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振宇看着她,虽然知道应该等她介绍了那个设计人给他认识才为她制造暗器,可看着毛乐言黑白分明的眸子,他竟点头答应了。毛乐言跟他说明日便带人过来让他根据手指大小去做,当然,明日会给他一些惊喜的。
毛乐言走后,他久久地盯着毛乐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便没有对任何人有过。
毛乐言离开后,便想去文怡楼那边看看情况,走了那么多天,不知道文怡楼还有没有继续做下去。
来到南街,她觉得有些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在这个交通不方便的年代,大白天不能动辄飞来飞去,想念有计程车和公交车的现代。
“这位姑娘,我们公子爷有请。”一个锦衣男子忽然出现在毛乐言面前,他语气平淡,表情有些冷漠。
毛乐言抬头看他,并不回答,绕过他继续行走。那男子身子一闪,又站在她面前,伸手一拦,依旧是那样平淡的语气,“姑娘,我们公子爷有请。”
“你们公子爷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毛乐言停下脚步,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问道。
锦衣男子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我的名字,那代表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见我呢?况且,他要见我,让他亲自来找我。”毛乐言淡淡地道,继续绕过他行走,男子追上来,可毛乐言的脚步奇快,他用尽全力也追不上。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毛乐言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
锦衣男子疾步走到旁边的一家酒楼的包厢里,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傲然的声音,“进来!”
锦衣男子推门进去,包厢中,只见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竟然是静王府的刘泽中。
“废物,连个女人都留不住!”刘泽中从窗户上看下去,已经看到他追不到毛乐言,脸色微愠。
锦衣男子一脸的愧色,“公子爷,实在对不住,她走得很快,卑职追不上。”
刘泽中端起桌面的酒杯,仰头饮了一口,再把酒杯放下,伸出手掌,而那手掌上明显少了一根手指,他嘴角绽开一抹冷酷的笑容,“你追得上,她就不是小王要找的人了。”
“公子爷,如今应该怎么做?”锦衣男子问道。
刘泽中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道:“什么都不必做,自有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她的武功很厉害,只怕我们派出去的人,未必能掌握她的行踪。”锦衣男子担忧地道。
刘泽中哼了一声,“京城有多大?就算小王派出去的人跟丢了,也能掌握大概的位置。”
锦衣男子微微点头,“对,只要收窄了范围,要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刘泽中残酷地笑道:“小王一定要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切下来,然后放在油锅里煎炸,小王要把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锦衣男子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恐惧的不是刘泽中的话,而是刘泽中脸上那残酷狠毒的表情。他跟了他这么多年,见惯他的手段,他知道刘泽中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毛乐言其实猜想到要见她的人是刘泽中,她不是不敢面对他,京城有多大?他迟早是会找到自己的。她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既然已经决定干这趟浑水,她就没打算回避。但是,她不能输了阵,他要见她,她就要去见他么?她等着他亲自找上门来,而如今,暗器还没制造出来,小舒和粉儿她们比较危险,她要先确保她们有自保的能力才会和刘泽中正面交锋。,
毛乐言也不是个愚笨的人,摆脱了锦衣男子,她知道一定有人暗中跟随自己。所以,她进入闹区之后,走进一家人多杂乱的酒楼,直接步行至茅房,在茅房内用讯移术离开回到 毛苑。本来想去文怡楼的,如今看来是去不得了。
回到毛苑,她命小舒去请庆王过府,小舒回来说庆王入宫了,要晚上才回来。毛乐言点点头,一头栽进杂物房,研究她的炸药包去。
小舒来叫她吃饭,她也随便扒了几口,又继续研究去。
庆王将近酉时才来,推开杂物房的门,见她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堆火药,好奇地问道:“你别告诉本王要做焰火。”
毛乐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刘泽中找过我。”
庆王面容陡然一变,问道:“他有对你怎么样吗?”
“我没见他。”毛乐言用破布擦擦手,站起身身子道,“但是我知道是他,他派遣来的人,我在静王府见过,是他身边的侍卫。”
庆王沉默了一下道:“本王立刻调派兵马过来保护你。”
毛乐言摇摇头,自信地笑道:“不用,他暂时还找不到这里,就算找到,我也能对付他。”她早已经布下结界,刘泽中就算找到她,只要小舒她们不出去,他便奈何不了。她会如此谨慎,是因为知道刘泽中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要对付一个人,不是单单对付个人,而是祸连亲人,单看陈家灭门一案就知道。他大可以派人抓走吉儿,但是他选择把陈家所有人都杀死。如此嗜杀成性的人,日后就算让他登上龙椅坐了皇帝,也会是个暴君。
当然,她也知道不能一直不让小舒他们出去,这也是她为何如此迫切让赵振宇做暗器的原因。
庆王蹙眉道:“你不要小看了他,此人穷凶极恶,极其奸狡,无所不用其极,就算你武功再高强,也总有防备松懈的时候。本王马上回去命人过来进驻,你一个人斗不过他的。”
毛乐言坚持道:“不用,你派人进来只会引人注目。我要是不想让他找到我,法子多的是。但问题是我不想回避他。”
庆王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
“我不是固执,有些事情我心中有数。”
“有什么数?你就是仗着你的武功高强,本王也跟你说过,此人不简单,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小舒他们着想,你会武功,他们却手无缚鸡之力,要真有人来了,你疲于应付敌人,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庆王气急败坏地道。他实在是不懂她,到底她是自信还是自大?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啊。
毛乐言本想和他好好地谈谈,但是他却轻易动怒了,她知道他是出于关心她,所以也没有和他计较,轻声道:“你相信我,我早已经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