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一缩脖子,感觉好像已经渗透到人家家庭的隐私问题了,很是不想听到。但人家一副当你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非要告诉你,好像不听……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哈。
其实人成熟与否,有时候真的不是看年龄。而是……遇了事情的态度。萧祈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但如今的确是如此,她现在对于一些会触碰人的心底,会让人们感动,难过的事。她都不愿意去接触了。对现在的萧祈而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用关心的生活,最好!
看骚男一副回忆过去好像马上就要泪如泉涌的样子,萧祈赶紧打断:“要不……”
骚男一脸凄怆的看着她:“要不什么?”
萧祈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打断人家好像很是不仁义:“呃……没有,你……接着说。”
骚男点头,一点都没看出萧祈的尴尬。
“那年我记得的我只有六岁,有一次我夜里起来喝水,经过父母的卧室,听到他们又在吵架。难怪我总是在睡着的时候还能听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明明很小声,但语气却很激烈!原来,是父母在吵架,我记得很清楚,妈妈当时说了一句:‘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没错,是我先喜欢你的,但你可以拒绝我。如今有了儿子,难道你要让儿子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妈妈还没有说完,我一脚踢在了门旁的花盆上,弄出了响声,妈妈赶紧跑出来,我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糊弄了过去。他们以为我还小,就没有在意。后来很久,都再也没听有听到过他们吵架,可妈妈再也没有去过大卧室和爸爸一起睡,只是陪在我的身边。又过了几个月,那种声音不大,却在不停争吵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后来,几乎每天他们都会吵。上次过后,我不敢再靠近,怕被他们发现,但又很想听到他们到底再说什么,我实在搞不懂妈妈到底为什么要那么说。可又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躺在床上,努力去听,希望自己可以听到一些。长此以往,我就养成了习惯,睡觉的时候总是睡不踏实,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很想去听听到底是什么声音。越想听就越睡不着,时间久了就成了失眠的毛病。除了极安静的环境,不然……想睡着很难。一般来说,平均每天晚上能睡着三四个小时,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萧祈听完只咧嘴:“那你……不困啊!白天不会觉得没精神吗?”
骚男一笑:“习惯了就好了!有些人在菜市场那样的闹事照样也可以睡,都是习惯的原因。没关系的,我现在就算连续好几个晚上不睡都没事,谢谢你,不用为我担心。”
萧祈脸一红:“切,我才没有为你担心呢!我……我有病啊!我干嘛为你担心啊!切!伪娘都臭屁!矫情!”
骚男这次却没还嘴,只是笑了笑。
“哎呦,你个死骚男的,有什么事你还是直接骂出来好不好,看你这么突然含情脉脉的玩羞涩,我真是浑身上下皆蛋疼啊!”
骚男却笑得更骚了:“这件事,我对谁也没说过,你是我第一个告诉的人。”
“哈?”萧祈突然倍感亚历山大:“这个……怎么好意思呢,太不好意思了吧,只告诉我一个人?受宠若惊啊!”
“你不相信?我妈不让我随便跟外人接触,我没什么朋友的,你算是我第一个不知道家底还相处过的人。”
“家底?你不是吧你?!查户口啊!”
骚男垂头:“我妈是这样的。我记得那年,我爸离开了,其实我不觉得奇怪,虽然我妈觉得很对不起我。虽然她没有完全说明白,但我还是能看出几分的,我爸之所以会走,跟我妈又很大的关系。或者说,就是因为我妈,我爸才会离家,才会抛弃我们的。”
“呃……也不一定了,干嘛非要说抛弃呢?!说不定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也不一定呢?!你爸可能有要做的事吧,或者……有些事他没有想清楚,你要给他时间啊。”
“十年,我和我妈还没有给他时间吗?”
坏了!萧祈深感自己说错话了,既然不想理他那么多,就什么都不应该说,自己越是接话,他就越会把自己当做倾诉对象!这下好了,肯定是说没完了!哎呦!要怎样了啊!
陪他伤感吗,老娘没那么好的教养,不理他吧,老子又没那么硬的心肠!呜呜……老天爷,您还是先来救救我吧!
看骚男一脸苦痛的样子,萧祈实在狠不下心,决定牺牲自己的好心情,继续陪他说这个话题:“唉,大人的事,我们作晚辈的,有时候很难明白的。就像我父母也是如此,我妈是部队的军医我长这么大,每年最多只能见她三次,每次最长不超过一个月。从我记事开始,她就没有陪我过过一个生日,终年在西藏青海那些高原地区给当地的老百姓和战士们看病。我爸比我妈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今天去开会,明天去学习。就算我们都在家,我没起床的时候他就出门了,我睡着了他才回来,就算是没工作的白天,也全是在书房里度过。我从小就知道爸爸在书房的时候不能进去打扰,连以送杯水为名义进去看看也是不行的。”萧祈说到此,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你啊,知足吧,好歹还有一个那么顾及你感受的妈妈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而我呢?连见他们一面都难么难,有时候真的是在想,是不是在他们心目中,我真的没有工作来的重要。对我爸我可以理解,他工作的确是忙,但我妈……我真的曾经很生气,气的不愿再承认她是我的妈妈。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女性,她怎么可以真的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抛下就去了部队,女儿二十几岁了,从来没陪女儿过过一次生日,这……不错,是有一种人为国家,为人民奉献了一生,我也的确是很佩服那种人,可……可我有时候也在问自己,为什么那种人一定要是我的妈妈呢?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女人牺牲家庭和亲情去为国家奉献呢?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妈妈呢?我知道,当我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就真的是一个卑鄙自私的人。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我只是想让我的妈妈陪我过一次生日,我也只是想能像别的女孩儿一样,有妈妈陪他们一起吃饭,逛街,让妈妈帮他们扎鞭子,买新裙子,我只是想实现这么小小的心愿,都不行吗?我的心愿很过分吗?”
骚男看着萧祈,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是不是看我长得那么彪悍,不相信我也有这种故事发生在身上。”
骚男点头,他实在不敢相信,或者说根本就想不到,眼前这么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孩儿竟然心底也有如此柔软的部分,也有不愿意被人触碰的伤口:“这下你知道了吧,全世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苦命啊!随便拉来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不信你站在马路边随便拉住一个人停下,他都能给你倒苦水倒个三天三夜!就像我,是不是已经觉得我有个苦逼的童年,而且家庭不完整了。那我再告诉你啊,我的男朋友,不,应该说未婚夫,在我和他结婚的典礼上让我受到他前女友寄来的贺礼,你知道是什么吗,使他们在一起上床的录像!而且他们上床就是在我们交往以后,在我们要结婚的不久以前。那个时候我被人绑架,他在那女人租的房子里和她上床。我却还感动的一塌糊涂,以为是他把我救了出来,要着急嫁给他。结果结婚典礼那天……让我看到这样的一幕!你说我……你让我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就算他们是先在一起的,可那又怎么样?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矛盾要我来承受?我需要为这一切负责吗?为什么要我受伤?”萧祈开始有些激动,毕竟,程一辰和冯青青的事注定是她一生的痛。
“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那女人把一切都算在我头上,找我来报复!名誉,学位,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难道你真的让我去和她抢男人吗?就算是可以,我而已不会那么做。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那份去争的心,我已经不想再去爱他了。我爱不动,爱不起了,爱他太累,失去的太多。或许是我自私吧,常听人说感情的事不能用金钱名利来衡量,可我做不到。我真的不愿为了所谓的爱情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不算,还一无所有伤痕累累!我真的没有那么伟大,我做不到为了爱情放弃一切。所以,我逃了出来!不顾一切的逃了出来,我不能再像原来一样,那么被活活困死!我受不了,实在受不了!”萧祈叹了口气:“现在你知道了我的事,也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了吧?我是不是想你想的那么简单吗?不是所有面带笑容的人都不会伤感,也不是所有看似简单的人都没有故事……所以,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世上现在不只你一个人可怜,我……好像也不比你好到哪儿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