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扬回到衙门后,他见并没有什么事情,觉着今天的日子很是清闲,就想找一个人跟自己谈谈天。可是,整座衙门没有一个他看上的人。
李铭扬寻思了半天,想起了崔兆兴临走的时候跟自己讲的一些话,便让人将衙门里的师爷叫到自己的书房里来。因为,李铭扬在来到青安城后,听前任说起过这个师爷,对此人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这位师爷老实忠厚,在衙门里干了多年,没有出过半点差错。而且,人又是本地上的一名雅士,对地方上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虽然,杨铭扬来到青安城有三个年头了,可他从没有跟自己的手下闲谈过,今天这还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
原因是他今天闲来无事,二是他也想看看自己手下的学问到底有多深,三是为了以后如果在有这样清闲的时候也好有个人来陪自己。
李铭扬看着坐在客位上的师爷说:“华师爷,今年多大了”这位在衙门里呆了多年的师爷听见老爷在问自己,他小心地回答道:“回老爷,小人今年五十二岁了”李铭扬见这位师爷在自己的面前十分拘束,他笑着对师爷讲道:“别那么紧张吗,我们只是在一起闲了几句,不要有什么顾虑,”。说完这话后,他将自己的茶碗举到了面前。
华师爷并没有去端几上的茶碗,而是依然小心地听这位老爷在讲什么,好让自己在回答问题时有所准备。师爷皮笑肉不笑地说:“老爷想知道什么就只管问,只要小人知道的一定告诉老爷,”
李铭扬见这位师爷依然很拘束,他也就不免强对方,将话题转到了今天庙会上去了。
“我今天去寺院转了一转,那里是人山海真是热闹,我看今年寺上收入一定不会少,你去转了吗?”
师爷听了李铭扬的话,他眼珠一转,马上恭维地接过了话题他说:“那是自然,自从老爷来到这里一切都是风调雨顺,这些都是老爷带来的福份呀”。李铭扬听了师爷对自己的夸奖,他大声笑着说:“哪里,哪里,我才来了几天,这都应该托朝廷的福,才有这样地太平盛世呀”。
师爷在一旁继续迎合着上司,一面急忙拍李铭扬的马屁,他说:“老爷说的对,是托朝廷的福,”李铭扬看到华师爷放松了许多,他慢慢停止了笑声,又向师爷问道:“慧安寺是从何时所建?它一定是一座老寺院吧”
师爷回答道:“回老爷,慧安寺是一座新寺院,它是从七十多里外的观音山分化出来的一座寺院,才建了有四个年头。观音山的静安寺才是一座老寺院,它可能已有上百年了吧,具体是什么时间建造小人也不太清楚”。
李铭扬听了师爷这番话,他的嘴里轻轻亨了一下后,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说:“这慧安寺和静安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跟我祥细说说吗?”。
师爷见这位新老爷想了解慧安寺的情况,他就一五一十地向李铭扬说:“这件事是前任崔才能爷办的,因他的夫人去了趟静安寺敬香后,回来便有了身孕。崔老爷为了报答静安寺的恩情,也为了城里的富商和百姓敬香方便,特意去了趟静安寺,他跟那里的长老们商议后,才将静安寺的僧人迁至到城外建了一座寺院,起名为“慧安寺”。
李名扬听完了师爷的话,他用一种好奇地眼光看着对方问道:
“观音山的老寺院都搬过来吗?”。
“没有,只是过来了一部分,现在城外的慧安寺并没有观音山的静安寺规模大”。
师爷见李老爷的好奇心很大,就马上作了回答。李铭扬听了师爷的解释,心里明白了事情地全部,他自言自语地说:“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李铭扬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热茶后,坐在那里开始了沉思。俩人的谈话停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李铭扬这才又对华师爷说:“那建寺的用地一定是寺上出钱或民众捐资所建了”华师爷笑着摆了摆手说:“不是民众捐得,那从前是一块官地,是崔老爷低价卖给寺上作了顺水人情的用地”
李铭扬听到这里,他的心中愤愤不平地将书桌一拍说:“这不是有意拿公产做人情吗,真是不像话”。师爷坐在那里正在喝茶,让李铭扬这么一拍吓得他差一点将茶碗掉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失口了,吓得他半天不敢出声,小心地坐在那里。
华师爷对于眼前这位老爷的脾气是十分清楚,因为,三个春夏秋冬的相处,让他多少对于李铭扬有了一些了解。李铭扬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听见师爷的讲话,他抬起了头看了一下对方,见对方坐在那里不知所搓,知道自己刚才又失态了,他马上将气分缓和了下来。
“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今天我也是无事,随便和你聊上几句,你不要那么紧张”。
说完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倒背着手来到了窗户跟前,用手推开了窗扇。他望着园中的景色问道:“你在衙门里干了几年了”。师爷听见李铭扬的问话,他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答道:“回老爷,有十五年了,小人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就等着回家一养天年了,还请老爷开恩”
李铭扬从师爷的话里听出了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看到天色慢慢有点暗淡下来,他为了更进一步缓解紧张气分,他对师爷说:“你看,我来到这里也没有带家眷,就我独身一人,今天我们在一起喝几杯怎么样”师爷看到老爷那张冷俊地脸,惊恐地回答道:“不敢,不敢,小人怎敢让老爷设宴,我还是回家去吧”。
李铭扬听见师爷的一席话,他的心里有点不高兴了,将那张本来就阴暗的脸拉的更长,站在那里转身向师爷说:“怎么,华师爷,这么不赏脸吗”师爷一见看老爷的那张脸,心里更加紧张,他连忙回答道:“那好吧,只是让老爷破费了”。李铭扬听了师爷这句话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他喊来了衙中的杂役,让他去酒楼叫菜,自己和师爷一前一后地向内衙走去。
酒菜很快被杂役送进了县衙后堂,李铭扬和师爷边吃边聊,它们在一起谈论的都是一些风土人情,这让师爷的心里面轻松了许多,可他还是倍加小心地陪伴着李铭扬。
这位青安县衙门里的师爷姓华,名福,家住青安县一个叫三里弯的小村子里。他从小酷爱读书,可就是家中无力供他上学。他多次向父亲提出念书的事,父亲总是讲等他长大了再说。
华福九岁那年,村里有一个财主家需要一名读书伴僮,华福的父亲便托人说合后,将华福送到财主家做了一名伴读书僮,华福这才有了读书的机会。
他每天陪着财主家的公子在学堂里读书,教书先生见华福聪明好学,就有意将他另眼相看。经过华福一年多的刻苦攻读,先生更加喜爱过个孩子。他让人去跟华福的父亲去说,他愿将华福培养成才,可有一个条件,就是华福必须认自己做义父。华福的父亲听了来人的意思后,他经过再三考虑,最后同意了先生的条件,选了一个吉日让华福认了先生做义父。
从那以后,教书先生便将自己平生所学全部教给了华福。华福成年后,他的义父找人推荐华福进了青安县县衙做了一名师爷。可华福由于命薄,一直没有做官的运气,在县衙内师爷的位置上干了许多年。他自己也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位老爷,虽然华福没有做官的命,可他在官场中学会了很多事情,也算得上是一只老狐狸。平时,在城里别人请吃请喝收点小钱也不算回事,可这次这位李老爷来后,首先在衙内定了许多条规矩,使他感受到这位老爷的威严,也加矩了他对李铭扬的恐惧。
今天李老爷找他谈话,又请自己喝酒,华福就更加小心地应付,他所回答的事情都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后,才对李铭扬作了回答。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他都一概推到别人身上。
李铭扬在今晚的酒宴上也看出了这一点,可他并没有去点破,必竟自己在官场上的亲身经历比眼前的这位师爷要丰富得多。李铭扬从翰林到县令,可以说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都没有让自己这颗人头搬家,今天对付一名师爷那是很轻松的事情。
俩人在屋里细品慢饮,当酒喝到七成时,华福推说自己不能再喝了,可李铭扬还是一个劲地劝酒。华福带着满嘴酒气向他面前的这位老爷回着话,
“老爷,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回不去了,”
李铭扬见华福那一脸醉意的样子,他最后也就不再相劝。他叫人端来了茶水对华福说:“华师爷,今后家中有什么事情跟本老爷我说一声,老爷我一定会帮助你”。
华福听后连忙站起向李铭扬施礼说道:“多谢老的好意,往后老爷要是有什么事情,小人一定会尽心尽力”。李铭扬笑着摆手示意对方坐下喝茶。
华福喝了几口茶后,他起身向李铭扬告辞,“老爷时候不早了,你老也该休息了,小人也就不打扰老爷的安静,这就辞过老爷回去了”李铭扬也没有相留,他笑着起身说:“好吧,那你就回去吧”华福晃着身子走出了内衙回自己屋中休息去了。
李铭扬回到自己的卧室,宽衣躺在那里怎么也不能入睡,他想着自己一生的命运如此坚难,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从京城到青安,从翰林到县令,自己的官是越做越小,可别人是越做越大,心里这个气就不用说了,他怨天怨地在心里暗自骂着那些揭发他的同僚们,也怨狠着朝廷。自从他来到这个不富裕的地方,心里怎么也不舒服,他想着自己快七十岁的人了,马上就要离任回家养老了,可是,如今自己还是两手空空,将来自己的一家老小靠什么来生活,他躺在那里翻来覆去想着自己的事情,也就是没有好办法,忽然,李铭扬眼前出现了庙会上的景像,他琢么了半天心里开始有了主意。
几天来由于城外慧安寺的影响,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城里的百姓大多聚集在了城东南面。昨天华福向老爷告了一天假回家了一趟,所以,今天他并没有赶上今早的点卯,他带着满身尘土从衙门外走了进来。一进门,华福便直奔值事房,向里面坐着的张善寻问道:“今天有什么事吗?”张善见师爷回来了,他起身回答道:“回师爷,今天没什么事,可就是老爷点完卯后,又回内衙去了”华福听了差役的回答,他再没有问别的事,只是长出了一口气后走出了值事房,华福从值事房出来就奔自己的书房去了。
进屋后,华福先让杂役给自己沏了茶后,坐在那里喝了一会,便开始琢么今天老爷为什么没有在书房,而是回内衙去了,他琢么了半天也没有品出味来,于是,华福将几天前自己跟老爷喝酒时所讲的话也琢么了一遍,总感到那次老爷是在莫自己的底,可他对这位老爷并不了解,华福想到这里他决定自己必须先莫清对方的底,免得自己日后吃亏。
华福伸头听了听没有人经过自己的门口,他放下茶碗将桌上以前的卷宗拿起来随意翻了起来,突然,华福心头一亮,嘴角边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放下卷宗铺开了纸张,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以极快的速度写完了一封书信,他将书信放好后,这才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节拍,得意地笑了起来,
停了一会,华福将写好的书信放入了自己的衣袋,又在桌上慗理好了要发的公文,将这些东西一起放进了公文袋中。他向窗外看了一下,见外面以是日上三杆,自己揣莫着老爷今天是不会从内衙走出来了,便又来到了值事房。见几个差人在屋里闲谈,华福冲着张善说:“我出去办点事,如果老爷出来找我的话,你就说我一会就回来”说完,华这福转身出了衙门,他来到街上,倒背着双手向驿站走去。
刚过响午,李铭扬带着膨松的眼睛独自一人来到大堂上,他看了看堂上只有杂役在那里打扫着尘土,就转身想回书书房,来到了值事房的门口,他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便转身来到了屋里,屋里的差人看见李铭扬进到屋中,一个个都站了起来,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李铭扬向屋里得人问道:“今天谁值日”站在那里的张善急忙回答道:“回老爷,今天是小人值日”。李铭扬看了一眼张善一付小心的样子,他向张善问道:“有什么事吗?”“今天没什么事”张善将自己的衣襟向下拽了拽回答着李铭扬的问话。李铭扬向屋里的人扫了一圈后,他没有看见华福,于是他向屋里的人问道:“师爷还没有回来吗”张善见老爷问起了师爷,他忙向李铭扬回禀道:“回来了,快中午的时候师爷出衙门了,说是有点事要去办一下,可能一会就回来”。李铭扬翻看了一下桌上的记事簿,见上面确实没有什么事情,便对张善说:“一会师爷回来后,让他到我书房里面来一下”。张善急忙回应着李铭扬后,看着他走出了值事房。
李铭扬回到自己的书房,叫杂役沏了壶茶,自己坐在那里慢慢地品了起来,时间不大,李铭扬听见走廊上有人急速向这里走来,他凭着那脚步声就已知道是华福来了,随着脚步声来到门口,只见华福带着风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爷你找我吗?”华福一进门人还没有站稳就向坐在那里的李铭扬问道。李铭扬坐在那里只是用嘴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眼前的这位师爷,随后李铭扬向华福说:“华师爷,这几天衙门里没有太多的事情,我想去乡下察巡一下,你去让人准备一下,找上几个能干的差役明天上午就动身”华福听完了李铭扬的吩咐后,他转身就要去做准备,可是,李铭扬将他又叫了回来说:“城外的庙会还有几天就结束了”华福回答道:“回老爷,今天是最后一天”李铭扬坐在那里想了一下,这才对华福说:“好了,你去做准备吧”华福这才转身走出了书房去做准备,李铭扬将桌上的书拿起来,对着窗外的光线看了起来。
慧安寺经过几天的忙碌,到了阴历二月二十的下午,香客们渐渐地少了许多,除了寺院里的僧人,就剩下了那些住在咐近的孩子在院中玩耍,它们在寺院里窜来跑去地玩耍着,使得院内还有几分噪杂声,还有一些老年香客在做着庙会里的最后一次祈福,以保自己能延年宜寿。
到了晚上,静法去寺中巡视了一圈后,将山门关了起来。他回到自己的禅房坐在登子上休息。僧僮慧园为师傅沏了碗茶后,就离开了师傅回自己屋中去了。自从他带着一部分僧人来到这里建寺院,一直到无静大师封他为慧安寺主持。静法就一直没有闲着,慧安寺里的大小事务都得他去操心。
从前在静安寺的时候,一切都有师傅无静操心,自己做为一殿之主,只是打理着本殿的事务,根本没有这么累。如今慧安寺的一切都得等自己去处理,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静法掐指算了一下,众人离开静安寺以有四个年头了,从自己心里来讲他真想回静安寺看看大家,那静安寺必竟是自己出家修行了多年的地方。静法想到这里,他喊来了慧能让他去将长老请来,慧园答应了一声后退出了房门,
一会的功夫,长老们先后来到了静法面前,大家坐定后,静法将自己的这一想法告诉了长老们,长老们听后都非常赞同静法的这一提议。
静宏说:“大家出来好几年了,真是想念师傅”
静能也说:“师兄想的就是周到,其实前几日我还梦见回到了静安寺,可醒也一看才是一场美梦地”。
静缘说:“其实大家都很想念师傅,只是都不说摆了,昨天我还碰上了一个老香客来这里敬香,我还特意打问了一下静安寺的情况,香客说那里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可我这个心里越听呀,这个心越放不下”。
静法说:“其实我和大家的心情是一样地,所以,才将各位长老请来”。
静宏又说:“自从建寺以来,香火十分地旺盛寺里还真有了些基础,准备的事就让我来办吧”。
静缘说:“那就让静宏师弟去准备吧,我那里也有一些礼物要带给师傅,就一并带过去吧”。
最后,大家在一片赞同声中让静法代表大家回去看望师傅跟师兄弟们后,大家这才又各自回到各自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