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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灰白色的咏叹之歌

溪流啊,你从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流转在没有始终的圆上,直至永恒……

樱花啊,你从何而来,又为何盛开?

盛开在昏暗无光的夜里,短短一瞬……

人们啊,你们从何而来,又为何祈愿?

跪伏在无识无灵的树下,苦苦哀求……

祈求着樱花的盛开,在夜中的溪畔,回转着没有始终的愿望。

溪流永远地回转着,因为,它没有源头。。

樱花永远地飘落着,因为,它没有归处。。

精灵歌唱着人们的愿望,一遍,又一遍……

咏叹着……纯黑的白……

……

凝滞的空气,就像是见血之毒那般令人窒息。

思维无法运转,声音无法发出,身体无法动弹……

他们只能一直愣愣地注视着,注视着眼前忽然出现的那道樱色华光,注视着那棵凭空出现的巨大的樱花树,注视着树下……那名小小的白发女孩。

那名被荆棘所束缚的,不断祈愿着的女孩。

【告诉我……】

在此时,人们的心里,一直回荡着那个声音,就好似有一种可怕的魔力一样。

它散发出了令人难以抵御的吸引力,渐渐地,就如同吸走了,人们的灵魂。

【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

他们张着那一双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用灰色的瞳仁注视着树下那身缠荆棘的女孩。

莫名地,他们认识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就是她。

——我的愿望……是什么?

他们用自己那干枯的灵魂,不断地询问着自己,质疑着自己的心,像是要将深埋在意识深处的,那最为真挚的愿望一一地挖掘出来——

从那最为细碎的微小抱怨,到最为深邃的极恶欲念。

从那最为渺小的纯真心语,到最为善良的极善无私。

人内心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已被那巨大樱树的庞杂根须探入,没有任何隐藏的余地。

对于这棵樱花树而言,这些人们内心中所拥有的愿望,都是这数百年来,它所难以得到的珍贵“养料”,因此,它无止境地蔓延着自己的根须,探入人们的心底,贪婪地汲取着人们,那名为“欲”的,愿望。

此时,人们心中所含有的愿望,却是那样的纯粹。

想活着……

想活着……让我活下去!!

不想死……我不要死!!

拜托了,请让我活下去!!!

就算是妖怪也好……只要能够救我,想要什么,你也尽管拿去好了!!

拜托了!!——

——让我,活下去!!

那一刻,契约,成立了。

无数渴望着的人们在心中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在名为【西行之妖】的死亡樱树之下,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了……新的【生命】。

……

这是……怎么回事?

稗田阿求,幻想乡的历史的记录者,如今正伫立在这片樱色的海洋中,望着眼前这仿若虚幻的美丽樱树,双目涣散……

在她的耳畔,不断地回响着那首永恒循环的乐章。

那声音是那么地美丽,即使是夜雀的歌声,也没有那种醉人的旋律。

也因此,她醉了,从灵魂开始蔓延,麻木了自身的一切。

即使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然而,在这歌声面前,她却连反抗的想法也无法升起……歌声传入了她的灵魂深处,对着那掩埋在下方的小小心愿,伸出了手。

【告诉我……】

在阿求的意识之中,西行妖下那名樱色的女孩,朝着她伸出了小小的右手,掌心向上,缓缓地,捧住了她掩埋于深处的渴望。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微光。

那是平时,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小小心愿。

那是……连祈愿也无法做到的,微不足道的愿望。

但是……

如果可以实现的话……

少女微微地张了张嘴,然而,在这凝滞的空气之中,她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想要……能够见到一次……。

歌声响起了,在少女的心间,不住地回响,谱写出了以生命为代价的,实现愿望的契约。

即使如此……

拜托了……

少女呢喃着,在心里,深深地祈愿道。

请实现……我的愿望吧……

随后,少女的名字,逐渐地浮现在那道虚幻的契约之上,渐渐地,散放出美丽的樱色光芒。

然而……

“阿——求!!——”

狂风忽然间卷起,夹杂着少女惊怒的咆哮,猛然间,将稗田家的古屋化作了一片片细小的木屑。

冥灵站在西行妖下,朝着人们伸出的手掌微微地顿了顿,无神的双眸望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悄然抬起了空余的左手,对着远处那道正快速地接近着这里的人影。

那是一名恍若流星一般的少女,高速的移动模糊了少女的面容,然而,冥灵却看见了少女背后的那对漆黑的乌鸦羽翼。

少女的手中拿着一柄枫叶一般团扇,或许是因为情势危急,她此时还保持着挥舞的姿势而来不及收回。

那阵刮倒房屋的大风,恐怕就是由少女手中不过巴掌大小的扇子扇出来的吧。

不要……碍事……

冥灵的双眼中倏然冒出了幽幽的灰色死芒,对着少女的左手中,缓缓地漂浮着三片美丽的樱花花瓣,静静地回旋在女孩的掌心之中。

女孩对着村民的右手微微一握,无数透明色的灵魂从人们的身体中飞出,循着一道道无形地轨迹,汇聚到了冥灵的手中,随后,化作了一片片美丽的樱花,漂浮在少女的周围,恍若一条柔美的樱色绸带。

他们的“生命”,化作了新的“生命”。

这是契约的结果,如今,尚在人间之里之中的所有人,他们的生命已然归女孩所有。

除了一个——

阿求此时正倒在废墟之中,周围盘旋着一道旋风的屏障,将所有砸落的事物阻挡在外。

然而,她此时,依然还活着。

刚才的狂风,不仅刮倒了这座屋子,同时,也打断了先前,阿求与冥灵契约的,最后一步。

“不要……碍事……”

“这可不行!——”

轰——

大气在这狂风之中发出了哀鸣,伴着这风,乌鸦少女瞬间出现在冥灵的眼前,一双赤红的双眸直视着女孩,随后,她哧地咧开了嘴。

“她可是——我的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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