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简和老孙头不约而同地抬头向大门方向看去,说巧就巧,说谁谁到,只见姚依推着自行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她扎住车子往跟前走近了,贺书简才见她脸上红红扑扑的冒着热气,耳边的头发也有点湿了。
姚依边掏出手帕擦汗边嚷道:“贺书简,干么从窝寨出来就失踪了?啊?天黑了还不走?我打听了一路子,到了孙村才知道你窝在这里了。”
“啊呀,孩子,说谁,谁到。坐下,快坐下喝口水。”老孙头站起来赶紧让座,贺书简坐着未动,脸上却喜出望外。
“孙叔,他背着我说我什么了?”秦客卿也不看贺书简,径直坐下和老孙头搭话。
老孙头无言以对,贺书简只好接话和她开个玩笑:“孙叔夸你呢,夸你机灵呢。”
“熊样啊!你——讽刺谁呢?这么机灵还不如你机灵呢!”秦客卿假装虎着脸,娇腆地白了一眼贺书简,“你到窝寨,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五六天见不着你的人,我还以为你让狼吃了呢!”她的气还未消,有些幽怨。
“我长了个疮,没法走,只好住孙叔这了。”贺书简只好给他解释。
“长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姚依有点急切地问道。
“一个……”贺书简不好意思说出是痔疮。
“一个什么疮?在哪儿?我看看。”姚依确实有点关心他,就着急地问。
贺书简红了脸,小声道:“你没法看,痔疮。”
姚依也红了脸,又低声问道:“疼吧?”声音柔柔的,“怎么办?我倒村卫生所给你拿药去。”说罢,就转身抓起她的包往外走。贺书简赶紧喊住她,道:“别去了,医生已经来过了。”
姚依转回身来,又问道:“怎么治的?好点了吧?”
“好点了。医生外敷了药的。”
“我看看,严重吧?”姚依说着就要往贺书简身边凑。
“你,你,怎么能看?没法看。”贺书简又红了脸。姚依一想自己也确实不好意思看,再说还守着老孙头呢。
老孙头在一旁乐了,“哈哈,小姚,你就别看了,你看小贺比大闺女的脸皮子都薄。”说完就知趣地到屋里收拾准备姚依的饭菜和床铺去了。
“哎——”贺书简比姚依小两岁,贺书简经常的不喊她的名字就喊她“哎”,“天黑了,你还来,我没法走了,你自己怎么走?”
“你说我怎么走?我自己怎么走?”姚依怒又娇瞋。
想着老孙头的话,贺书简若有所思没有再说话。
老孙头重又整理出姚依的饭菜,看着姚依吃罢了饭,姚依和老孙头抢着收拾了饭桌。老孙头在屋里拾掇好了床铺,犹豫着如何给两个年轻人留出点说话亲热的空隙,想了想最后不好意思的走出来,对他俩说道:“爷们,我呢床铺太少了,我到他叔家去住一宿。你们,你们,就将就住吧。早上,我过来再做早饭。”说完快速转身出门去了。
“……”贺书简还没反应上来该怎么和老孙头接话,不知让老孙头走还是留才好,大门就“哐当”一声关上了。再看姚依,她正低着头转动着手里的茶碗若有所思,但是两颊上已经飞上了红云……
老孙头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无话,周围突然静下来。姚依手里把玩着茶杯,两行泪就从两只眼睛里刷拉刷拉流下来,鼻子不由得也开始轻轻抽噎起来。
贺书简明白,他们自打重逢成为了同事后,从未分离过这么长时间,白天几乎形影不离,下了班的傍晚还会再跑到村边的清河边卿卿我我。而,现在,却一下子就分离了六七天。别说姚依,自己都确实十分思念了。他无法站起来过去安慰她,只好打破沉静轻声问道:“哎,怎么了?”,姚依不答,却放下茶杯站起来走过去,猛地伏在了仰躺着的贺书简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贺书简也紧紧抱住她。
应该说,这是真正的纯洁的相爱。从高中时的彼此爱慕,到分别后的彼此思念,再到相逢后的志同道合。期盼已久的比翼双飞的美好理想已是现实,就在现在,也连接着未来。曾几何时,他俩的出双入对成就了许多同学心中郎才女貌、志同道合的爱情传说。
可是,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中间也穿插了时断时续的分分合合。贺书简爱姚依的是,她的妩媚、窈窕、大方和她的精明。爱慕多年好似有了很深的感情。可是她怎么也改不掉的风流习性,又让他欲近又远。姚依不时暴露出来的一件件“历史问题”让贺书简热了又冷,冷了之后又热。姚依呢,精彩的外部世界对她有着许许多多的诱惑,使她对“已得到的爱”犹豫不决,受又不甘,割更不舍。
说实话,姚依也认为,若抛却世俗因素,贺书简应是最完美的理想爱人——他的帅气和才情紧紧吸引着她。她比他大两岁,生活中他姐弟般的依赖她,工作中她依赖他。这种唇齿相依的感觉也许就是爱情的一部分。
姚依就是姚依,热恋之中她始终无法去除的顾虑就是——贺书简是贫民子弟,他绝对给不了她任何仕途捷径,起码现在不会。二十年后的将来帮不了现在。现在,他能给予她的只有“共同努力,从零做起”的愿景。
依贺书简的敏感,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心底里的思虑,每次激情过后都是叹息。贺书简曾在日记中写道:如果,双飞是一种默契,而单飞就是一种勇气.那么,当默契还没有达成时,我们就需要一点耐心和勇气。那是一种恒温,永远都不会沸腾和冷却的感情,轻松而自由、平淡而简单、纯洁而理智。但当“爱情”之火,一经点燃,马上就会顷刻间沸腾;就会失去理智;就会没有了“自我”的存在。象天空中最美丽的烟花,短暂而耀眼,璀璨且绚丽。
他、她都隐隐的感到:那种“爱恋”后的缠绵刻骨铭心,令人热血澎拜,令人向往,让人痴想。可是,存在着的追求的差异会让这种冲动能维持多久呢??它迟早都会冷却降温的。
贺书简住窝寨五六天天就有生气赌气的成分和要使自己冷静思考的目的。
今晚,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们热烈亲吻,紧紧拥抱着,彼此的泪水交融在一起。这一久别重逢,毋庸解释就前嫌尽释,只有爱和激情越来越浓。她想抱起他,却终究没有抱动。还是他站起来抱起她,边往屋里走,边贴着她的耳呢喃着:“依依,你知道,我爱你,真正的爱你!”。她的热唇马山吻在他的脖颈上、脸庞上,哭着:“书简,我也是真的爱你、想你。。。。”热烈随后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