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里青木将纸条放在梁丘玄面前,正了正脸色,说道:“就纸张来看,很普通,写字的墨水也是,市面文具店都能买到,这起不到作用。不过字体挺少见的,方方正正,像是打印出来的。”
东里青木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第一次,竹清和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拿起纸条,就东里说的三点,翻来覆去查看。
许哆啦撑着下巴,漆黑的眸子望着东里青木,表情不屑,“你说的我也看出来了。能说说你得出的结论吗?”
竹清和在心里笑了一下,但马上又严肃起来,放下纸条,坐得端端正正。
这时梁丘玄就看了过来,脸色沉静,“不用拘谨。”
竹清和在心里怒吼:我们坐得这么近我怎么能不拘谨,我都紧张死了。
但她还是佯装镇定,摇头说道:“我不拘谨,挺好的。”
却见梁丘玄眉头一挑,露出浅浅的笑,“和我坐挺好的?”
竹清和心里咯噔一下,心脏顿时扑通扑通一阵乱跳,耳边响起许哆啦的打趣声,“四月,原来你这么喜欢玄啊。”
果然,梁丘玄的笑更深了,眸色愈加深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令她心头颤动,既欢喜又害羞。
梁丘玄很快结束了插曲,继续刚才的话题。他看着东里青木,说:“直接说结论,你有怀疑的对象。”
东里青木脸色平静,说话却掷地有声,“钟博明。”
竹清和立刻抬起头,情绪激动,问:“为什么是他?”
许哆啦也很惊讶,目光湛湛,一脸期待。梁丘玄倒是没什么反应,双腿交叠,轻靠沙发,动作闲散不失稳重。
东里青木扶了扶眼镜,开始解释,“在全校学生里面,无人知道侦探社的位置,首先排除他们。其次是老师。我见过所有老师的字体,没有人写这么规范的正楷,排除。”
所有老师的字体都见过,还能记得,竹清和目瞪口呆。
“就纸张而言,的确很常见,任何人都有可能买到。但这张纸明显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很厚,材质非常好,如果只是平时用来记账,或是写几个名字,我想很少有人愿意花钱去买。而且学校不提供这种材质的书本。排除掉这些,只剩图书馆了。”东里青木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
竹清和稍作思忖,又问:“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为什么就是钟博明了?”
“昨天你不是见过他写的字吗?”回答问题的是梁丘玄,他在引导她回忆思考。
她仔细回忆昨天在图书馆的所见。他们首先在签到处见到钟博明,然后随他去到楼上的办公室,他找出员工资料,梁丘玄拉她一起看……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身旁的梁丘玄,撞上他幽沉的目光后又马上了假装平静地收回视线,继续筛选回忆。
梁丘玄不担心竹清和想不起来,他在给她时间。他一直看着她,在她突然看过来又立刻转过头去的时候,他果然在她眼中看到了羞赧。
真是容易害羞的女孩。
很快竹清和就给出了答案,“是放在电脑旁边的记事本吗?我记得是敞开的,扉页上有他的名字,字体就是这样的。”
看到梁丘玄露出赞许的目光,竹清和心里一暖,也替自己骄傲起来。天知道她昨天根本没心思去观察这些,梁丘玄对她的影响太大,她唯一记得的就是电脑旁边的记事本。
他的左手就放在上面。
很漂亮的手。
她目光流转,视线便落在他的左手上。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昨晚他还用这只手摸过她的发顶。
真想用手摸摸。
唉,便宜头发了。
“钟博明不是本地人,一个人住,同事对他的评价基本都是彬彬有礼,独来独往,工作认真。他在图书馆上班有两年时间了,对胧月非常熟悉。”东里青木言辞凿凿,很好地解释了为何怀疑钟博明。
许哆啦站起身,目光闪亮,“我去会会他。”
“东里你和她一起。”梁丘玄开口。
东里青木点头,与许哆啦一同离开了侦探社。
屋内静悄悄,阳光温暖,一室透亮。
竹清和憋着一口气不说话,浑身开始不自在。静默一会儿,她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我去帮你倒杯水。”
“谢谢。”
她弯腰从茶几上拿起他的水杯——一个杯身有绿叶白花的玻璃杯,与花瓶里的花很相似,简单又漂亮。
这时梁丘玄也站了起来,朝屋子另一边的走去。竹清和接了水回来便看到茶几上多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梁丘玄:“打开。”
她把水杯递给梁丘玄,坐在许哆啦刚才坐过的地方。直觉告诉她这是梁丘玄送给他的礼物,于是便有些激动,期待不已。
黑色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透明玻璃杯,与梁丘玄手里的一模一样,连花纹也如出一辙。
梁丘玄静静地喝着水,见竹清和欣喜地拿出玻璃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又看向他手里的杯子,便开口问:“开心吗?”
竹清和立刻就点头回答:“开心。”顿了顿,又问:“为什么要送我杯子?”
梁丘玄却不回答,只说:“和我的一样,难道不好?”
好,当然好。竹清和在心里喊。她放下杯子,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他:“社长,你很喜欢月桂吗?”
昨晚她特意上网查了这种花,才知道叫月桂。而他唤她达芙妮,其实是西方神话故事里月桂女神的名字。
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恐怕也是月桂花香。
这么喜欢月桂,而他又叫她达芙妮,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是喜欢她的?
梁丘玄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在她满心的希冀之下,点了点头,“对,很喜欢。”
她顿时心花怒放,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真是他送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