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铭扬降住了华福后,他办起事来轻松了许多,也少了许多自己不必要的麻烦。近来,李铭扬在华福的帮助下,囊中也慢慢地鼓了起来,这让他从心情上也愉快了许多。李铭扬感到眼前的这位师爷越来越忠心,让他在有些事情上也放开了手脚。从表面慧安寺的僧人们经过了一个炎热的夏季,转眼间就迎来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僧人们早早地将棉衣穿在了身上抵挡着寒风的侵袭。
静法自从回到慧安寺后,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忙得他恨不能将自己分成两半来使用。还好他有众师弟们在帮助自己,才使他能有一个喘气的机会。他心里常常惦念着师傅交给自己的事情,可就是腾不出空来去办。
这天,静法做完了一场法事刚回到寺里,他就让慧园去准备另一场法事,自己在房中休息了一会后,又起身来到静宏的房间。静宏正在屋中研习经书,他见静法来到,急忙起身相迎,并问道:
“师兄有事吗?”。
静法坐下后对静宏说:
“近来事情繁忙,有件事需要师弟去办一下”。
静宏听说有事,便对静法说:“师兄,有事你让慧园来讲一声就行了,你又何必劳动身驾。看来师兄一定是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我去办,好吧,你就说吧,静宏一定将这件事情办好”。
静法看着静宏已经猜到了自己来的意图,他笑着说:“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了你的眼睛”。静宏听了师兄的话,他开心地笑了。随后,他半开玩笑地对静法说:
“跟着师见这么多年了,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怎么去帮助师兄”。
静法微笑着没有在敢跟师弟说下去,因为,过一会他还有事情,所以,他直入主题对静宏说:“事情是这样,上次回去师傅交给了我一件事情,回来后也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讲,这也是师傅的意思,让我们去查一下现在这位县老爷的底——”。
静宏听到这里,他打断了师兄的话说:“哎,师兄,我们出家人从不跟世俗论长短,干什么要查这个人?”静法见师弟有些误解就向他解释道:“我们不是和他论长短,上次在我们回去之前,这位县老爷突然去了寺里,师傅在和他交谈的过程中发现这个人对寺院非常感兴趣,师傅从他的面像上看,见此人并非等闲之辈,可在他的骨子里有一股阴邪之气,师傅怕他日后对寺院使坏,所以让我们查一下他的来历,好日后提防”。
静宏听完了师兄的解释心里明白了,他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吧,师兄就将这事交给我办吧”静法跟静宏正在这里说着事情,只见慧园从外面进来了,他向静法说:
“师傅,寺外有一位自称马员外的人来寺中还愿请师傅去一下”
静法问道:“是城南马家村的马员外吗?”
慧园答道:“是马家村的马员外”
静法听了慧园的回答,他转身向静宏说:“师弟,刚才跟你讲了事情你就去办吧,但是,可不要太声张,免得搞出别的什么麻烦”静法对师弟又交代了一番后,这才随着慧园向大殿走去。
静安寺门前的古松上,一大早飞来了一群喜鹊,落在树枝上欢快地叫着,无静巡视完寺院见到这群喜鹊在上面跳来跳去,就对身边的慧能说:“慧能,今天寺院要来客人了,我们得回去作一下准备,好迎接客人”慧能听了师傅的话,他奇怪地向师傅问道:“师傅,你怎么知道寺中有客人要来?”无静笑而不答,他掐指算了一阵后又说:“是慧安寺来人了,我们回去等着吧”。
无静回到自己的屋中,他净手后给屋中神台上的如来上了三支香,然后,他坐在那里看起了经书,慧能为师傅沏了一盏茶,便也回到自己屋中做起了功课。
中午时分,有僧人来向无静凑报说慧安寺来人了在客房等候,无静听完了凑报起身来到了客房中,他见慧安寺的静能跟四名僧人等候在那里。
众人一见无静大师都急忙站立起来向主持施礼,静能上前一步说:“师傅,慧安寺静能带人前来护送文牒,请师傅查收”无静手捻佛珠问道:“你们主持可好?”静能回答道:“主持和师兄们都好,静法主持让弟子给师傅送来一封文牒,请师傅过目”无静将文牒接了过来,他将牒封上看了一下,见是静法的手笔,就对静能说:“一路上你们辛苦了先在这里休息吧”说完带着僧僮离开了客房。
无静回到屋中,他拆开了那封文牒细细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让无静惊呀地合不拢嘴,此时,无静的心头上被重重地压了一块巨石,使他喘不过气来。心说,想什么就有什么,怕什么就来什么,难道说这真是天意,无静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地方就要不太平了,还是早做准备吧,以防日后措手不及”。
无静想到这里,他喊来了慧能,让他去做一下出行的准备。无静准备亲自去青安城里走一趟,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以免弟子们办事粗心,搞出了祸事。晚上,无静跟静安寺的大师们做了一番商议,一直到了次日的清晨,听见寺院的大钟被敲响了,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殿中。
几天后,无静来到了静安城,他没有直接去城南外的慧安寺,而是带着随行的僧人进到城里,他在差役们经常出入的酒肆茶楼内进进出出。当众人经过衙门口时,无静大师有意放慢了脚步,用心地观察着衙门内的动静,可是,今天衙门里并没有人告状,也没有差役地走动,只有俩名守门差役站在门口的避风处躲避着刺骨地寒风。无静本想借着衙门审案时的机会,看一下县令的心态,可今天无静并没有如愿。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见太阳早以过了正午,这才领着僧人们出了静安城,向着慧安寺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来到慧安寺,寺内的僧人听说无静大师来到,都纷纷赶过来向无静大师问候。无静向大家讲明了这次的来意后,僧人们依然围在他的身边,求解着佛经的真谛。
无静向大家讲解了它们提出得所有的问题后,众僧人还是不想离去,无静为了不影响大家的修行,只将静法留了下来,让其它的僧人去做自己地功课。等到众人离去后,静法法师又亲手为师傅续上了茶水,并且说:
“师傅,你来也不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
“大家修行都很忙,我怕误了众人地修行,所以才没有通知你们”。无静带着笑容解释着,
静法看着师傅凸起的眼眶,他明白师傅又操劳过度了,静法心里很不好受,他说:
“再忙这点时间还是有,你必竟是我们的师傅呀”。
无静看到弟子如此地体凉自己,他感到他的这位得意弟子成熟多了,从心底里发出了笑声。他说:“算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说完无静大师跟静法在屋中谈论起了各自所了解地情况。俩人一直谈到了日落西山,有僧僮进来请大师们进斋,俩人这才知道天色以晚。
无静对静法说:“我在来城里的路上看到地里的庄稼长势非常地好,明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呀”。
静法说:“是呀,我也看过了,确实不错,师傅,你用完斋后就休息吧,弟子告退了”。说完静法起身出了客房。
上看,他做为一名地方官也没有什么过错,完全遵守了自己当初地诺言,也慢慢地得到了上司的信任,这让李铭扬更加得意。
李铭扬处理完了今天上午手头上的所有公文后,下午坐在书房里翻起了手中一本私人账册,这可是他私人得一大秘密,也是他近来降龙伏虎的一大成绩。李铭扬坐在那里一页页翻看着,心里这个美呀,那就别提了。当他看到最后一页时,他心中依然感到还不满意,心说,按这样发展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自己的梦想。
他叹了口气扔下手中地账本,向着屋外喊了一声,“春儿——,”书童春儿听见主人地呼唤,急忙跑进屋里站在李铭扬面前,李铭扬对着春儿说:“去,将华师爷给我请来”。书童答应了一声后,转身向前院跑去。一会地功夫,华福就出现在了李铭扬的面前,华福进屋后,他必恭必敬地站在李铭扬面前,等候着李铭扬地问话。
李铭扬见到华福显得非常热情,他让下属坐在自己的身旁,并让春儿为华福沏了一盏自己最好的茶叶,让他这个功臣品尝。
华福看到老爷今天如此热情,从骨头里都感到了一股温暖,他此时不知怎样去报答面前得老爷,坐在那里浑身发抖。李铭扬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他对华福说:“近来家中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困难就对本老爷讲一声,我会体凉你们这些下属,并为你们办好每一件事情”。华福听了老爷的这一番话,他用颤抖地声音说:“老爷,您,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小人一定尽,尽力去办,我的家小一切都好,多,多谢老爷关心”。李铭扬微微笑了一下,又说:“那好吧,有什么事情可一定要说呀,别把我当作外人”。
李铭扬的一番安慰,让华福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他站起身来点头哈腰地回答道:“那是,那是”。李铭扬见他将刚才那种激动的心情压了下去,他这才将话题一转,进入到了正题,他说:“华福呀,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讨论一下本县的税收问题——”。华福听到这里心里有些迷茫,忙打断了李铭扬地话问道:“老爷,是我县税收出了什么问题吗?”李铭扬用眼睛看了华福一眼,华福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忙又说:“老爷,请继续讲吧,小人听着呢”。说完,他坐在那里再也不敢出声了。
李铭扬清了清嗓子说:“税收上没有什么问题,我是这么想,近年来税收一直不错,同周边上的县相比,我们还是差点,据我了解,它们除了上缴的银两跟我们一样外,自己的库存也不少,这件事深得上司的好评,我想了很久,我县是不是除了上缴银两外,也要增加点库存,以防碰到什么荒年”。
李铭扬说完了这番话后,他端起了茶碗喝起了茶,等着这位师爷的高见。华福听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了老爷的意思,可他坐在那里想了半天感到这件事十分为难。华福心里明白,青安县是一个山区县城,人稀地少,光是每年的税收以是非常困难,要是再增加税收量,那就等于是在老百姓头上又加重了一付担子,搞不好别出个什么乱子,华福想到这里很为难地说:“老爷,我县是一个贫穷的山区,人少地薄,全县一共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万亩土地,人口不足十万,按照律令,我县以按规定缴完了捐税,如果增加税收的话可能不行,别将来引起什么麻烦——”。
华福讲到这里,他有意将语气拉的更长,想看一下李铭扬的态度。李铭扬听了华福的诉说,自己也明白这个地区的状况,他并没有急于去说服对方,而是狡诈地笑了笑。他慢条丝理地说:“我这也只是有这个想法,你回去后再仔细地想想,看在我们这个地区有没有漏掉的地方。近期,上面对本县地境上的事评价很高,如果有一天本老爷升迁,老爷我一定上报你师爷的功劳,很可能有一顶乌沙等着你去戴呀——”。
华福坐在那里听着老爷的开导,他终于明白了李铭扬的心思,暗自在心里寻思,将来就是你老爷升了迁也不会有我什么好处,我还是做我的师爷,乌沙帽永远不会落在我的头上,今天让我想怎样增加库存,我看他不是为了升迁,单凭老爷的这个年级和经历来看,只不过是想在缷任之前多搞些摆了,哎,真是人心不足蛇呑象呀,华福坐在那里想着,可从他表面上并没有半点表露出来,这是他在官场上练就的功夫。
李铭扬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做人的道理,他见华福以很长时间没有回话了,可能这位下属以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他最后说:“你先回去考虑一下,你是一位本地的学士,又跟我多次巡察,思考一下可能会有新的想法,如果有了新想法,那就随时来告诉我,你看怎么样呀”。此时的华福听完了李铭扬的这句话后,他笑容可掬地回答道:“是老爷,有了好办法我一定马上来告诉老爷”李铭扬这时也感到累了,他对师爷说:“那你就先回去吧,认真地思考一下”华福见俩人的谈话终于告一段落,他答应了一声后,便退出了李铭扬的书房。
李铭扬看着华福的背影端起了桌上的茶碗,他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呷了一口香茶,润了润喉咙,又放回到了桌上,他从新拿出了自己的账本翻看起来。
华福从李铭扬的屋子出来,一路上不敢放慢脚步,很快地回到了自己书房前的廊房台阶上,他被迎面扑来的冷风一吹,使得他清醒了许多,他站在那里深深地吸了一下冷风中的空气,让刚才那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阵阵如雷惯耳的话语此时已全然没有了。华福突然身体颤动了一下,这才感到自己要解小手,他急忙又转回身向毛侧走去。华福心里明白,这个毛病是让李铭扬给留下得,自从上次东窗事发后,就有了这个毛病,他每次见到李铭扬都有一种说不出得紧张。
华福解完小手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感到了一种无比地轻松,坐下后端起茶碗手感到水是冰凉,就顺手倒在了地上,提起茶壶这才发现壶里也是冰凉,华福脑恕地起身站到门口喊道:“张头,张头”。华福见没人应声,嘴里便使劲地骂道:“这个老东西又死到那去了”华福骂完之后转身回到屋里,他坐在那里没一会,只见一个杂役跑进了屋里,杂役满脸堆笑地对华福说:“师爷,你喊我有事吗?”华福生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上那去了,叫都叫不应,没见水都凉了吗,还不快给沏壶新的来”杂役陪着一付笑脸捧起桌上的茶壶退了出去。
华福见杂役老张出了房门,他坐在那里手托下额沉思起来。一会工夫,杂役老张将沏好的茶水送了进来,他向华福讨好地说:“师爷,茶给你沏好了,你看热吗”华福正在思考问题,听见杂役老张话,他回过神来厉问道:“怎么才送来,是不是又出去了”。杂役老张赶忙辫解道:“那里,那里,这不是水刚开吗”。华福听了杂役的辫解,他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冲着老张骂着说:“滚,滚,滚,别在我跟前说谎话,本师爷还不知道你吗”。
杂役老张知道师爷从老爷的书房才出来,正在气头上,所以,他也不在为自己而辫解,转身向屋外走去。突然,华福又将杂役老张叫住。杂役老张听见华福的喝唤,又转回了身子,他以为师爷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就站在那里等候着师爷的吩咐。
华福笑着问杂役老张,“张头,你说这世上那个地方银子多?”杂役老张见师爷突然转变了面孔,他不知道华福想干什么,就也陪着笑脸回答道:“您老是说谁的钱多吗?那当然是当今的圣上钱多,它老人家是世上的首富,那一定错不了”。华福听了杂役老张的回答,他这火一下子又窜了上来。就大声冲着他骂道:‘放屁,圣上钱多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滚,给我滚出去”。
杂役老张愤恕地白了华福一眼,心里暗暗地骂道:“狗日的,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他转身出了华福的书房。
华福看着杂役退出了书房,脸上出现了一股潮笑的表情,他为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坐在那里慢慢地品着,脑子里回忆着李铭扬的话,“你跟我出巡了多次——”,华福不知道老爷讲的这个多次是什么意思,他翻来復去回想着跟李铭扬去的每一个地方,突然,他手一颤,茶水到了他一身。华福顿时感到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惊叫了出来,妈呀,不好,老爷是不是想打寺院的主意,那可是要雷劈的呀,如果这件事让香客们知道了那还了得,我华福就是在有本事,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呀。华福此时不敢在往下想,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用手擦了一下头上的虚汗,感到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刚才的那点威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了一名衙役,他向华福小声地说:“师爷,衙门口有一个孩子找你”。华福坐在那里定了一下神,问道:“孩子——,孩子找我干什么?”差役见师爷一付魂不守舍地样子,他说:“那孩子讲你家中有事,让你回去一趟”。华福听了差役这句话后,他急忙问道:“没说什么事吗?”。差役回答道:“没有,师爷”。华福摆手让差役下去后,他试着往起站了站,感到双脚有了一些力气,便慢慢地站了起来,停了一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迈步向衙门口走去。华福从书房出来,向值事房的差人交待了几句,便向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