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凤仙一听说,陆家康在外面,欠下了五百大洋的赌债,而且还要在一个月之内还清,顿时,气得浑身哆嗦,只见她一屁股瘫坐了下来,连茶馆里的客人,也无心去打理了。
富春宵见姨娘生气了,轻轻地走到孙凤仙的跟前,低声的说道:“姨娘,是不是我来了,才惹你们生气的?”
“春宵,不关你的事。”孙风仙没好气的啍了一句。
“春宵?”陆家康看着一脸稚气的富春宵,疑惑的问道:“凤仙,她是谁?”
孙凤仙爱理不理的说道:“哦,忘了告诉你,她就是我姐的女儿,就是春明的妹妹春宵。”尽管孙凤仙已经开口说话了,不过,她的脸色,却依旧非常难看。
“姨父好!”富春宵随即向陆家康打了声招呼。
这时的陆家康,酒也醒了不少,他擦了一下眼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富春宵,就见富春宵的打扮,虽然普通,却长得柳眉圆眼,细嘴红唇的,天生一副美人样:“哦,你就是春明的妹妹?”
“是的,姨父。”富春宵点了点头应答着。
“都长成大人了,嗯,不错,长得挺好看的!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才刚刚来的。”富春宵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是吗,太好了!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陆家康客气的说道。
“才住几天?”其实,富春宵本来是打算长期在姨娘家落脚的,可陆家康这么一说,一下子让她的心都变凉了,于是,富春宵只好把眼光,重新投向了孙凤仙,希望孙凤仙能帮求求情,让她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孙凤仙看着富春宵一脸的无奈,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然后向陆家康解释道:“家康,春宵她是被她哥春明给赶出来的,她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不得已才投靠我们这里来的。”
“原来是这样,这个春明也太狠心了,没关系,春宵,那你以后就留在我陆茗茶庄,跟着你姨娘做个帮手,反正你姨娘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那太谢谢姨父了。”富春宵感激的说道。
这时的陆家康,再调头看了看孙凤仙,只见孙凤仙耷拉着脸,一动不动靠在茶桌边,目光凝滞,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怒气中,苏醒过来一样,于是,陆家康主动搭讪说道:“凤仙,这春宵来了,你还不快去做饭?”
“我不想做,也不想吃。”孙凤仙抱怨着说道,显然,她还在生陆家康的气。
陆家康见孙凤仙并不买帐,于是干脆借着酒气,抡起拳头,恶狠狠的说道:“怎么了,凤仙,跟你好好说,你听不进去是不是?”
孙凤仙看见陆家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毫不示弱的说道:“家康,你一个大男人家,天天只敢在家里,欺负我们女人,算什么男人呢,有本事,你去跟胡老板讲狠去;有本事,你欠的那五百大洋,就别还了。”
孙凤仙的话,一下激怒了陆家康,只见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过,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瞎操心,我欠的五百大洋,一个子儿都不要你去还,你还有什么抱怨的?别忘了,这陆茗茶庄,可是我一手经营出来的。”
“好个陆家康,真不要脸!”孙凤仙讽刺着说道:“这陆茗茶庄,要不是我整天起早贪黑的,在家里守着,可能早就没影了,什么时候见你在这里守过一天半天的?这个家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吃呢......”孙凤仙越说越激动。
“是吗?孙凤仙,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我们陆家的吗?当年如果不是我爹,好心收养了你,你现在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跟我较劲?”
“我那时真是瞎了眼,早知道你是这种好吃懒做仔人,我当初就不该嫁到你们陆家来……”孙凤仙赌气的说道。
就这样,陆家康和孙凤仙在陆茗茶庄里,展开了骂声大战,他们相互揭短,不一会儿,就引起了很多茶馆里的客人来围观。
富春宵见陆家康和孙凤仙吵得不可开交,连忙上前劝阻道:“姨父,姨娘,你们不要再吵了,店里还有很多客人呢……”
可陆家康和孙凤仙,哪管他什么客人不客人的,他们就像铁鸡斗蜈蚣一样,你来一句,我往一句,互相指指点点的,破口大骂,谁也不让着谁,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富春宵。
而孙凤仙的嘴,更像是铁齿钢牙,句句骂得陆家康无地自容。
陆家康见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女人羞辱着,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一怒之下,他顺手操起了身旁的一张椅子,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孙凤仙砸了过去。
孙凤仙连忙起身躲避,可孙凤仙还是没有完全躲开,飞给来的椅子,只见那张椅子,正好砸在了孙凤仙的右手臂上,很快,孙凤仙的整个右手臂,就被鲜血染红了。
站在一旁富春宵,看着受伤的孙凤仙,心疼的叫喊着:“姨父,姨娘,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这时候,茶馆里围观的客人,都纷纷上前指责陆家康,不该这样对待孙凤仙。只见一位留着胡须的客人,实在看不过眼,便主动站出来说道:“陆老板,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凤仙姐整天一个人在茶馆里,忙里忙外的,你在外面赌输了,回来还把她打成这样,你的良心何在呀?快去给凤仙姐赔个礼、道个歉,再把她手臂上的伤口,包扎一下伤口,要不然,以后我们都不来你茶庄,捧你生意了。”
“是啊!快去你给凤仙姐赔礼道歉去……”其他的客人,也跟着附和着。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围攻下,陆家康自知理亏,他不得不尴尬的走到孙凤仙面前,低声的说道:“对不起,凤仙!是我错了。”说完,陆家康羞愧的低下了头。
孙凤仙看了看还在流着血的手臂,她强忍着痛,伤心的说道:“家康,为了这个茶庄,我承受的,实在太多太多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茶庄的时候,我在茶庄里,遭过多少人的白眼,受过多少人的气吗?就像那曹老九,经常跑过来,喝了茶,还一文钱不给的……我一个女人家,也只好忍气吞声了,可家康,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人却跑到赌场里去了,别人来喝茶的时候都问我,凤仙姐,你们家陆老板呢?我都不知该怎么说,难道让我说,你在赌场里吗?我当然不能说,我只能说你出去有事了……”说着说着,孙凤仙的泪珠儿,大颗大颗淌了下来。
陆家康听了以后,这才如梦方醒,只见他抬起头来,大声的对着周围的客人。激动地说道:“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陆家康发誓,一定痛改前非,再去赌场的话,就把自己的手指头全部剁掉,我陆家康说到做到。”
“好……”顿时,围观的客人中,响起了一片喝彩声。
待客人们都散去了以后,陆家康又小心翼翼的把孙凤仙,扶到房间里,替她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两个人终于又重归于好了。
富春宵真没想到,第一次来陆茗茶庄,就闹出了这样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