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或者一瓶水,一本书,一坐一下午,以前他们的少年时光经常都是这样消磨掉的。
“时光的旧模样真是好,活得越久越觉得以前的时间漂亮得时刻令人怀念。”陌茶籽感慨万分,欲罢不能。也难怪她会感慨,一个人如果和某个人分开整整四年,还能对他念念不忘,对过去发生的事记忆犹新,就像三生石上刻的誓言无法磨灭,任谁都想活在过去不出来,就像童话故事的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她可能自己也还没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点她也没变,就是会因为一件事暗暗在心里想很多。因为某点事,她可以想出很多点事来,有时因为某件事,她可以想出很多件事来。好的事,会越想越好,坏的事,会越想越坏。
丰富的想象力有时是一把双刃刀,两头都伤人,伤人又伤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陌茶籽开始对旅游日志感兴趣,可能是从纪爸的过世开始吧
对于提前对具有陶冶情操的养生事物的重视的这一点,她也很无奈。有时自己都误认为可能提前衰老了。
随便哪个人写的哪一篇介绍旅游路线、旅游经费、旅游心得,途中旅游景色,只要一上手,就会认真地翻,认真地看,再认真地想。
看到哪些还没去过的,就会想:世界那么大,她也要去走一走。如果纪妈妈愿意的话,还要带上她。
也许是正午的时间,静静地,到处都很安静。偶尔耳中传来店里其它小猫小狗的叫声,有时是黄黄在内室检查时发出来的凄怆声,奇迹般的,心里并没有异样的感觉,没有感到心疼。
不管赖玟玟给黄黄做什么样的检查,即使她已经失去了和她像老友重逢那样兴奋叙旧的能力,但还是特别相信她的工作能力,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当起兽医了?
翻开今天的这一页不说,在这之前的那几年里,她、陈小琪和赖玟玟在一起的那段光辉岁月里,她做的事一直让人很放心,那时的陌茶籽多依赖她,好像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有人罩着,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她。
“玟玟,你出来看看这棵铁树到时长大了会不会开花?”在如此静谧的正午,宠溺性的男性声音响起,打破安静多时的氛围,富有磁性,低沉得会让他人心胸愉悦,好像大提琴在耳边吟响。
但在正在认真看书毫无预防的陌茶籽听来,却显得非常突兀,惊得她一时走神失手,“叭”的一声,书本直接从手上掉落在地板上,她没来由的开始惊惶失措,慌张地站了起来,最算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她又萌生了要夺门而出的想法。
这声音她熟悉不过,海枯石烂,时光变迁,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
赖玟玟听到声音,抱着黄黄从内室走出来,看得出来,她神彩奕奕,脸上闪着像室外阳光一样灿烂的嫣然之笑,让绝色的脸庞看起来更加绝色。
脸上眉飞色舞,喜形于色,非常肯定非常自信地说:“可以的,你买的肯定可以,没准今晚就能开了呢。”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两手紧抱着种着一棵已经成年铁树大花盆,一边侧身钻进玻璃门。
之所以说成年,是因为受赖玟玟夸张语气的喧染,连陌茶籽也觉得他买的铁树今晚真的要开花了。
这世界,开花的铁树已是不少。
多这一棵其实也不算多。现在这种新闻屡次见报,出现于各大网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吧?
不知道他们俩在高兴什么?
只是这铁树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很像上午和阿伯碰车时车上侥幸留下来完好无缺的那一棵。
“砰”的一声巨响,而后是哗啦啦的破碎声,震撼心神。
什么东西掉了,摔碎了。
这一次不是书,是大花盆,被他捧在手心的大花盆碎了。
成年的铁树也一起躺在碎了的花盆里,狼狈不堪,好像很受伤。
这点任谁都想不到的吧。
刚才他搬了进来,准备弯腰放在玻璃门边的时候,侧眼余光扫到一双皮带缠绕的凉鞋,纯白的带子绕满了两只细白的脚腕,而后一圈又是一圈的沿着小腿往上绕,再向上看就是一抹白裙,裙角飞飞,如梦里一般张狂地飞扬。
他不可致信地睁大双眼,顺着眼角,瞄到了让自己心心念念多年忘不了的那一抹倩影。所以花盆掉了,碎了。
同时碎了的还有赖玟玟脸上的眉飞色舞,和陌茶籽的惊惶失措。
只需一眼,就好像重生再见,迫不及待。
他帅过唐伯虎的样貌仍然没有变,如旧如斯,尽管她不曾露笑,但曾经巧笑倩兮的模样也没有变,唯一变的是原本最熟悉的两人变成如今的俩俩相望,相对无言。
这不仅是曾经相爱过而后分开的两个人的遗憾,这是全国人民所有善男信女曾经热恋过分手后还放不下的刮心剔骨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