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开学了!
用舒岚的话说,她和陆昕裴又回到了眉来眼去,把一大教室其他人都当傻子的台上台下状态。
其实舒岚对陆昕裴在离婚这件事情上迟迟没有实质进展,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
“清清,你可得经受住诱惑,不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就一口气把自己彻底交付出去。你可别犯傻,他越是容易得到,就越不会在意早一天还是晚一天离婚。只要他一天没离婚,你的存在就不正当,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还指不定怎么看你呢!虽然说这年头,什么小三小四小五都不稀奇,可你一个冰清玉洁的千金大小姐,凭什么被他占了便宜,还要被别人指指点点。”
“要我说,陆昕裴这个人的城府也够深的!亲眼目睹老婆出轨,何况后来他老婆双腿瘫痪,常年需要坐轮椅,竟然不动声色的忍耐了五年!这哪里是和尚,分明就是杀身成仁的活神仙!”
“要我说啊,你想不栽在他手里都难!”
舒岚说话一向是这样的口气,话里话外又都是站在她的立场,她自然不会多想,却到底不敢再将她在慕少祺的刻意安排之下见过乔爱诗一面,更不敢将孩子的事说给她听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舒岚正站在厨房里的水池边上洗碗,开学快两个礼拜了,她才抽空上来做了一顿饭。
秦长军实习的那家事务所,果然接连出状况,先是两名重要合伙人先后被证监会传讯调查,更有三名高级经理相继被警告暂停执业。
那天跟郦冒勋聊完天,一回到自己房间,郦清清就给舒岚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转告秦长军提早做好打算。秦长军本身就还在实习期,目前事务所又是这样的形势,辞职申请受理得还算顺利。
原本才大五上学期,舒岚应该还有一段清闲日子,却随着秦长军工作上的突然变故,很快变得忙碌起来。她瞒着秦长军,偷偷又接了一份家教。
郦清清看着舒岚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舒岚,军哥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舒岚甩了甩手上的水,转头回了她一句:“找着呢!具体我也没有细问。”
她说:“舒岚,你说军哥愿不愿意去银行上班?”
舒岚一边把碗擦干,一边翻了个白眼:“银行多难进啊,多少专业对口的都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何况我们连户口都成问题,想进这种单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郦清清笑了一下:“回头你问问军哥,郦商银行,他觉得怎么样,考不考虑。”
舒岚这下才反应过来:“你们家开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了头。
舒岚不由得啧啧吸气:“你们家真是开银行的?怪不得那个苏郁莹老远一见了你,就恨不能摆出一副将你比下去的姿态。果然,这跟人比跟谁比,也是要看对象的!我看三班的那个江语霏,她就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末了,她却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清清,这样不好吧!我跟你玩的好,可不是冲着你家有钱有势,想着可以托你什么关系,占你的便宜!”
郦清清瞪她一眼:“就知道你会多想!这事可不是我说的,是我爸自己提的!上次我向他问起华新的情况,最后他反而问我军哥学的什么专业,愿不愿意去银行上班。他说正想招几个勤奋上进的年轻人,放到基层里好好培养。”
舒岚两眼放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爸这两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不是明里暗里的给我介绍良人,就是忧心郦商的将来。说来说去,就是嫌我自由懒散惯了,自己对公司不上心,还不准他找个人来帮我担着。”
舒岚只管开玩笑:“可惜你瞧不上军哥,要不,让他给你爸做上门女婿去。”
郦清清白她一眼:“你倒是真舍得,军哥还舍不得你呢!”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别说是你,就是江语霏,苏郁莹那样的,有一个人真能看得上他,那他秦长军这辈子可就平步青云,少奋斗十几二十年了!”
瞧她越说越来劲,外带一脸感慨的表情,郦清清不服气了:“那你呢?大一那会儿,学校排队追你的公子哥可不少,怎么也不见你动心,随便选一个,不比他秦长军想平步青云更容易?”
“我还腾云驾雾呢,那种华而不实的表面功夫,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一脚踩空,掉下来摔个稀巴烂。我还是守着我们家军哥,两个人慢慢努力奋斗,公子哥留给白富美们,不能白白耽误了人家强强联合不是。这点儿自知之明啊,我们还是有的!”
郦清清也跟着打趣:“秀恩爱还找这么多借口!生怕谁不知道你们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情比金坚似的!”
舒岚也笑,一边解下围裙走过来:“清清,你说,等陆昕裴离了婚,你爸能接受他吗?你不是说,他跟你爸爸早就认识,既然认识,肯定就知道他的婚姻状况。这要是有一天你们俩真的公开在一起了,你爸爸能同意吗?”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更加满腹惆怅了!其实这段时间,她有意无意地在父亲面前提起过陆昕裴一两次。听起来父亲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早些年的青年才俊,如今更是沉稳睿智。至于他对陆昕裴的家庭情况知道多少,她自然不好开口探问,但是就像舒岚说的,他们认识了这么久,总归会有些了解吧!
郦清清把下巴搁到桌子上,长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舒岚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管怎么说,陆昕裴离婚是首要条件。这世界上,哪里有真正拗得过孩子的父母,只要陆昕裴正式离了婚,你爸爸迟早会同意的。”
也许吧!郦清清也是最近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舒岚不确切知道她姐姐的事,也不会想得到当年父亲的坚决。过了这些年,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倘若她将来选的那个人也不符合父亲的期待,他是会和当年一样反对到底,还是会转变妥协?
但是她知道,这些年父亲几乎没有一天不痛悔,如果当年没有过激的将女儿推得那么远,也许之后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所以,她心里大约也是存着侥幸,她宁可相信,父亲绝不会想要旧事重演。
她笑了一下,忽然问:“舒岚,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嫁给秦长军的?”
舒岚举手托腮,一脸憧憬:“好像没有认真想过,恋爱谈久了,自然而然就想要结婚了,这是一段感情的最终归宿,也是除了分手之外的必然结果!”
她想起上次问父亲,有没有想过要跟颜雪结婚,父亲虽然一脸神情难辨,回答的那句“没有”,却是掷地有声。
遇见陆昕裴以后,她好像渐渐开始懂得了爱情,却对婚姻有了更多似是而非的抵触。她的父母已经离婚二十年,父亲却仍然爱着母亲,尽管这几年他跟颜雪相处融洽,即便他从来不说,她也知道,其实他内心里一直期待着母亲能回来。
父亲一直在等,等着母亲千帆过尽,累了,倦了,终有一天会甘心情愿地重新回到他这座港湾里来。所以他永远不会许诺另一个女人婚姻,因为那个位置,永远都是母亲的。
陆昕裴和乔爱诗婚后曾经有过一段美满,后来却是一方亲眼目睹了另一方的出轨,两人于激烈争吵之中惨遭车祸。即便劫后余生,乔爱诗却落得下半生需要坐轮椅的下场,而陆昕裴这五年,又何尝不是对婚姻对感情失去信心,心灰意懒到了极点。
还有郦菁菁,曾经宁可放弃亲情也不离不弃的爱人,最后却带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和背叛,他甚至没有发现她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当她决心从风中一跃而下的时候,也许仍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她的爱情会如此不堪一击,经不起诱惑吧!
盛茗薇说爱情永远是变化的,会结束,会消亡,舒岚却说婚姻是爱情的归宿,难道婚姻,不是同样充满着变数和惨烈?
舒岚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清清,你可别犯傻,不管以后怎么样,陆昕裴都必须先把这个婚离了。这不仅仅是为了公平,也是他的诚意!如果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他也根本配不上你!”
她又说:“是不是为了分财产?有钱人离婚难,多半就是难在这上头。是不是他老婆狮子大开口,他不答应,所以才一直拖着?”
郦清清极力挥去心头的那一丝阴霾:“当然不是了,是他太太一直坚决不肯离婚!”
舒岚毫不掩饰地怀疑:“再坚决也有办法吧!离婚这种事,他要是下定了决心,难道他老婆还能捆着他,堵住他的嘴,绑住他的脚?”
郦清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又实在不希望舒岚一直误会他,只好把陆昕裴那天在屏山上说的,乔爱诗如何阻扰离婚的事转述给了她听。
末了,她复述陆昕裴的话:“最坏的结果就是再多等两年!”
舒岚却是一脸不以为然:“两年能发生多少事?有一句话叫做夜长梦多,今天他老婆能这样做,难道两年之后,他老婆就不会故技重施,搞出别的什么幺蛾子?”
她顿时严肃起来:“清清,我问你,你和陆昕裴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郦清清支支吾吾:“……就那样。”
舒岚俨然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就那样,是哪样?”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说:“没有你想的那些事啦!”
舒岚拉长了眼风看着她,兀自点了一下头:“我看着也应该没有!清清,你还是跟他断了吧!”
郦清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既然她老婆早就回心转意了,一门心思地想要跟他重修旧好,那你还一头栽进去干什么!这种事,搞不好就是旷日持久,时间长了,难免不会把你牵扯出来。不如趁着现在,你们两个人都还陷得不深,及早抽身,省得到时候伤筋动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