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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断开链接

“断开链接!”——看完《阿凡达》,走进冬夜的寒风中,脑海里蓦然跳出电影里频繁出现的这句口令。

刚才在电影院里,可谓是打开链接,置身于詹姆斯·卡梅隆制造的魔幻世界,在美丽原始的潘多拉星球驾驭飞禽自由翱翔。还有发光的树精灵,水母般在身边翩然起舞;走出电影院,便意味着断开链接,回到忙碌的尘世生活,想着明天的工作,考虑明天的伙食。

很羡慕片中的男主角杰克·萨利,只要一躺到那个床一般的仪器上,红色按钮一摁,打开链接,他即从现实中的退役海军陆战队残疾士兵,化身为人类DNA与潘多拉星球土着居民纳威人DNA合成的阿凡达,从而进入潘多拉星球。在那个看似极度危险的原始森林般的世界里,稀奇古怪的各类飞禽怪兽层出不穷,但是在那儿,沟通不是问题,只要将脑后的发辫和怪兽的触须轻轻触碰、链接,天人合一、心灵相通,再凶猛的怪兽都可以心念驾驭。

也许沟通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在人类,却因为隔着一张薄薄的肚皮而各怀鬼胎。

打开链接、断开链接。

睁眼、闭眼间,孰真孰幻,让杰克有些恍惚了。人类的贪婪和乏味,纳威人的真和纯,最终导致杰克——这个人类派去卧底的家伙,在关键时刻倒戈,带领纳威人一起为生存而与人类抗争。

生活,没有谁给予我们远程控制的能力,我们无法及时操纵链接的按钮,所以经常会与“断开链接”不期而遇。

那天中午,拎着沉甸甸的蔬菜和水果匆匆走进院子,尖锐的清香扑鼻而来,仿佛势不可挡。刹那间,有些恍惚,这香味是如此熟悉和亲切,是桂花吗?想想不对,桂花开的时候,在穿裙子,不像现在裹得像粽子。现在登台的该是梅花了,是梅花吗?四下搜寻,果然,一树嫩黄的梅花藏在一楼的庭院中暗香,黄口小儿一般吐着蕊。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似乎才闻着桂香,开的却又是梅花了。

这究竟是哪一年?我究竟多大了?忽然间大脑短路,不能回答自己。

雨中的黄昏,霓虹灯初放。

灯光迷离中,从一个会议室中走出,一首老歌从一家手机卖场飘出:“笑拥江山同筑梦,醉看清风入帘珑。云是衣裳花是容,片片都有我的梦,天长地久是多久,爱到怎样才算浓……盼呀盼的都是空呀都是空呀,唤呀唤的都是风,念呀念的都是痛呀都是痛呀,等呀等的都是梦”。

很熟悉的旋律,轻快的节奏,是《一代皇后大玉儿》里的插曲,高胜美唱的,曾经很喜欢听,很喜欢哼唱。记得那时年纪小,不知道痛,只知做梦。

歌声中,有短暂的昏眩,今夕究竟是何夕?

似乎是时光的手,断开了链接,把我抛入岁月的河流,没有人再替我按下“打开链接”,让我回到从前。

就像游走在两个世界的杰克会产生幻觉一样,日子过得太快,生命繁华而潦草,有时会在熟悉巷道的一个拐角,有时会在一首亲切的老歌中,迷失,彻底失去时空的概念。

仿佛梦境一般,似曾相识,但又无从把握。

我们曾经敏锐的触须慢慢变得迟钝,虽然万物有灵,我们却无法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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