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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夏

林初夏

林子春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年方十二,因生于初夏时节,他的父亲便以此为她命名。

他们的父亲林鹤琴是林氏涞城的一枝,母亲陆瑶华是崖城人。两个人在初夏五岁的时候,不知为何突发奇想,说是要出去游历。于是乎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细软,把小初夏扔给小子春,神仙眷侣一般的游山玩水去了,毫无音信的那种。

所以林初夏的性格,稍微有一点点,怪异。

却说苍星一行人,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整宿,按照林子春的安排,第二天到了正午才出城,一路上居然真的相安无事。这也让徐衣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连续战斗,是很消耗大家体力的。

一路上都很平静,苍星在马车里睡得很熟,看来实在是太累了。钺城城主被杀的事情,已经在铮国上下传的沸沸扬扬,这个时候不听不想反而是好事。

按照林清风划定的路线,绕过官道,取小道穿插山路和水道而行,走了大概七日,终于到了崖城地界。

这崖城是一座丰饶的城池,广袤的田地一眼望不到头,又因靠近浅水河,水源充足,是盛产粮米之地。

不过,在一望无垠的大地之上,却有两座高高的石山平地而起,似两根柱子矗立于天地之间。

当地曾有传说,上古时候,妖魔肆虐,这崖城当时还不叫崖城,叫磨城。城外有一鼠妖一狼怪,常常相伴而行打杀人家,狼魔破门入户将人咬杀,鼠妖就带着一众子孙搬走粮米。本来是丰饶富庶的磨城,变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天怒人怨之时,恰有一修仙之人途经此地,见到此番情景,生出悲悯之心。又看那城外山穴,有黑光冲天,立愿收服这二祸,还天地清气。

他便寻到那狼怪鼠妖的巢穴,与之大战起来,直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战到最后,这鼠妖被打瞎一只眼睛,那狼怪也被砍掉了一条腿,当然仙人也没有多好过,被这俩魔物咬得仙魂不聚,力竭难继。

仙人恐被他们逃掉,仙人将自己所有修为聚于两指,幻化为两根巨柱从天而降。将那狼怪鼠妖压在山下,自己也化作灵瑞,附在这巨柱之上,千百年来矗立不倒。

这仙人本名白崖,当地百民为了感念他的恩德,便把磨城改名为崖城。

苍星等人进城的时候正是清晨时分,街道上还没有多少行人。这里的民居与钺城不同,多是木制,没有过多的装饰,也没有太多的色彩,朴实到有些恬淡。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青黑的城墙和高高的岗楼,看着让人非常舒服,是座安稳祥和的城池。

苍星从马车的窗户向外望着,干净的街道上有早起的飞鸟,它们啄食掉落在石缝中的草籽,见到行人也丝毫不会害怕。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车轮轧在石板路上“骨碌骨碌——”的声音。

不一会,他们来到一处武器铺子门前,铺子的门面不大,却收拾的干净整洁,朴素木牌上两个简单的字:向心。门口有两个细长的铁桶,插着新剪的桃枝,桃枝上面的桃花开的分外娇艳,那朝气蓬勃的粉色似乎在告诉路过的人,这座武器铺的主人是个爱美的女子。

苏何勒住马,众人下了车。

听雨上前叩门,三下急两下缓,稍作停顿,又敲一下。

门内闪出一个少年,问道:“钺城清风?”

听雨点头道:“是。”

那少年关上门,“噔噔噔——”跑进内室,一会又“噔噔噔——”跑了回来,打开门板,说道:“请进。”

一行人进了门,与外面的朴实无华不同。里面竟是另有一番洞天,说是武器铺子,却更像是一个花园,武器只不过是些装饰而已,眼见所到之处全是花草,各色各式,馨香美丽,就连屋顶上都爬满了萋萋藤萝。

再往里的,有一个收钱的柜面,其上有灵猫在卧,那异兽眯着眼睛正睡觉,额顶的蓝色萤石,随着呼吸起伏明灭闪烁。

那带路的少年应该是武器铺的伙计,言语不多,只领着众人往内院走去。

过了前面的铺面,进到一个偌大的院子里,院子里种满了桃树,花儿开得正好。走着走着,桃树慢慢变少,竟是栽了一个花瓶的形状,瓶口位置对着回廊的入口,从这入口进去,往两边走,都是屋舍。

少年带他们到了一个小厅中,等众人坐下,自己便出了房间。

不一会,门被打开,一个俏丽的女孩走了进来,她一身鹅黄衣裙,头发利落的束起在脑后,只用简洁银钗簪住,杏眼樱唇,稚气未脱,腰间一条盘起的软鞭,分外醒目。

女孩扫一眼众人,看到苍星,眼神定了定,径直走过去,说:“你便是苍星?”她的声音清脆可爱,微微拔高的声调,不似是在询问。

苍星没有答话,抬眼看着她,这是一个眉宇之间透着英气的女孩,年纪虽然不大,气势却是不小。

苍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

女孩又道:“你爹爹为你而死?”

众人听她这话出口,都有些微微皱眉,心下埋怨这女孩说话如此鲁莽,气氛也变得有些紧绷起来。

苍星更是尴尬不已,本来就还未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被她这么一问,犹如当头棒喝,声音有些微微发颤,道:“是。”

林初夏侧身在旁边的桌前坐下,脆声道:“这些父母就是这样,总是以为自己做了为孩子好的事,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的不用天天伤心吗?!”这话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但是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几个大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初夏又道:“你见过我的父母吗?我五岁那年他们就外出游历去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苍星回答道:“我不知道你的父母长什么样子,看到了也大概记不住,应该是没有见过吧。”

林初夏想了想,又道:“那你会用软鞭吗?他们走的那年给我留了一条软鞭,我练了六年,一直想找人比试一下。”

苍星说:“我会用短剑和匕首,不过我出来的时候,我爹爹也给我带了一条软鞭。”

林初夏一听,眼睛发光,忙说道:“给我看看!”

苍星示意苏何将软鞭给她,苏何点头,从包袱中取出苍梧为苍星准备的软鞭。

林初夏接在手里,掂了掂,眉眼都都乐得像花儿开了,她把腰上的软鞭解下来,往桌子上一扔,将那新的往上一系,开心得说:“这根比我的好,送给我了。”

苍星有些急,忙说:“那是我爹爹留给我的!”

林初夏抓起桌子上的软鞭递过去:“呶~这是我爹爹留给我的,送给你~”

苍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怔怔的站在那里。

众人都有些尴尬,看看林初夏,又看看苍星,两个人加起来没有二十岁,大人实在是不太好上前插嘴。

林初夏却是十分敏锐,笑道:“看什么看,不要想着给他要回去,他不会用也是浪费。男人用什么鞭子啊,他既然会用短剑匕首,就很好,这个,我的啦!”

说罢,也不等众人辩解,自顾转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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