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德雷克斯点着头,走到一堵墙边,推开另一扇木门。这扇木门也是一推就开,门后是一间卧室状的房子。房里一张大木床,床上堆着些野兽毛皮做的床单被褥,还有一堆衣服,不是破布就是兽皮。屋里还有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个大相框,相框前放着几个碗,碗里盛的是山间的野果。
奥蕾莉雅举着火把,看了看桌上摆的相框:“结婚照?还是全家福?”
照片上,一个身穿破旧皮衣的男子,鹰钩鼻,大胡子,卷曲的长发。旁边是一个相貌美丽的女子。两人身前,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天真无邪地笑着。
“这人……”德雷克斯专注地看着照片上的鹰钩鼻男人,努力地回忆着,“这人我见过。但想不起他是谁了。”
“你不会是闯进仇人的窝里了吧?”奥蕾莉雅担心。
“不知道。”德雷克斯摇头,“等他回来再说吧。”
两人继续在卧室中搜寻着,但也找不出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床头柜和一个小衣柜,都是用木板做的,手工粗糙,里面装着些日常生活用品。
“咱俩这么翻别人的家,好像不太厚道吧?”奥蕾莉雅笑道。
“说得对啊,快快快,各种东西都归位。”德雷克斯把各种从柜子里翻出来的东西都塞了回去,“这木屋不错,今晚咱们在那间屋子的炭火盆上烤些吃的,然后在这张大床上好好睡一觉,哈哈哈哈,好几天没睡过硬板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能吃顿热饭了,不错不错。”奥蕾莉雅笑得非常开心,听德雷克斯说到最后,突然道:“你说什么?”
“嗯?啊?哦,这床咱俩睡好像不太够。”德雷克斯傻笑着,“没关系,你在这床上睡,我在那屋打个地铺就行,总比睡吊床舒服。”
两人正笑着,突然传来了推门的声音,木屋的大门嘎吱一声,像是被人推开了。然后是咔的一声,好像是这人从里面把门锁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德雷克斯低声道:“有人回来了!”
奥蕾莉雅熄灭火把,屋里顿时一片昏暗。两人有些慌张,面面相觑。
脚步声在另一间屋子传来,咣的一声,某种重物被扔到地上。这人一边走,一边窸窸窣窣地脱着衣服,像是在屋子里转悠着。
“快,钻进床底下。”德雷克斯急中生智,指了指床下。奥蕾莉雅会意,灵敏地钻进了木床底下。德雷克斯也飞快地钻了进去,两人在床下缩成一团,在一片漆黑中凝神静听着另一间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这人走进屋来,唰啦一声,把刚刚脱下的衣服扔到了床上。
“咦?”惊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起来像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柜子被人翻过了?”
“算了,不管了,估计是山里的猴子。”这人随意地说着,躺在了床上,“******,累死我了,找顿晚饭真不容易。”
德雷克斯和奥蕾莉雅感到床板向下一沉,更加紧张,连气都不敢出。
那年轻猎手躺在床上歇息一阵,像是累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惬意地翻了个身。
“嗯?”年轻猎手感到了翻身时的异常感受,坐了起来,自言自语着,“床下有东西?”
随后,一个脑袋出现在床下,和奥蕾莉雅四目相对。
“哇!”年轻猎手一声大喊,从床上蹦了下来,“美女啊!好漂亮的姑娘啊!”
“……”德雷克斯和奥蕾莉雅相顾无言。早知道就不用躲了,白吓出一身汗。
“美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年轻人兴奋地喊着,“欢迎光临寒舍哦!你为什么要缩在床底下啊?”
奥蕾莉雅感觉自己就这么爬出去太不雅观了,正在思量怎么出去比较体面,突然听见咣的一声,那年轻人竟是直接把木板床推翻了,德雷克斯和奥蕾莉雅两人大喇喇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怎么还有一个家伙,真讨厌。”年轻猎手踢了踢趴在地上的男人,“还敢趴在地上,你是爷们吗,简直是个卑鄙小人。看看人家美女,连躲床底下都躲得这么艺术。”
德雷克斯爬起来,本想揍这家伙一顿,但想到是自己理亏,也就罢手了,笑嘻嘻地道:“小兄弟你好啊,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到这里冒险的冒险者,看这间屋子没人,就想进来住一夜,想不到你回来了……”
“哪这么多废话啊,想来就来,欢迎你们。”年轻的猎人抓住德雷克斯的手,做了个类似握手的动作,“我在这木屋里一住就是好几天,也没个人来看我,都快闲出鸟了,巴不得能有几个人来做客呢。”
“哈哈哈,那就好啊!”德雷克斯笑着,打量着这年轻猎人。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麻布衣衫,外面穿着一件兽皮背心,肩上和腰上都铺着某种魔兽的毛皮,十足的猎手形象。被他扔在床上的外衣,是一件土黄色的皮外套,和德雷克斯手工制作的皮衣有些相似。
再看这少年猎人的相貌,和照片上的成年男子极为相似,大大的鹰钩鼻,厚厚的嘴唇,卷曲的头发,除了没留胡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德雷克斯问道:“我看你很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或者你的父亲?”
“我没见过你。”猎人摇摇头,“我叫布加迪,是附近一座小山村里的猎人,一直都没有走出过沃伦山。我老爸叫凌御风,他是个佣兵,你可能见过他。”
德雷克斯拼命地回忆着凌御风的名字,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能说:“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就算了,我老爸云游四海,十年没有回家了,我也没见过他。”布加迪笑了笑,“能见面也是一种缘分,咱们交个朋友吧,哦,还有这位美女姐姐。”
“我叫德雷克斯,这是我朋友奥蕾莉雅。”德雷克斯给布加迪介绍着,“你为什么会住在深山的木屋里?”
“我是个猎人啊。有时候要追着猎物跑很远的。”布加迪说,“我经常会追着猎物进入深山,回村不方便,就在山里搭了一座木屋,就当临时据点了。”
“这附近有村子吗?”奥蕾莉雅急问。
“这里离村子远着呢,不远也不用建房子住了。”布加迪笑道,“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你们今晚就在我这小屋里将就一晚吧,咱们是朋友嘛。”
“好啊!谢谢你啊!”德雷克斯感激。布加迪这人颇为开朗,待人也极热情,和他交流非常舒服,毫无压力。
突然,咕噜一声巨响,奥蕾莉雅和布加迪同时道:“什么东西?”
“嘿嘿嘿……”德雷克斯不好意思,“是我的肚子。我饿了。”
“好说好说,我今天打到一头大山猪。”布加迪笑道,“连续四天我都在抓这头畜生,今天终于抓到了,正好来款待你们。对了,地窖里还有几瓶酒,正好拿出来一起喝了。”
“好啊!”德雷克斯道,“这位奥蕾莉雅小姐是个天才厨师,我们带了好多干粮,都是你没见过的食物,绝对好吃,正好拿出来一起吃了。”
“喂!”奥蕾莉雅大急,“你不是说要等到关键时刻应急的吗?”
布加迪道:“现在就是关键时刻啊,和朋友聚餐最关键了。”
“哈哈哈哈,啸风说得对啊!”德雷克斯从包裹里翻出肉包子、肉夹馍、肉龙等干粮,布加迪跑进隔壁房间飞快地收拾着山猪,奥蕾莉雅依着布加迪的指示打开木屋后的地下酒窖,拿出几瓶酒。
转眼间,巨大的火堆架在了木屋前,整头山猪被洗剥干净,放在了烤架上。
德雷克斯起开酒瓶,对布加迪道:“庆祝我们的相遇,干杯!”说罢举起酒瓶就喝。布加迪也是豪气冲天地直接对着瓶子喝。
“喂,你们悠着点啊!”奥蕾莉雅担忧地看着两个拼酒中的男人。
“你也喝点啊,挺好喝的!”德雷克斯嬉皮笑脸地拿来一瓶酒塞进她手里,顺便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喷了她一脸酒气。
“妈的,酒鬼。”奥蕾莉雅看着手里的酒瓶发呆。
“大姐啊,男人岂有不喝酒之理!”布加迪也凑了过来,“我整天一个人呆在山里,都快变成野人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闷!今天好容易有人来,当然要喝个痛快!”
“我理解你!”一声大喊,然后是一声脆响,一个酒瓶撞在了布加迪手里的酒瓶上,正是德雷克斯,“你大姐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今天虽说没有月亮吧,但是也得须尽欢!”
“大姐好文采啊!”布加迪喊道,“冲这句话,我敬你一瓶!兄弟先干为敬了!”
“我靠,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大诗人李白说的。”奥蕾莉雅说。她小口地喝着酒,比两位男士文雅多了。
“李白?么听说过,大才子啊!”布加迪喊着,“你给我介绍介绍,哪天我请他吃山猪。”
“哦对了,还有猪呢!”一句话点醒了德雷克斯,他拔出天火刃,切下一大块猪肉,然后就那刀当钳子,拿到嘴边狂啃。
“大哥这刀不错啊!”布加迪看到天火刃,顿时眼睛发亮。
“哈哈哈哈,这把刀可是宝贝,我用它杀过……一条黑龙!”德雷克斯大喊着,将魔力注入刀中,汹涌的火焰燃遍刀身,“看到没,有点火特效!”
“这么帅啊!”布加迪道,“那它在烤肉的时候是不是很好用?”
奥蕾莉雅说:“不好用,稍微控制不好就把肉烤焦了。”
“给我玩玩。”布加迪伸手索要。德雷克斯熄灭火焰,将天火刃递了过去。
布加迪接过天火刃,片刻的工夫,天火刃上居然也燃起了火焰。德雷克斯和奥蕾莉雅都是大惊:“你会魔法?”
“会一点点吧。”布加迪说,“老爸走的时候给我留下过几本魔法书,我闲的没事就看看,这些年来多少也有些心得。”
“那太好了!”德雷克斯大喜,“啸风啊,实话和你说,我们俩组建了一个佣兵团,叫狼牙,是A级的佣兵团哦!你要不要加入啊?”
“A级!”布加迪一口酒呛着了,咳嗽着说:“你们俩?A级?”
“当然了,如假包换!”奥蕾莉雅得意地把自己的佣兵日记递了过去,“虽然我们两个人都是C级,但佣兵团却是名副其实的A级哦!”
“这么厉害?”布加迪翻看着日记本,“完成了SS级任务?那是什么?”
“哈哈哈哈,那是狼牙历史上最经典、最惨烈的一场战役!”德雷克斯吼叫,“正是那次任务成就了狼牙的美名!小雅,告诉他!”
“是真实版还是虚构版?”奥蕾莉雅到底是没喝醉,还留着一丝清醒。真实版,就是以水麒麟做主角、涉及到罗杰墓室的版本。虚构版,就是讲给雇佣兵公会听的版本。
“大家是朋友嘛,当然是真实版更刺激了!”德雷克斯嚼着烤肉说,“讲吧!”
奥蕾莉雅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德雷克斯在旁补充,布加迪听得如醉如痴,连喝酒吃肉都忘了。而这,也是真实版的故事第一次被人讲起。
迷雾大厅的惊险,万鼠洞穴的骇人,千机通道的惨烈,对战骷髅骑兵的豪迈,冰天雪地的壮阔,以及最后一战的刺激,战神地宫的秘密……
SS级任务的经历,即使是丝毫不改地编成评书或戏剧也是足够吸引人的,再加上奥蕾莉雅绘声绘色、充满感情的描述,布加迪听得热泪盈眶。其中有喜有悲,有惊有险,有风清凉只身对抗鼠群的豪情,斯诺克舍我其谁的英勇,特纳视死如归的悲壮,兽人战士们死战到底的勇气,还有佣兵们以命换命的兄弟情感……
“太刺激了,太惊险了!”布加迪不住地感叹着,“我终于知道老爸为什么要做佣兵了,这样的生活才是属于男人的生活!”
“怎么样,要不要来狼牙?”德雷克斯笑问。
“……我再想想吧!”布加迪犹豫了,“毕竟是把脑袋挂在腰上拼命的活计,不是那么容易决定的。”
“我理解你,反正我们明天早晨才走,你可以考虑。”德雷克斯说,“来吧,喝酒!”
“干杯!”两个人将酒瓶撞在一起。
“******,两个醉鬼啊!”奥蕾莉雅颓然躺在地上,“这两个货靠得住吗?”
一头硕大的烤山猪,布加迪和奥蕾莉雅合作吃掉了一只猪腿,剩下的部分都被德雷克斯吃成了骨头。
“我靠啊,雷哥你……”布加迪看着不断消失的烤猪肉和不断增多的骨头,嘴巴越张越大,“你这饭量也太夸张了吧!”
“他不是人,是怪物。”奥蕾莉雅道,“他还有另一段奇遇,那就是……”
德雷克斯一边吃,一边听奥蕾莉雅讲着自己勇斗恶龙的故事。布加迪听完,对德雷克斯的崇拜无以复加:“雷哥,变个身给我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