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拿出玉佩,沉声道:“玉佩已经找回来了,皇后,这两日宫中有什么动静?”
大家见玉佩已经取了回来,都略略安心。皇后把景王闯宫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担忧地道:“景王这边倒也不必担心,他不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要真的策反,也不会偷偷摸摸,相反,静王深沉如海,摸不清他的底,也摸不清他的心理。”
皇帝点点头,俊美的脸上凝着一股阴寒之气,他沉思了一会,道:“景王不是沉不住气,他本来就肆无忌惮,闯宫一事倒也符合他的性子。只是静王这一次虽说没有做些什么越礼出格之事,但是他暗中派人跟踪显儿和莫离,单单这点,已经把他的野心暴露无遗。”
莫离冷哼一声,“那老狐狸倒不是好对付的人,他最近频繁回京,说是挂念皇太后的病情,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借此留下来,监视京师的一举一动。如今要留神的,是他与景王结盟!”
庆王摇摇头道:“不会,景王一向自负,不会跟任何人结盟,他若不是自负,也不会策动谋反,他觉得天下间最有资格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是他。在他心中,一直认为皇帝无德无能,不配坐在庙堂上。他的谋反带着几分赌气的成分,他要证明给天下人看,当日先帝不立他为帝,是先帝的错看了他的才干。他未必就真的那么稀罕皇位。”
皇帝刘渐,庆王爷刘显,景王爷刘吉,以及莫离四人,几乎是一同长大,在年幼的时候,四人都曾经是好友,可惜后来随着先帝的衰老病弱,后宫嫔妃开始用各种手段为自己的儿子争宠,皇帝刘渐与景王刘吉,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两人自小聪明睿智,武艺出色,说起谋略,刘吉甚至要胜过刘渐。当时谁都认为先帝会把皇位传给刘吉,谁知道最后公布遗旨的时候,竟然是刘渐继位。刘吉当时认为刘渐肯定是趁着先帝病重的时候做了手脚或者是在先帝耳中说了他许多坏话,先帝病得迷迷糊糊,一时听信了也未可知。兄弟两也因此反目成仇。而莫离与庆王一直都相信刘渐,也一直站在刘渐这方,最后,刘吉与莫离庆王割袍断义,正式终止了年幼开始的情分。
莫离也认为庆王说得在理,大家都沉默了一会,莫离想起玉佩之事,问道:“对了,玉佩是从哪里找到的?”
皇帝眸光变得温柔起来,道:“朕见到了这个毛逍遥,他把玉佩交还给朕。朕也答应不会问罪于他,放了他离开。只是想不到竟在回宫的途中遇上乱党。”他眸光忽地冷凝起来,“朕此处离宫,连李元都未曾告知,可以说没有人知道朕离宫。朕可以肯定,朕身边有乱党的人潜伏在这里。”
莫离点点头,道:“大有可能,你若是连李元都不曾告知,证明观察有人暗中监视着你,此人得知你离宫,迅速通知宫外的乱党对你进行围截。当夜你的打扮如此寻常,街上随时可见这样的锦服,但是乱党却一眼认出了你,并且对你展开攻击,肯定是有人事先把你的衣着容貌告知了乱党,所以才会一击即中。”
庆王蹙眉道:“但是,莫说这宫里,单单是乾坤殿,侍卫加宫人便不下二百人,谁是乱党的内应呢?”
莫离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马上命人秘密严密监控乾坤殿,我们做一场戏,把这个内应找出来。”
皇帝微微一笑,“莫离知朕心思,朕正有此意。”
三人相视一笑,宛若还是当年少年时候的顽皮儿童。
休息两日,毛乐言过府给太妃请安,不过,她若是知道会碰到宁妃,打死她也不会去的。
太妃其实已经命人催了几次,毛乐言不大想去王府那边,好不容易从王府出来,没过几天安生的日子。所以若无特别事情,都不想去王府那边卖傻。
宁妃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听毛乐言了。听闻王爷购买了苑宇给她另外住,心里对毛乐言便更多了几分忌讳。后来更是听闻毛乐言深得太妃的宠爱,奈何她辟府另居,她也奈何不了毛乐言。否则以她宁妃之尊,要惩治一个姨奶奶,是一件再轻易不过的事情了。
今日,太妃身子有些不适,她便去给太妃请安。因着往昔的情分,太妃对她也很是宠爱,所以她认为就算太妃喜欢毛乐言,也不能越过她去的。
她与太妃叙话一会,问候了太妃的身子,又嘱咐玉姑姑给太妃熬汤药,便想离去。却听闻下人进来禀报说毛乐言来了。宁妃嘴角含笑,对太妃道:“说来,这十八,我还没见过呢。”
太妃甚是高兴,道:“你真要好好跟她认识一下,十八这个丫头,实在是有趣。”她立刻对下人道:“还禀报什么啊?赶紧让她进来啊!”
宁妃心里微微一沉,脸上却还是维持着笑意,笑着说:“好,有趣好啊!”
毛乐言穿着一身藕色繁花长裙,湖水绿的披风裹着高挑的身子,眉毛弯弯,笑意盎然。
她的笑容在看到宁妃的时候僵硬在唇边,虽然知道迟早会相见,可心里总觉得能躲一天躲一天。安生的日子不容易啊。
“参见太妃!”毛乐言上前盈盈一笑,行礼道。
太妃还没说话,玉姑姑便欢喜地上前拉着毛乐言的手把她摁倒椅子上,“你许久没来了,前两****去找你,小舒说你回娘家了,你娘的身子好些了吗?”
太妃笑道:“你看你看,我还没说话呢,你就霸着十八了,嫣儿啊,干脆咱们腾个屋子给她们俩,让她们叙话去吧。”
玉姑姑嗔怒道:“就不许问两句么?哪里霸着了?”
毛乐言恬静一笑,眸光淡淡地扫过宁妃的脸,她也正沉静地笑着,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若不是见过她在青楼时候的张狂模样,她真会认为她是一个乖巧恭顺的好女子。当然,她也不是说她一定就是坏女人,人都有脾气,都有自己的性格,宁妃的性格属于张狂孤傲一类,她就算看不惯,也不能说些什么。更何况,人家也根本不需要理会她看不看得惯。
太妃笑问道:“方才玉姑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啊?你娘好些了么?”
毛乐言故意哀怨地道:“十八怎么知道太妃准不准十八回答玉姑姑的话?若是太妃不准,十八擅自回话,岂不是惹太妃生气么?谁都知道,太妃在十八心中是最重要的人了。太妃只蹙眉一下,十八都不高兴一整天的。”
太妃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玉儿啊,你说这些个假话听起来怎地叫人这般舒服呢?你说她对着我说假话,是该奖赏还是该罚呢?”
玉姑姑怜爱地看着毛乐言,应道:“我可不知道,她是说给你听的,又不是说给我听,我又不知道高兴不高兴,更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太妃笑得越发高兴了,侧头看着宁妃,“嫣儿,你说这十八是不是有趣得紧啊!”虽然是问话,但是宁妃知道她需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所以,她含笑看来毛乐言一眼道:“十八姨奶奶很会说话啊,逗得太妃这么高兴。真真是个有趣的人儿!”
毛乐言眉毛上扬,笑道:“有趣又有何用?宁妃恬静贤淑,更是王妃跟前的好帮手,听说宁妃协助王妃打理王府,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啊。”
方才对太妃说的奉承话,是哄太妃开心,如今对宁妃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是因为没有话跟她说,却不得不敷衍几句。她尽可能地不想和宁妃有太多的交集,经过上次落水事件之后,她知道有些女人是惹不得的,罗云裳如此,宁妃亦是如此。
宁妃谦虚地道:“都是些琐碎事,府内大事还是得王妃劳心劳力。听闻王妃身子不太好,我也希望能多为她分担多一些。”
太后闻言,道:“她那是胎里落下的毛病,到了冬天难免都要发作,这样吧,田租的事情你多留点心,让她休息静养一下吧!”
宁妃心内大喜,连忙道:“是,嫣儿一定尽心尽力为王妃分忧的。”
毛乐言静静地笑了,如此不着痕迹,把王妃的权一步步剥削,看来此女的心机深沉着呢。当下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和她过多地来往,自己在青楼里得罪过她,谁知道她会不会记恨在心里,伺机报复?
太妃点点头,道:“嗯,你的办事能力我很是放心,显儿政事繁忙,家里大小事务一并都管不了,你若是能分担一些,也是好的。”
宁妃浅笑道:“嫣儿谨记母妃的话!”
大家又说了一会话,玉姑姑便催着太妃去喝药,毛乐言知道太妃身子一向不太好,都是些陈年老症,年轻的时候没注意,加上锦衣玉食,缺少运动,连喝杯水都有人递到嘴边,身体肯定差的。只是有大夫在调养着,倒也无妨。
宁妃起身告退,毛乐言也打算走的,但是她想等宁妃走了之后再出去,免得两人一路出去的时候多有龃龉。
只是宁妃却笑着道:“十八,咱们走吧,不要妨碍了母妃喝药。”
这样一说,毛乐言便不好死赖着不走了,起身告辞道:“也好,那太妃好好休息,明日十八再来看您!”
太妃道:“好,你记紧要来啊。”
“嗯,好!”毛乐言说罢,施礼与宁妃一同走了出去。
刚出了大门,宁妃便笑问道:“十八妹妹,听说你就住在王府不远,能否领我去瞧瞧?”
毛乐言当然是一万个不乐意,她搬出去,就是不要再沾王府的半点是非。这宁妃去了,改日谁都说要去看看,那她那毛苑和当日的灵香苑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