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着拿起一根备用的木棒,我靠着墙,躲在门后。门被缓缓推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那个人进来的一刹那,我闭着眼睛迅速挥棒砸下。
只听“啪”一声,木棒颓然坠地,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颤抖不已,黑暗中,那人身影頎长,一双桃花眼极为明亮。
景殇?我感觉脑袋在迅速增大。
空气中一抹淡淡得血腥飘散开来,我讶异,他又受伤了?
果真是糊涂了,什么是“又”。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大眼瞪小眼,适值火力正旺,他身子却忽然一软,无力的倒向我,我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欲喊叫却不敢,咬牙将他扶上床。他俊美的脸苍白的吓人,薄唇毫无血色,如瀑的长发凌乱的贴在额前,几近遮住他勾人摄魂的桃花眼。
我急得团团转,“怎么了?怎么回事?你怎么受的伤?”
他不理我,身子冰凉,微微颤抖。
咬唇,见他一副垂死的模样,我也顾不上研究这些了,急急火火的从木柜里翻腾出几瓶备用金创药,打来一盆水,拿来干净的布巾,做了几次深呼吸,一只手捂住鼻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拉开他的衣服,无暇如玉的皮肤上赫然有几条长长的伤疤,血淙淙而流。我只觉得心中有些酸涩,手指轻轻划过他滑腻的脖颈,这么美的男子,谁下的如此狠手?
撒了一小点药粉在手上,我轻轻用布巾敷在他的伤口上,大概是弄疼了他,景殇闷哼一声,竟缓缓睁开了眼。看入那古潭中,我忙立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了你吧。”
他轻轻摇头,复又眼眸微闭,沉沉睡去。
看他睡得很安稳的样子,事不宜迟,我迅速给他上药,洗净布巾,妖艳鲜红的液体慢慢染开,如此下来,本来的一盆好端端的清水彻底变成了血河。
我坐在床边,不敢再睡,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所以我就这样努力争着眼睛到了下半夜。
月光暗淡,谁知道下半夜,他竟开始发烧。
脸色潮红,额头烫得吓人,我开始害怕,万一他就这样死了怎么办?看了看窗外,夜深人静,我准备溜出去请大夫。给他盖好毡子,我换上一身简便男装,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
梦意醉漆黑一片,早已无昼时那般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只是能听到各房间偶尔传出的嬉笑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迈着小碎步,蹑手蹑脚的下了阁楼。
我刚想悄悄地拉开门时,谁知身后竟然响起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臭丫头,这么晚,你要到哪去?!”完了,我哀号一声,竟被老鸨殷妈妈发现,这次果断没有好果子吃了。
傻笑一声,我转头,“殷……妈妈。”
殷妈妈手执蒲扇团,呲牙咧嘴,恶狠狠道,“你这装扮,一看便不是干什么正经事情,说吧,要去哪?”
不干正经事?
我抽搐了一下,无言以对,这身装扮的确容易让人误解,可是人命关天,这么一想,额头便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抬头看向殷妈妈,她恶狠狠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就此放过我的预兆,于是我一狠心,趁她不注意,拉开门,一溜烟的蹿出去。
身后响着殷妈妈惊悚云霄的大喊。
平时为青楼里的姑娘们请过几次大夫,自然也跟那医馆里的美男大夫混了个三分熟,他叫笑展颜,喜好穿着一身短衣,将头发高高的全部束起。人如其名,他确实每时每刻展露笑颜。笑的也确实诱惑不小。
喘着粗气,我一路往那条熟悉的街上跑去,深夜无人,寂静如梦,古代没有路灯,整个道上极是昏暗,我只能借助尚存的一点月光探寻。踹开木门,我大叫一声,“笑展颜!出来!”
只听里间传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嘟囔,“三更半夜的,谁呀……稍等稍等。”
半柱香的时间已过。
笑展颜继续磨磨蹭蹭的不出来,我咬牙,按耐不住的冲进去,然而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狠狠的刹住车,我看到……美男图了……
“啊!”小木房传出爆炸般的叫声,树上的乌鸦扑腾扑腾的飞走。我们两人鼓着腮帮子,一齐尖叫。最终是我先败下阵来,尴尬的背过身去,匆匆道,“你给我快点!”便以光速撤离。
不知是否是错觉,我竟听到房里传来一阵窃笑声。
而笑展颜终于在我再次冲进去之前走出来,我转身,他着了一件墨绿的短衣,头发高束。想起刚才的囧状,我不免红了脸,这厮却眯着眼睛笑的开心。
“看病么?”
我摇头,伸手拉住他,“不是我,跟我来。”
拉着他,我轻车熟路的绕到梦意醉的一角,伸手,我指着一扇紧闭的窗户道,“你能爬上去么?”
扬眉,“爬?”
我不耐道,“总之我是溜出来的,这下你明白了不?”
他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明白的点头,“我懂。”
我左右相顾,环视一圈,笑展颜凑头过来,疑惑的问,“你找什么?”我斜睨他一眼,“废话!当然是梯子啊!”
笑展颜抽搐一下,哧笑出声,我正欲发火,他抓着我的胳膊,轻身一带,我们俩便如飞燕一般,轻而易举的跃进了我的房间。
我惊讶的看着他,难不成这也是个江湖高手?看不出来,我的身边竟是这样高手如云。
笑展颜不以为意,低头整了整衣衫,头也不抬地说,“别这样看我,我不会武功,只是弹跳力较高而已。”
我绝倒,他是蛤蟆族的吧。
“病人呢?”
经他一提醒,我方才想起了事情的重点,回身做到床前,白衣公子依旧安静的睡着,只是眉头微皱,我担忧的拿下附在他额头上的那块已经干燥的布巾,“他受了伤。”
闻言,笑展颜亦正经起来,半眯缝着眼睛凑上前,弯腰,仔细打探了景殇,然后开口赞叹,“这男子,长的倒是极其养眼呐!”暧昧的转向我,他似乎想说什么。
我投过去一个杀人的目光,笑展颜识趣的噤声。
闭着眼睛,笑展颜伸着手在景殇的胳膊上摸来摸去,摸来摸去,我几乎怀疑他是否趁机揩油,几回合后,笑展颜终于神情肃静的站起来。
我小心翼翼的问,“怎……怎么样?”笑展颜看我一眼,却是不语。我的心下一沉,伸出双手抓住他宽大的衣袖,着急的摇晃,大喊,“快说啊!他究竟怎么了!是死是活?!你倒是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