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胖子压着声音喊住了吴邪。
吴邪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安静,然后指了指密道,胖子猛地从地上跃起,几步跨了过来,动作轻巧跟体型极为不符,称得上“身轻如肥燕”。
“你去哪?”俩人走远了点,胖子开口问道。
“刚刚好像过去个人,我去看看。”
“你没事吧,是不是眼花了。”胖子的嗓子跟烟熏过一样,说着费劲听着更累。
“不可能,我很快回来,你守着。”
“行,这东西你拿上,遇上什么给个信号。”
“卧槽,你哪弄的枪?”吴邪翻了翻包惊讶道。
“阿宁队伍里比这好的多了去了,我顺了两把。”
“谢了。”吴邪拍了拍胖子肩膀,猫着腰往密道那头去了。
胖子咳了口痰往回走,万万没想到躺在地上的黑瞎子和解语花都不见了,连同风炉和扔在地上的装备都消失了,手电光扫过去地面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胖子顿时懵了,沿着原地又踩又踏,连墙壁都摸了一圈,连根机关毛都没发现。另一边吴邪靠着墙小心翼翼地走着,四周静得渗人,吴邪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无神论者,但自小跟古董混在一起久了,鬼怪这些是根本不怕的,恐怖片对他更是无聊,那些刻意营造出的恐怖气氛吴邪不能更嗤之以鼻了。刚上大学接受军训那会儿,他们被分到一山区小部队里,吴邪半夜去放水,看见水池边站着一女人,弯着腰,头发垂在塑料盆里,赤着的脚上伤口遍布,在听到吴邪走路的声音后竟然僵滞了一下,缓缓转了过来。那回可能是吴邪这辈子第一次被吓到,一张被重度灼伤过的脸,眼皮粘连在上眼眶上,鼻子只剩下两个孔洞,吴邪下意识地拔腿就跑,那女人就在后边尖笑着追赶,等到吴邪跑回宿舍锁上了门,那笑声才停止。之后几天陆续有人说看到,有个胆小的甚至被吓出了病,死活不训了。军训快结束事儿才弄清楚了,那女人原先是住在这儿的,因为粗心孩子跌进锅炉烧死了,她丈夫当时看见面目全非的孩子差点没杀了她,一脚把她踹出去很远,脸刚好摔在通红的煤渣上,再后来就疯了,竟悄没声地进了学生们的宿舍楼。想到这儿,吴邪暗暗叹了口气,手电筒突然闪了两下,灭了,紧接着一股气流划过,吴邪的肩膀被死死咬住了。那东西牙尖嘴利,怎么甩都甩不掉,吴邪也发了狠,右手使劲去掰,那东西黏黏糊糊的,发出几声怪叫后松口逃走了。吴邪从背包里摸出火折子点着,微弱的火光下吴邪看见自己的左肩血肉模糊,现况不允许他多耽搁,最明智的选择是回去,但那个跑过去的模糊身影总在脑海里出现,吴邪一咬牙,抓着包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四周的墙壁上“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尖爪划过石壁的声音格外刺耳。吴邪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挪动,可那东西越来越近,骚动声几乎都聚在吴邪头顶,没办法只能跑了,一只、两只,吴邪躲来躲去,但到后来根本无处可躲,密道里没有任何遮盖物。没多久胳膊后背上就全都是伤,吴邪挥着火折子,那玩意惧火,正当吴邪打掉背上的一只时,大腿突然被咬住了,不偏不倚刚好在吴邪受伤的地方,几乎同时吴邪跪倒在了地上。包被甩在几步远的地方,吴邪想起胖子给的枪,胳膊还没够着一只明显大一点的正对着吴邪面门扑过去,满口的腥臭味,就在吴邪觉得自己真要交待在这儿了的时候,一声枪响那东西的血喷了吴邪一脸,然后其他的都尖声叫着散开了,吴邪抹了把脸,看到胖子拿着枪站在那里。
“还能走吗?”胖子晃了晃手电。
“凑合还行。”吴邪咬着牙扶着墙站了起来。
“先走吧,那玩意随时会冲上来。”
“等等,小花和黑瞎子呢?”
“吴邪……”胖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他们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什么叫消失了?”
“你走以后我就立马回去了,那么一点路程,我绝对不会走错,但是风炉、背包什么的都不见了,我前后找了半天,什么也没留下,怎么说呢,就跟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不可能,我得回去看看。”
“吴邪,我胖子虽然爱耍贫嘴,但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拿来开玩笑的,那些东西现在都聚在后边,刚刚是枪声震住了它们,统共也没多少子弹,等它们再扑上来我们俩根本招架不住的。”
“我跟小花认识了十几年,十几年你知道吗?要是他在这儿有个好歹我把自己千刀万剐了也赔不来。”吴邪几步过去揪住了胖子的衣领,眼神跟刀刃一样。
“你好好想想,黑瞎子那么好的身手,进个密道跟玩儿一样,要是他也摆不平的你去不也一样送死?再说,你觉得你去找那人影他能睡着不知道?说白了他是故意放你走的。”
“沈城,黑瞎子是沈城。”吴邪松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进来到现在,先是小哥没了,现在小花也不见了,胖子,我后悔了,我后悔认识你们,我后悔这么冲动就来这儿。”
“吴邪,你就算这次不来还会有下次,下下次的,那些人千方百计不就是为了把你引进来?只可惜——”
“只可惜小哥是这里边最大的变数,他们肯定没想到张起灵会半路把我劫走。”
“是,吴邪,事情已经偏离了他们预设的轨道,我们有机会赢的,那俩人消失地蹊跷,你回去也没用。”
“一个个都失踪在这里,我已经没用回头的机会了吧。”吴邪松了手捡起背包,把枪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唉,走吧。”胖子叹了口气。
长时间处在黑暗幽静中会让人或动物的感官更加灵敏,刚刚那些怪物怕火怕枪声就是最好的例子,默默走了一段时间后吴邪确定肩膀上的痛感愈加强烈,手摸过去那片皮肤烫的惊人,胖子只顾在前面走,吴邪不想再耽搁时间也就一直忍着,直到后来俩人没歇脚走了很久也不见密道尽头,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额头上都是汗,吴邪也觉得奇怪的很,怎么像是一直在绕圈子。
“胖子,你觉没觉得怪?”
“不怪才有鬼嘞,走了这么半天,密道也忒长了。”
“是不是我们哪里弄错了?”
“走的是直线啊,咋跟绕圈一样。”
“等下,我们做个实验。”吴邪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个钢卷尺,当初他们住在阿依古丽家时帮着做了个方桌,吴邪量的尺寸,完事他就随手把卷尺放口袋了,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胖子拿着卷尺站在原地,吴邪拉着往前走,果不其然,尺子在不远处弯了。人的感觉很容易受环境暗示,他们自以为的直线其实已经以微小的角度变弯了。
“难不成回去?”胖子打破了沉默。
吴邪紧握着拳头不出声,回去就意味着从头开始,慢一秒三叔和其他人就危险一分,吴邪熬不起。脑子里乱成了一锅八宝粥,吴邪试图回想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思绪被彻底打断前吴邪突然想起来,刚刚他看到的人影提了把刀,跟他梦见过的小哥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那人是斜着跑过去不见的,难不成有什么穿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