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间,陈圆圆将将洗漱了打算熄灯休息,心里却突地一跳,“吴三桂”,白天田国丈提到的这个人名,圆圆从前并无机会听闻,所以应该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名啊,可为什么又好像很熟悉呢?
“吴刚伐桂!”许久之前,苏州城隍庙里的月老爷爷不是告诉过自己么,将来自己要嫁的男人跟“吴刚伐桂”有关,“吴三桂”中间的“三”可以看做乾卦,代表刚健,也可看做挥动斧头砍三下,无论怎么看,这个男人的名字都合上了月老爷爷给自己的话。
“小兔子我已经遇到了,可却无法守在他身旁,这个吴三桂该不会真的是广寒宫里的吴刚吧,若果真如此,那吴将军难道成天是背把斧头上战场的?从前在月宫砍树,如今到了凡间砍人。细细算来,吴刚那可是专注砍树三千年啊,那也就怪不得他带兵打仗总是赢呢,毕竟是专业来着。”想着想着圆圆就觉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想不齐全,就关了房门歇下了。
没过几日,田国丈便早早吩咐下去,府里打点整饬,预备设宴。
“圆圆,吴三桂我已是邀下了。你瞧到时候你是唱支曲子还是……”田国丈一手揽着陈圆圆的腰,一边低声问道。
“这个啊,容奴婢想想。”心下盘算,若是跟往常一样弹个琵琶,免不得男人们喝酒高兴,只把自个儿当作背景音乐,却难关心到她身上,这次她本有心看看这吴三桂是何等样人,便不愿随便应付。
“老爷,您不是藏了一把宋代古琴么?那宝贝可还有声?不如让圆圆弹弹看,若是行得,待那吴将军过府时,圆圆就为他弹奏一曲《高山流水》,以寓老爷您与他得为知音之美,并可让他知晓老爷您眼光独特,家资丰厚,并治府有方,助老爷与之结交,以待他日寻其庇佑。”
田宏遇一听此言便笑的合不拢嘴,“圆圆说的是,这样新奇独拙的法子也只有你这个小机灵儿想得出,就依你。那张琴回头我叫丫头送去你房里。”
“谢谢老爷,圆圆定将勤加习练,不负所托。”
流光转,夜月圆,八月十五重开宴,红粉佳人侍君前。
幽幽湍湍,古琴之音安闲悠然,却又带着高古之气和世外之频,低低穿绕,座上的宾客浅斟慢饮,恍似不经意看去,那轻轻弹拨琴弦的女子,一袭淡青纱罗,如墨的发披流而下,丰润脸颊托起灵秀的眼眉,笑意似有若无,樱唇一点似颤非颤,轻摇慢启,奏一曲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圆圆心知那吴三桂在瞧自己,便故意微微低了头,曲调里也掺了些苦闷,眼神里更添了些许不如意。却在田宏遇看来的时候又都收了回去,心下有些小得意,便抿了嘴,只余一丝丝笑意“叮咚”一下子,掉进了吴三桂的心里。
演完一曲,圆圆应田国丈之命来到座前为吴三桂斟酒。纤纤玉手一捧酒,粉腻娇容似可留。那吴将军看她进来,才发现,这不是当年在秦淮河边偶遇的那个女孩儿,如今竟已出落得这般,更惹人挪不动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