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吧,龚公子你既是有情于顾媚,倒不必急于一时,平日里磨缠她的人也多,不耐烦处还望公子包涵,不妨暂且修书一封,圆圆代你转交,如今就先不见也可以的。”陈圆圆倒也是好意。
龚鼎孳见事至此,也无可奈何,只得简单写了一帖书信,托陈圆圆代为转给顾媚,便有些恨恨怅然,离开了。
陈圆圆袖了书帖,正要去寻顾媚,却见她颤巍巍扶着边沿的木梯走了下来。
“走了?”顾媚问。
陈圆圆笑,“姐姐真会折腾人家,多痴心的孩子,姐姐就忍心。”
顾媚掩口浅笑,“胡说什么,这种人我见多了,不过是吃饱了撑得,哪里有一丝真情。”
“别说,依我看,这龚鼎孳还真是在意姐姐呢,几句剖白的话说的比四书五经还正经些。”陈圆圆笑言。
“龚鼎孳,还说自己姓胡呢,连个真名都不敢用,会有几分真心。再说正经,这些读书考试的男人们,哪一个不是读了一脸皮的正经,也只是堆在脸面上充充样子罢了。”顾媚淡漠的说。
陈圆圆看着顾媚,她说话的神情中不知觉闪过一丝绞着悲切的凉薄,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很快沉没了,那是一种像极了杨妈妈眼底的凉薄,因为太过清醒,经过证明而抹不掉的凉薄。
“这个给你吧,是他写给你的呢。”陈圆圆将书贴递给顾媚,看她只随意收了便没多说什么,下楼走了。
眼前的迷楼,那么精致秀丽,阁楼上飘着轻薄的粉色纱帘,笼着淡淡的辉光,精致,精致的简直有些沉重,陈圆圆正自走着,迎面却飞来一只兰玉色大蝴蝶,就是在外面遇到的那一只,陈圆圆看它舞动翅膀,翩翩摇摆的可爱模样,便拿出手帕跟着扑了上去。
沿着迷楼的侧廊,小径,一直到了后面的小花园,那大蝴蝶动作灵敏,每每快碰上了,却又被它闪开,陈圆圆一边追一边念叨,“呀,你停一下吧,就一下,我不会伤到你的。”
那大蝴蝶仍旧一直向前飞,左右乱转,引得陈圆圆晕头转向,直转到了一小堆假山旁边,却忽然不见了那蝴蝶,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原来这假山中间镂空处乃是一间小石室,夏日清凉,时常会有人在那闲聊吃茶。
陈圆圆听得有一男一女在讲话,心下猜疑,便悄悄站定,听里面说话。
“云馨,你就跟我回去吧,反正银子我都给过了,就是直带了你走,也不算什么。”正是张芹。
“看你说的,我哪里不想呢,可方菲那要怎么交代呀,这么偷偷走了,不更显得咱们理亏,你就站出来明说又怎样。”
听了几句,陈圆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扭头就要走,心想,“我才不趟这趟浑水呢,都什么跟什么呀。”
没走两步,拐弯便撞上了方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圆圆,一天没见了你却在这儿呢。”方菲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