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欣悦的提拔,使坐在她对面的米燕妒意大发。她没有想到,比她入行迟的曹欣悦会跑在她的前头,这叫她心里很不平衡。在她看来曹欣悦对事对人都表现出一种傻乎乎的憨态,她不知道行长从那一点看上了她的优势?她自认为她比曹欣悦成熟多了,遇人看事都比她精明的多,可她就是得不到行里的重用,她怨恨行里用人不公。
这世上啊,最难看懂的就是女人。有的女人单纯的像一潭清澈的水一眼就可以看到她的心里,就会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有的女的你就是剥上几层皮,也很难看到她内心的深处。米燕就是这样的人。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她看人看事总是带着过滤镜,从内心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自我感觉她比谁都好,所以从真正意义上讲,她这个人一辈子是不会有多少真心朋友的。她自认为她比别人聪明,看事看人比别人都高出一筹。所以她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给领导汇报工作总是说半句留半句,只怕把事情惹到自己身上。见了有利的事情,她千方百计地往里钻。见了没有利的事她就躲的十万八千里。比如,那天那位老太太来找行长,她不让曹欣悦去管,可她最后还是管了。这件事她见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她就是躲的远远的不肯去管,在她看来这和她无关,就是老太太在行长门口坐上一天她也不会去管。
这人和人的差距也许是天定的。米燕和曹欣悦相比从性格到做事有几个明显的不同。首先一个是在家庭的生长环境上有着截然的不同。曹欣悦从小就有一个平安、稳定、和谐的幸福家庭,受到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可米燕则不是。她八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母亲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清洁工,离异后再没有结婚,一直独自带着米燕生活,虽说收入微薄,但还是咬着牙硬是把米燕从大学供出来。米燕怀着对父亲的怨恨,憋足气要考一个好的大学,让离弃她母亲的父亲看看,最后还算是给母亲争了一口气,考上了一个省属经济类大学——西北财贸学院。其次是在文化素养方面有着较大的差距。曹欣悦自幼学习各门功课比较全面,特别在高中时碰上了教语文的班主任被评为省级优秀名牌老师常茜茹,得到了她的精心培养,使她的文化底蕴十足,无论是说还是写,都有很强的实力。可米燕则是凭借自己的聪明头脑,在学习数学和理化上有着明显的优势,她考大学主要是靠数、理、化把分数拉上去的。其三是在为人方面她们两个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曹欣悦对待人心比较诚实,在父母的精心培养下,从小就养成了尊老爱幼、助人为乐的习惯,不管是见了什么人,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她走到那里,那里的人都是非常喜欢她。而米燕头脑比较灵活,见人遇事,先看对自己有利没利,如果有利就跑快点往跟前凑,没有利就像游滑的小鱼一样,赶快闪掉。这一点小聪明说来也不是她母亲教的,而是她从小就有的。这就是她的做人准则。因为她的这种性格,所以从小到大没有交下多少真心朋友,因为别的人不容易在她那里得到多少真实的感情,她也就不可能从别人那里得到真正的友情。这一点她到现在不但没有认识到是一种可悲,反而认为是她的优点。她常常暗自为这个优点而感到自豪。
由此看,两个不同的生活环境,塑造了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又来到了同一个单位的同一个办公室。尤其时间一长,当一个人的进步比另一个人快的时候,就更容易产生妒忌情绪。心里越是妒忌,平时就越是不想见面。
今天,曹欣悦又搞什么优质服务演讲比赛,全行的人都去参加了。她去听了一会,看见曹欣悦在那里忙前忙后,组织工作做的那样投入,心里就越发难受,她就出来了。在楼道往下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三楼统计室的白三芳。可算遇到知音了,白三芳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白三芳是统计室的统计员,比米燕大三岁,初中文化程度,是以前顶替父亲进的银行。由于文化程度不高,所以进银行后就一直搞统计工作。每天做完报表后没有事就从一楼串门串到五楼,然后又从五楼串门串到一楼。她最显明的特点,就是爱说三道四,爱多管闲事,爱看别人的哈哈笑。什么都好与别的人来攀比,有时候越比越生气,心里常常装着一肚子的怨气,只要谁肯搭理她,她就有倒不完的怨气。今天碰上米燕,正好迎合了她的那种心理,两个人你一阵子,我一阵子相互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平,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由于两个人心理上的倾向相近,所以话也说的十分投机。她们一边互相倾诉,一边在不断地贬低着他们看不管的人。今天贬低的主要对象就是刚刚提拔的那几个包括曹欣悦在内的部门副经理。她俩一看到她们妒忌的火焰就在她们的眼睛里燃烧起来。尽管她知道表面上她们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可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总之,在她们看来,在她们没有得到高兴和痛快的时候,其他人也别想得到高兴和痛快。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高兴的人不能高兴,让痛快的人不再痛快。尤其是那个曹欣悦比坐了直升飞机还快,刚来才两年不到就提升了副经理,这是行里没有见过的先例。米燕心里暗暗地想,别看你们今天高兴的象什么似的,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有哭的时候。她现在心里正在谋算着用一个什么办法使这些人在得意之时也能尽快品尝到痛苦的滋味。
从白三芳的房间出来,米燕并没有回到办公室,而是看见斜对面葛副行长办公室门开着,就走了进去问:“葛行长你也没有去观看演讲比赛?”
葛行长抬起头看了米燕一眼笑着说:“我也是刚出来。快来坐。”
以前米燕也不怎么喜欢这位葛副行长,因为他说话总有一股装腔作势的感觉。可是今天米燕特别想和他套近乎。她想光靠白三芳这样一类人,光是嘴上叽叽喳喳,实际上是没有多少威力的。他必须找一个实力比较强一点的人,能给她真正出主意想点子的人,这个人就是此时坐在她对面的葛副行长葛明。当前他虽然身居副行长职位,但从本质上看,他这个人自私、好利,好煽动,为了再上一个台阶,现在正在挖空心思收集这方面的材料,目的就是把别人的砝码降低,把自己的砝码推上去。米燕的到来,他猜都不用猜知道她来是干什么。
对于米燕这个人,说心里话,葛明也不是很喜欢的,平时精的象狐狸一样,没有一点诚实劲,他不喜欢和这样的人交往。可在此时他得搞统一联盟。他见了米燕头一句话就说:“哎呀,米燕太不公平了,这一次宣教部怎么说也该你去啊。”
米燕外表很平静地说:“是啊,那你也不推荐我?”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推荐你?我对你可是举双手赞成的。可你也要想一想,如今的什么事不是一把手说了算?他看谁好,谁就是天仙。他看谁不好,谁就是臭虫一个。”
米燕不用他说,也深知这个道理。可他还是不情愿地说:“你们当官的眼睛都是色盲,看不清人。”
“不要这样说嘛,以后的机会还是有的是。”葛行长说。
米燕很不高兴地说:“机会有没有天知道。看来这三年多来我也白混了。一个在我后边参加工作的,竟然跑在了我前边,你说这叫人怎么看?我就是觉得这口气不顺。”
“你才知道?这行里不公平的事情多着哪。
“还有些什么事情?”
前一响行领导分工,把我管了好几年的资金营运部分给了肖力,你说他一个刚刚上来的副行长,怎么就能一下之担当如此重任?这分明欺负人嘛!再说象你也是大学生,进行将近三、四年了,可也不能不用人吗?”
米燕经他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自己心里委屈。
这时他古意凑近米燕,压低声音说:“不要回心,你可以和她来竞争?”李行长斜眼看着米燕。
“竞争?怎么个竞争?米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急切想知道他的下文。
他站起来走到米燕身旁,凑近她的耳旁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几句耳语。
米燕听了沉思了半天,上嘴唇咬住了下嘴唇,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