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心只觉得眼前一道青光晃过,然后青鸾那如同一只肥鸡一般的小身形就出现在了面前,不过只是个近乎透明的虚体。只见它对着云心像个罪人一样低着头,这是云心与它相遇以来,第一次看到它低下那高傲的头颅。
“云心,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已经充满怨恨,是我的到来,破坏了你们东鸾岛的结界,让那些玄兽有机可乘,也让你们岛上的居民遭到灭顶之灾。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不管日后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有丝毫怨言。”青鸾低沉地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我的家乡!!”云心无法动弹,但他还是声嘶力竭地对着青鸾咆哮出声,“当初你们来到东鸾岛,难道不知道会破坏结界吗?为什么不早点想办法?你知道就这么一天一夜,我们岛上死了多少人吗?我母亲和我妹妹都差点被杀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青鸾依旧低沉地说道:“没错,的确是因为我,当初我和冷烟上岛之后,自然会发现那个结界被损坏了。这个结界是当初那任青鸾圣者所创,要修补我当然有办法,可是修补所需要的材料你们岛上是一样都没有啊。”青鸾说着说着,越发无奈,“不只是材料物品,修复所需玄力庞大,你们东鸾岛长期不与外界交流,修炼方法无比落后,而且没有灵药、功法辅助,岛上强者数量太少,质量上更是上不了台面,根本对修复结界毫无作用。我的状态你也知道,无能为力,仅靠冷烟一人,独臂难支啊。”
云心再次怒吼道:“闭嘴!你在找借口!!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们!”云心只觉得往日慈祥温和的冷伯伯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给东鸾岛带来灾难的恶魔。
青鸾所化的虚影仿佛不知所措一样,神态流露出无比的悔恨,承受着云心的咆哮,丝毫不还嘴,直到云心
仅剩的体力用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云心,我知道,我的过失令你的族人,甚至是至亲都受到伤害,但是我之前和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现在还一点都不明白人类和玄兽之间的局势么?”最后一句青鸾的语气明显加重,而云心也是被稍微镇住,冷静下来,回想青鸾所说的一切,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事实:自己的种族,亿万与自己一样的人类,似乎始终被一座大山压制,受它威胁。
“这一天一夜,东鸾岛的确死了不少人,但是和整个人类族群的牺牲相比,说是九牛一毛也好不为过,我已经存在了无比漫长的岁月,我所见过的鲜血尸骨,堆积起来足以淹没十个东鸾岛。
你还只是个孩子,让你接受这一切,甚至于原谅我和冷烟是无比艰难,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我们要保护更多的人,一旦我彻底陨落,人类的实力等于是天崩一角,到时不知道又会起多大的风浪,会死多少人。我不奢求你无怨言,只求你能谅解,可以吗?”青鸾说完,再次重重地向云心低下了头。
云心有些发懵了,他心里还是有所心结的,但是面前的青鸾,完全没有之前的桀骜,只有深沉的悔恨和认错的诚意,而且就青鸾所说,它的地位的确是无可替代,整个人类族群就依仗着这十大神兽,才得以生存啊。
他现在也的确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云心本就身体极为虚弱,而且还大动肝火,没多久就撑不住疲倦,沉沉睡去,留下青鸾的虚影在这间有些晦暗的静室内,复杂地望着云心……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房间内两道光影突兀闪现,一脸惊愕的云浩和神色从容的冷烟出现在了房间内。
青鸾虚影疑惑道:“冷烟,你只是去送那个小妮子,怎么把云心他父亲带来了?”
冷烟无奈地指着云浩道:“我送那云月回到云堡时,他已经带着一众族人回到云堡休整了,正巧被我撞见。他也瞬间猜到了我这个一直行医施药的大夫其实丝毫不简单,我本来准备直接离开的,谁知道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云心云月兄妹同时失踪了。当时我送回云月,知道云心十有八九在我这儿,他自知实力不及我,只能跪地拦在我面前,问我云心是否平安,现在何处。”冷烟一阵唏嘘,“我见他心意诚挚,心软告诉了他云心无事,我照顾得他安好。谁知道他苦苦哀求,说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必须与云心见面,求我带他来这里,所以……”说完看了一眼云浩,云浩刚才被冷烟带着赶来,以冷烟的修为,速度简直令他难以承受,只见到眼前景物飘忽而过,就已经到了这间屋子里,如今他还处在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不过一眼看到躺在床上安详睡去的云心,以及窗前青碧色的虚影,他顿时一个激灵,就准备上前去看看儿子,没想到被冷烟一把拦住,这次是青鸾的意思,只见那碧色虚影虽然形似一只肥鸡,却已经恢复当初睥睨天下的傲气。
青鸾缓缓开口:“云心只是之前消耗过大,体力不支罢了,无大碍,你最好暂时不要去打扰他。先说说你的事情吧,云岛主,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非要见云心不可?
云浩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虚影,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奇的事物,虽然它只是虚影,但是从它那份气度就能看出,它的身份,它的修为绝对不在伪装多年的冷烟之下,如此高的境界,他只觉得向往都是奢侈。不过他还是壮起胆子说道:“不知前辈尊号?”
“叫我青鸾即可。”
“青鸾?隐约有几分熟悉啊。”云浩心想,其实云堡藏书里面,古卷中的古卷还是记述了十大神兽和那一段尘封的悲壮往事的,只不过数千乃至万年下来,大部分古书早已损坏,没损坏的部分,因为东鸾岛与世无争,所以那些只是一种象征
罢了,云浩自然不会去花费心血去研读,所以根本不知道青鸾的名号。
“青鸾前辈,晚辈冒昧,想问您和冷前辈几个问题。”云浩埋头说道。
“你说吧,不要太啰嗦。”
云浩听的一惊,直奔主题,道:“十二年前,我父亲和数位长老前往西岸去修复那里的玄咒界,在那里呆了七天七夜,依旧是杯水车薪,直至引发昨夜大祸,而冷前辈,就是在十二年前于东鸾岛结下药庐的,那么……”
青鸾打断了他的话:“没错,十二年前我与冷烟来到东鸾岛西岸,发现了玄咒界的存在,我们为了上岛,不得已破坏了结界,才酿成如今惨况。”
云浩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但是听着这位前辈亲口说出,依旧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身先士卒,领着岛上的精英在第一线与玄兽厮杀,岛民的死伤就像一把把利剑割下了这位岛主的心头肉,他甚至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大规模的伤亡。这样的惨况下,他不恨眼前两位始作俑者是不可能的,甚至就要克制不住冲上去与他们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