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却已坐着一人,陈圆圆打量她身量娇小,等她站起时才发现,不过自己肩头,又兼眼眉细腻,手小脚小,真真可爱风致。
“你们好,”那女子斜斜拜倒,语音极是和善,倒似带着笑意。
柳如是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这才说,“你就是李香君吧?”
那女子应承了,果然就是李香君。
彼此客气了一阵,又听得门前车马声喧,便有客人三三两两陆续到来。
差不多时候,锺皆停当,这才高点红烛,一一落了座。
寇白门,柳如是,董小宛,陈圆圆,顾媚,李香君,六个人,再加上三位公子,分别是陈子龙、吴梅村、阎尔梅,却看这三人,分别是:
陈子龙素衣素服,神情笃定,自有书生意气。
吴梅村儒雅谦和,才情掩溢。
阎尔梅清朗萧肃,仿佛有遗世之风。
陈圆圆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只觉陈子龙可敬,吴梅村可亲,阎尔梅可佩,均是十分人品,一等风流,心中也不自禁的想,“原来我果真是井底之蛙,外面的确有这许多风景是未曾见过的呢。”
柳如是浅笑言说,“今天是我们姐妹联会的日子,你们可别把自己当客人,若是得罪了我们哪一位,白门姐姐,棍棒伺候,一个个全部打出去。”
寇白门呵呵一笑,直说,“这是当然,今时不比往日,各位公子可要多担待哟。”
三个人哈哈一笑,拱手应承,只说,“晚生不敢,各位姐妹们海涵。”
几人围坐一处,把盏言欢,将那近日的新闻,旧日的趣谈都抖将出来,却也热闹。
吴梅村忽言:“近日晚生出了一支上联,专讲这秦淮河的好处,却没有下联相应,如此甚为寂寞,不知各位能否帮忙?”
“上联如何,你且说来。”寇白门也来了兴致。
“三吴元明第一处水陆两旺流誉五湖四海。”
“哎哟哟,好长一副对子,又夹枪带棒弄这些数字在里头,怪不得没下联呢。”寇白门笑言。
众人各自思索,终究难有答案,那吴梅村便有些自得,只说,“诸位莫心急,我想天下有阴便有阳,这对子对子定然是有一对的,只是费些精神考究罢了。”
陈圆圆轻轻端起酒杯,慢慢饮了一口,随即望了望几位姐妹,心里忽然一动,柔声说,“吴公子,圆圆倒有一句,公子的上联主要讲富贵,这下联自然要写风流咯,秦淮河畔,乃六朝金粉未消亡之地,不如就对这一句。”
众人都凝神望着陈圆圆,等着她继续说。
“六朝金粉撒九州香飘七里聚散十面八方。”
话音刚落,那陈子龙一落掌,叹言,“下联似较上联更齐整,亦且更加应景了。”
吴梅村一笑而过,细细打量起陈圆圆,看那女子神情灵净,温婉和气,浑若无知,却又仿佛笼着一层轻烟,让人有捉摸不定之感,心下大感迷茫,正自讶异,却被坐在身旁的陈子龙拍了一把,只听他悄声问道,“你不是吧?这么快就忘了卞赛?”
吴梅村一愣,笑言:“胡说什么呢,吃你的菜吧,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