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回一趟老宅，您这两天也就放宽了心，在山里多玩两天，陪陪奶奶。”牧良逢搀着母亲，边走边说，上楼梯前还特意往奶奶住的那间屋子瞧了一眼。
爷爷在他没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走的太早，留下奶奶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一个女人没了丈夫，连儿子也……所以，他格外的心疼奶奶了，成年后几乎从来不在外面过夜，甚至连自己的私宅也没住过几天。老人一辈子的光景无非这么几年了，他总想多陪陪奶奶。每天再晚总是要回来的，让奶奶能够在第二天一大早就看见他，哪怕每天只说上一句话，他就觉得很幸福了。
牧良逢一直留着心，怕刚才自己和母亲说话声太大，吵着奶奶休息了，眼下他故意放轻了脚下的步子，夜深人静，山里静的只能听到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棉布拖鞋落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踢踏声响，那是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量。
曹丽芬心里一直搁着事，本来今晚临时过来逮人，根本没打算住下。她算好了老太太休息的时间，特意晚点过来，所以她进来时只换了鞋，根本连衣服也没有换。她看了眼身边的儿子，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有些往事就像一层窗户纸，谁都不能去戳破，若真到了撕破脸面的地步，对谁都不好。
但是她现在看见儿子对奶奶的关心，对她的体贴，牧良逢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心里留下烙印，她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现在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很知足了，她不想再去凭生事端，有一个这样优秀又令人骄傲的儿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牧良逢将母亲送到二楼的卧室门口，母亲站在门下，一直抓着他的手牢牢不放，他推搡着母亲劝她赶紧去休息，婆婆妈妈的样子还真像是个老太婆了！
走廊里只亮了一盏照明灯，光线昏昏暗暗的，牧良逢只能借着暗淡的灯光看着母亲的脸，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平常保养的再好，可还是能看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也多亏了母亲平日里极少发脾气，修养也好，所以连笑的时候牧良逢都觉得她脸上的皱纹是优雅迷人的。
曹丽芬晃了晃神，瞅着比她高出一头的儿子，在他肩上虚虚的拍了两下，假装生气道：“臭小子，诚心想让妈变成老太婆是不是？明知道妈是操心你，你还总是故意拿那些话来气我是不是？”
牧良逢赶紧讨饶，“妈，您别闹了，您知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他往后退了两步，挡在门外，虚虚影影的光线里，曹丽芬看了他一眼，才说；“行了，妈都知道。”她推着他，叫他赶紧回去休息，“你明天还要上班，别整天跟妈这儿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儿。你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妈也不是非要管着你，把你绑在身边不可。儿子，你长大了，你是妈的骄傲！”最后一句话，她说的特别认真，倒是让牧良逢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直到母亲关了门，牧良逢才反应过来回自己的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