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从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之后,心里自然想象的颇多。
他时常在心里自悔地说:“当初就不该听淑雯的话,去上什么文科。看似好学的文科却一次次地把我拌倒在这通往大学的门槛上。淑雯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哎,你的美貌,把我迷糊的不知东南西北。是你害残了我啊!”也许事后找借口,推卸责任,是一个人的本能吧!看似平常循规蹈矩,爱的淑雯死去活来的他,也不禁地发出了他自己的抱怨之声、愤愤之气。可发泄完之后,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他清楚地知道她是爱自己太深了,才会这么做的。如果他爱她不深的话,又怎会去轻易地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呢?
现如今,无论怎么想,却也已改变不了现实,直面去面对,才是他该做的。
一连沉郁了几天,他这才准备去县城的高中,和班主任老师谈谈话,和要好的同学聊聊,看能考上什么大学为好?
在去县城之前,天从向老撒家去了个电话,从电话里得知,老撒考的也不甚理想,一点喜悦劲没有。他心里很是明白,也就不多过问老撒的事了。老撒很是郁闷地问天从考的如何,天从支吾着,半天才如实相告。两人好象同病相怜,但就像当初高考时,还是各有各的不幸之处啊!挂了这个,他又拨通了瘦高个家的电话,瘦高个还是平时的随意样,嘻嘻哈哈的,不把“正经事”当回“正经事”。问他考的如何,他还要打个哑谜,让天从猜猜如何?还下保证说他绝对猜不到。天从听后,苦笑不得地问他到底怎么样?他大笑了笑,说是等到见了面,再向他抖个底。两人聊了不多一会,就挂电话了。天从均和他们约定了去县城的日子,三人到时再细聊。
这天早晨,天气闷热,似乎是要下场大雨了。
这时,徐家人围在一起,正在吃早饭。
看着天气如此暴热,徐永志有所哀叹地说:“唉,看来今年又无所收成了。年年都赶到这个时候连场大雨,年年搞洪水,真是苦死我们这些农民了。”
天从听爸爸如此说,就赶忙开口:“那我们就去城里吧,城里不怕洪水的,又不种地。”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啊?我们到城里去干什么,又没个什么手艺!”妈妈激烈地反驳着儿子的不切实际之想法,怀抱里还哄着双手抖动的小雨燕。
“妈妈,我只是随便说说。”天从笑了笑。
“不是啊,我们真的可以去城里,爸爸不是烧一手的好菜吗?炖的鱼,炒的鱼,煎的鱼,炸的鱼等,爸爸可无所不会啊?”云霞认真地说。
“是啊。”徐永志深吸了口气,“我十年前做过各种菜肴,特别是烧置一手好鱼菜。”他看着女儿,夸赞着说,“看来还是我的宝贝女儿了解我啊!”
云霞听后,只是笑个不停。
老太太看着家人都笑了起来,就慢吞吞地说:“天燥热,可是上午的雨是下不起来的,你们也不用担心。庄稼地里的活,是涝是旱,只有老天爷说了算,咱们这些庄稼人只有听的份!”
“娘啊,你说的对。”徐永志答应着,忙给母亲夹了点容易嚼动的菜,又对着天从说,“今天你要去县城里填报志愿,一定要多征求老师的意见,和同学多商量着来,可不要冲动啊!一定要有个明智的抉择。”
“我知道的……”天从低着头,说话很是底气不足。
大家继续吃饭,天从吃的最快,刚一起身,却听到大门外人声嚷嚷,话语间似乎提及到了哥哥天明。
他低头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哥哥,哥哥低头吃着饭,脸现忧色,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他顾不得家人惊慌的神色,就冲出了堂屋,向大门口跑去。
徐天从还没有跑到铁大门口,铁门哐铛一声就被砸开了,他傻愣在当地,看着一大块砖头碎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立码,音随声到,一个暴戾的中年人的声音道:“你们徐家人,一群龟孙子,都给我滚了出来。”
听到这些话,天从犹如被当头棒喝,立即苏醒了过来,跑出门外,就劈头盖脸地嚷道:“你们才是龟孙子呢?一大早跑到我们家门口来摇尾乞怜啊,啊!”
这时,徐家大大小小都慌张地站在了天从后面,而天明似乎有些胆怯地站在了最后面。
徐永志一看是姚家人,立即火冒三丈,先是把天从叫了过来,然后前行一步,指着姚有得,那种发自内心的怒火似乎在喷火:“你们姚家人太欺负人了,凭一个什么烂官弟弟,就常坐在别人头上拉屎,知道羞耻吗?还亏自己是什么‘饱学之士’?还开什么诊所‘救死扶伤’呢?真是不知羞耻啊!”他这一顿讥讽热潮,倒弄得姚有得全身猛烈一颤。
姚有得本来就不是太高大,矮小结实,倒是精明能干,什么算计都能让他给轻易地办到,做鬼也好,做神也罢,什么都是他。往日的他如此,今日的他也不稍逊于当年,他马上阴险地笑了笑:“还有脸面来说别人?自己其身不正,生的儿子也不争气,大儿子是什么东西啊,竟然来拐骗别人的女儿?二儿子更是不堪,不婚就生了个女儿,还抛弃了孩子的母亲,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丢死人啦!还有什么脸面来说别人?”这些话,他自当都以编排好了,现如今说出来很是像“顺口溜”!
这些话把徐家人说的也是脸上无光啊,徐永志嘴角抖动着,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四个人影犹如鬼魂一般,忽闪一下子,立在了徐家人面前,个个虎视耽耽。天从仔细一看,却是姚有同这个烂书记的四个龟儿子,他心里恨恨地说:“要不是你们这群王八蛋,我们徐家人虽不多,却还不至于怕了你这个老不死的。”天从刚想到此,却又看到一个人影从东边匆匆赶来,临近之时,却清晰地看到,是姚有得的儿子姚方卓。
姚方卓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跟前,张嘴说话,却又说的离离散散:“爸啊……还有……还有……几位……兄弟……罢……罢……罢手……吧……不要再……再……结……新的……仇怨了……”他终于把一堆话给说完了。他是姚有得三十而立之年才生的儿子,却没有得传父亲阴险、暴戾的性子。他个子高大,脸蛋黎黑,身材瘦挑,品性善良,诚挚敦厚。他从小学习甚棒,但由于爱好和祖传的问题,高考完,就选择了上医科学院,并且学得了好多本事。如今,他和妹妹凤凤一起回到家来,心情自当是兴奋不已。但是他和妹妹所用的心思自当还是不一样。他回家来,是继承家传医学的,而且能把所学的知识服务于同一个村的人们,是他所追求的为人助乐的最高境界啊!而凤凤呢,这次回来,是要和天明续接前缘,和他一起开诊所。
这时,姚有得向前一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骂咧起来:“你个不长进的小子,家里闹出如此丑事,还让我闲心不可?”
这一耳光打的甚响,疼的方卓捂着腮帮,好久说不出一句话了。
围观的邻居渐渐多了起来,有些人唏嘘哀叹,有些人摇头不语,有些人小声议论。
他们当中巴结姚家“权势”的人自然很多,同情徐家人的也不在少数,各自打着心中的小算盘,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劝一下架!
听姚有得如此“呵嗓”自己的教子无方,徐永志面色难堪地瞪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眼睛里似乎在对着他们喷火,那种愤怒加之在人前受的羞辱都要几倍地还给儿子,刚想暴发出来,却很感意外地发现两个儿子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同了。大儿子天明像只打败仗的“丧家犬”一般瑟缩在家人最后,头低了再低,好象丢了天大的面子,而小儿子天从挺胸昂头,一脸的怒色,就像自己一样很想暴发出来。看到两个儿子表现的如此不同,他稍微一思量,就明白了他们的心理,也就扭过头,不再给他们“施压”了。可转头瞧见姚方卓那苦苦哀求的面庞,徐永志的心咯噔地疼了起来,随即语气尽量平和地说:“我们也一段时间井水不犯河水了,今天你又为何来找岔呢?我小儿子有个女儿的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也已不是什么希奇事。而你说我大儿子天明骗别人家的女儿,我这可不明白了,不要无事就如此的瞎编乱造。我大儿子人老实,做事很有分寸,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听完徐永志这一篇话,姚有得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尽是嘲讽味,然后“语重心长”地说:“说的好啊!实在是太好啦!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夸上了天,却不知他有没有那种本事上天呢?倒不把他给叫出来,咱们看看他的本事到底如何呢?”这一说,身后的众人大笑起来,然后就是几人异口同声地说“让他出来……”。
徐永志凭第六感觉感知,今天的主角应该是自己的大儿子,要不然,他们怎么一直叫嚷着要天明给出来呢?可他本能地相信大儿子是不会做出勾引女孩子的举动的?可大儿子的一举一动,再看他那份畏缩的表情,应该是大有问题。思量至此,徐永志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下天明,然后高声叫起来:“天明,给我出来,来证明你的清白。”
徐天明听到爸爸如此高声叫自己,全身一哆嗦,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无神,脚步也没挪动一下。
“我让你过来,你还站在那干吗?”徐永志的声音优胜刚前。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云霞,却伸手扯了扯大哥的衣角,柔声说:“大哥,你又没做坏事,不用怕他们的,公道自在人心,他们冤屈不了好人的。你就勇敢地站出来吧!”
看到这幅情景,姚有得哈哈大笑:“原形毕露了吧!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有那本事,就飞不上天的,准不会让我瞧错的。”接着,又是数声大笑。
徐永志急了,转身就准备把大儿子给揪出来。可这时,天明突然冲了出来,怒气冲天:“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和凤凤就是有亲密的关系,我们俩就是在谈对象,还准备马上结婚呢。这下您够满意了吧!”
此话一出,整个在场的人都被震惊了。
徐家人听天明如此说,都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徐永志差点抑制不住满腔的悲痛,就要老泪纵横了。突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召唤他一定要平静下来,不能在乱成一锅粥的时刻,让外人看自家的笑话。
姚有得像抓住徐家人的把柄一样,得意地一笑:“没什么好话说的了,就用拳头来教训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人。”话刚说完,他四个强悍有力的侄子就一吼而上了。顿刻间,就把徐家三个男人摁倒在了地。徐家的女人,老老少少都哭了起来,就连襁褓中的小雨燕也凑趣地哭叫了起来。
徐家的老太太干脆往地上一坐,双手使劲拍着地皮,泪“哗啦”地流着,沙哑的喉咙嘶喊着:“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没法过了……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的人家呢……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真是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老太太一句不会骂,只是用她所理解的惯常方式一个劲地哭喊着。
天从他妈吓的哭不出来了,把小雨燕递给女儿,就上前去撕扯那四个不要脸的家伙。
而我们可爱的云霞呢,则是抱着小侄女,急的团团转。她转悠了几步远,想到应该去请近门子帮下忙。可刚刚触及到近门子这三个字,她有意识地退缩了。由于上辈的种种缘故,她家和其他几家近门子的关系一点也不好,曾经还恶化到了极点呢。放弃这个想法后,她泪眼汪汪地看着爸爸和两个哥哥挨打的场面,却立即想到了警察。对啊,她应该去报警,对,立即去家里拨打110。她刚转过身,却立即被一个人向侧边撞去,差点摔倒在地。她站稳后,定睛一看,撞她的却是姚有得的儿子。
姚方卓羞涩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在劝架,可没人听我的。你看,我那么瘦小,怎么会劝动他们。”
云霞内心里庆幸着,幸亏你瘦弱,要不然伤到我们家的小宝贝就糟了。她没理会他,准备赶紧抽身回家,可刚走两步,又停住了脚步。她扭头威胁似地说:“你们再打的话,我马上回家报警。如果现在赶紧住手,我们就算了,谁也别再给谁添乱子。”
可没有人理会她,她的遭遇倒和姚方卓一般。
群架一旦打起,就很难收场,除非彼此伤亡很惨重,或者一方被打的不省人事。
哭声、骂声、唏嘘声、哀叹声混杂在了一起。
而这时的姚有得却早已退出人群,站在了圈外的一块高高的平滑石头上了,笑意盈然地观望着,倒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般,神采飞扬啊!
他得意地刚准备点支烟抽抽,却在低头间看到了自己的瘦弱儿子正把一个个“杀手锏”推倒在地上。他恼怒了,刚准备下去扇儿子几个耳光,可儿子的突然叫喊声让他心头猛地一震。只听姚方卓这样悲愤地喊着:“不要打了,会出人命的,不要打了,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听到没有?”他声音都快喊哑了,可仍旧没人理会他。
姚有得正在思考之际,却听到一个人大声一喊:“没见有人这样欺负好人的!”他骤然间一抬头,立即被震惊了。
云霞又收回脚步,看到从天突降的此人,脸上现出了笑意,认为是救星来了。
只见那人猛力扒开人群,闯了进去,身手矫健地立码放倒了四个人。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被彻底震惊了。
“是你啊,方磊。”徐天从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嘴角还流着鲜血。
“是我,我来晚了,让你们受欺负。”齐方磊赶紧扶住天从的肩膀。
齐方磊的出现大出众人意料,而他的拳脚功夫更是让人惊奇不已。村里的人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四五年前,都觉得这孩子不学无术,初中没读到一半就出去晃荡了,不是个什么好料。而今天站在大伙面前的他,却又让人拍手称赞,太又侠义情怀了,像极了电视里的大侠。
一开始,他凭借自己的武功底子和轻柔身段,在对付四人上确实占了上风。可时间一长,他就无法继续坚持作战了。稍微一不留神,被人钻了空子,一脚踢倒在了地面上。紧接着,姚家四兄弟像恶狼一般扑上前就是一顿猛打。
徐天从看着这一幕,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想喊出声可无论如何喊不出来,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天空忽然一道闪电闪起,接着就是闷雷轰地炸开了。大伙都是一惊。也许是刚才的打架太精彩了吧,让众人都没晓得老天已变了天,还打起了雷,雨水好像也快下下来了。
姚有得在雷声的震动下,全身抖了起来,如是放到其他时候看老天发威,他不会如此的在意,而今天这个场合实在太特别了,难道老天发威针对的是他?他不禁的心头一紧:“还是到这里为止吧!”勉强镇定了下心神,他就尽量威严地喊到:“今天就到这,我们走!”
姚家四兄弟像没打过瘾似的,又向齐方磊身上踢了几脚,这才恋恋不舍地罢手走了。
围观的人群一看,打手已撤,没什么好戏了,也均议论纷纷地自动散了场。徐家人受伤的受伤,伤心的伤心,心痛的心痛。就连读者也会问吧:农村的人情味怎会如此低迷?这就是新时期的农村!
齐方磊受伤虽重,但他武功底子好,恢复的也很快。他把徐家人尽数安顿好,这才坐在板凳上歇会脚。
云霞把雨燕抱给妈妈,就去冰箱取了大半个西瓜,放在案板上切成了块。她首先送给了她们家的救命恩人一块最大的,崇拜有嘉地柔声说:“方磊哥哥,谢谢你帮了我们家大忙。您赶紧吃西瓜,凉快凉快吧!”
“谢谢!”齐方磊赶紧接过来。
“你的功夫真好,我真崇拜你啊!”云霞一双大眼睛显现出了单纯女孩的“柔情”。
齐方磊只是无言地笑了笑,低头刚准备吃西瓜,却又想起了什么,对天从说:“你不是要去县城填志愿吗?赶紧去吧,你家有我呢,他姚家不敢再来欺负的。”
天从感激的说:“真是太谢谢你了,也太麻烦你了。”转头瞧瞧奶奶,“我奶奶气急攻心,应该赶紧找医生。哥哥,你赶紧去拿药,给奶奶输液。”
齐方磊看着慌乱的天从,急忙站起来:“你去你的,你家的事我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