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昨晚姬倾烟随着长孙天下坠崖的一幕在梦中再次上演,夙夜瞬间惊醒,一身是汗,深吸口气看着依旧熟睡在一旁的绿萝衣,起身离开。
“宫主,苏公子醒了。”见他出门,立刻有人来报。
“他有说什么么?”夙夜捏捏眉心,他知道这件事对于苏子墨来说影响很大,绿萝衣被他那时的冲动吓哭了,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失去理智呢。
小厮摇摇头:“苏公子什么都没说,就一直睁着眼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夙夜正要去看看他,遇上了迎面而来的裴家兄弟,裴轩城收到在崖下守着的裴家堡的人汇报:“夙夜,听手下的人说,莫枫知道姬姑娘的事,不听任何人的劝,在崖下找了一上午了。”
“随他去吧。”莫枫一向倔得很,不见黄河不死心,更何况……他对烟的心思,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苏子墨的伤口刚刚缝合,还不能动,见夙夜来了立刻问道:“怎么样?”
“没找到。”
“果然…”昨夜他们都不够冷静,在绿萝衣替他缝合伤口的时候,他才沉下心梳理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也许,所有的一切尽在一个第三者的掌握之中,而那个救了长孙天下的神秘女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的武功不在长孙天下之下,不可能听命于他,但她却救了长孙天下,为什么?
“也许,有一个人能回答。”裴安城看了一眼夙夜:“莫雪。”
“是这样,有一次姬姑娘夜探御剑宫,正巧被我遇见,我们见到长孙天下鬼鬼祟在假山后面和一个女子说了什么,而那个女子,就是莫雪。”裴安城看得出来,姬倾烟并不十分信任这个侍女,否则也不会在这次行动之时把她留在山庄里。
夙夜寻思了很久摇摇头:“以烟的性子,若真的确定莫雪背叛了她,背叛了倾城山庄,莫雪早就没命了。”看了眼苏子墨,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苏子墨缓缓闭上眼睛,抿了一下干涩的唇,想到姬倾烟,心还是在隐隐作痛:“她对莫雪的确不信任,但不是因为长孙天下。”而很可能是长孙天下背后的人。
“你是说…”裴安城理解了他的意思,但……不可能啊:“如果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为什么姬姑娘没有告诉我们。”
“不想打草惊蛇。”夙夜明白了,烟或许早就察觉了什么,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所以没有说罢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裴轩城听得云里雾里,好像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明明他全程都在场,为什么感觉像个局外人似的。
裴安城解释道:“据苏公子推测,御剑宫背后还有一个势力的存在。假设真的是这样,那么,昨晚袭击苏公子和姬姑娘的那个神秘女子就一定是他们的人。而莫雪也是那个势力在倾城山庄的内应,而不是御剑宫,姬姑娘为了弄清楚那个势力,所以没有动莫雪,以防打草惊蛇。”
夙夜派人去了一趟倾城山庄,庄里被布置得红红火火,颇有过年的气氛,可问起莫雪,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莫雪姑娘吩咐我们将山庄布置好,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被带回来的人是这么回答的。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苏子墨紧接着问到。
“就今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
夙夜和苏子墨相视一眼,还是晚了一步,她们每一步都算得这么精准,裴安城想了想还是说道:“带人去莫雪的屋子里搜搜吧,或许还有线索。”
夙夜知道没有这个必要,莫雪是烟身边的暗卫,所有细节以她的手段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如果她要躲,没有人能找到她,除了……烟。但心里还是抱有这么点希望,算是给自己些安慰:“去找莫枫试试,除了烟,他最了解莫雪了。”
裴安城点点头,带着裴轩城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夙夜和苏子墨。
“她的嗜血符咒还没解开,内伤催动了潜伏的毒性,她身上还有伤,她…”她到底会在哪里…苏子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的疼早就盖过了背上的痛楚,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苏子墨的自责,夙夜完全能够理解,他何尝不在责怪自己,但有用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御剑宫背后的势力到底是什么。”这样他们才能知道该怎么找到烟。
但愿,一切平安。
咕噜噜咕噜噜……
耳边一遍遍重复这马车轮滚动的声音,一次次想挣扎地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隐隐约约的意识告诉姬倾烟,这马车已经赶了四五天的路了,一直没有停。唇边凉凉的湿意,有水来了,不自觉地张了张嘴。
感觉到喉咙里一股清凉,轻咳了一声,正想说话,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阵叫卖声,这声音让她一怔,如果她没有听错,这话…是边勒语,也就是说,她已经被带出了中原,来到了最北边的边勒…
难怪这几日总感觉口干舌燥,外面,想必是已经黄沙漫漫。可到底是谁,救了她,又带她到边勒,到底要做什么?正想着,感觉到一双大手覆上自己的脸颊,眉头微蹙:“谁…”由于好久没有开口,说出来的声音带着丝沙哑,但依旧清冷。
“乖,好好再睡一觉…”耳边温热的吐气让姬倾烟微微僵了僵,这声音带着丝柔媚,透着丝亲昵,可明明…是男声…还来不及细想其他,感觉到头一阵昏沉,再一次睡了过去。
正如夙夜所料,将莫雪的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莫枫细细回忆了莫雪这段时间的话和行为,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
苏子墨躺在床上这几天想了很多,包括那个神秘女子的出现,她的招式。当时她明明可以杀了他,但她没有,仿佛是故意让长孙天下拖着倾烟掉落山崖,可她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女人的招式也很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招式。”绿萝衣清醒后得知他们的推测,心里稍微安心了些,毕竟,小姬还没死。
不知绿萝衣没见过这招式,夙夜和苏子墨也一无所知,但正是这一无所知,让苏子墨找到了方向:“那绝对不是中原的招式,”想到了姬倾烟身上的符咒,明明已经好久没有被催动了,但那个女子一出现,倾烟就好像不受控制,这不应该是个巧合。
“可那个符咒是夫人给主子下的,夫人已经死了。”莫枫双手抱剑,神情冷漠,他对于苏子墨本没有偏见,但这次主子出事,他有责任。
“她是哪里人?”苏子墨感觉答案呼之欲出。
夙夜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边勒!”
“立刻收拾,我们去边勒!”苏子墨话一出口就被绿萝衣拒绝:“你不能去,你身上的伤…”
“立刻走。”苏子墨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难让人反驳的坚决。
绿萝衣轻叹口气:“现在不是还没确定小姬是不是在边勒么,你…”还想说下去,却被夙夜拉住了袖子,对她摇摇头:“都去收拾吧。”
绿萝衣生气地甩袖而去,她勉强也算是一个医者,苏子墨是她的病人,更是她最好的朋友喜欢的人,她知道现在她没有能力找到小姬,但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比如照顾好她爱的人。
莫枫在夙夜的指示下照顾苏子墨,还不等他扶苏子墨起身,就看见他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
苏子墨恢复能力的迅速让本来还在生气的绿萝衣大吃一惊,一般人受到这种伤,不用说五六天,给他一个月也不一定下的了床,可苏子墨竟然已经愈合了!
“你是不是偷偷给自己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路上绿萝衣都缠着苏子墨问个不停,她就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恢复能力这么强的人!
“大哥,我们真的要跟他们去边勒么?”裴轩城觉得他们只要将长孙天下解决就够了,找姬倾烟这种事并不在他们的义务之内,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去那种地方。听说边勒人野蛮的很。
裴安城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哥!”裴轩城了然了:“我知道了,你也在担心那个姬倾烟吧。”他差点忘了,大哥喜欢那个女人,轻叹口气:“如果真的喜欢,就去和苏子墨争啊!”
裴安城有些哭笑不得,摇头不语。
“诶!鸽子!”裴轩城知道,是霜霜又来信了,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开朗:“哥,她说什么了?有提到我么?”
裴安城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轩城,你和霜霜说什么了?”
“没有啊,我就提过我们要……”裴轩城突然惊醒:“她…她该不会…”
“你是不是跟她说了我们要去边勒找姬姑娘,”裴安城有些恨铁不成钢,什么时候能成熟稳重一点:“霜霜又偷偷离家出走了,为了证明她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她只身去了边勒,说在那里等我们。”
裴轩城那个懊悔,立刻策马:“还不快赶路!哎呀,你们怎么这么慢!”
夕阳西下之下,几匹快马奔驰,一路向北。
在这样马车疾驰下去,姬倾烟难保自己不会吐出来,整整半个月了,除了换马,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与之前不同,就在两天前,她睁开了眼,可以说话,但依旧全身无力,就好似现在,一直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而这个男人,她真的不想称他为“男人”。
一双凤眼是不是向她轻眨以示无辜,高挺的鼻梁下一张粉嫩的薄唇,时不时向她嘟起:“哎呀,你压得人家好难受的。”两天来姬倾烟一直在忍他!但终究有忍不住的时候:“你再说一句,等我有力气了,我不掐死你。”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看着姬倾烟紧闭的眼睛,城缓缓勾起嘴角,有时候逗逗她,还是不错的调剂。感受着鼻尖弥漫的清冷香味,这个刺猬,还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