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的看着如瀑的青丝无任何修饰,只着一袭白色单衣的景殇,忍不住打了个颤,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穿得这么少,他不冷么……
果断的从他手上接过帕子,我擦干净了鼻血,然后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无碍的,我不冷。”我斜睨他,哼哼,“不冷才怪,以我强壮的体质,我都恨不到走到哪套一个棉被才好。”
他扬眉,表示诧异,“你强壮的体质?”然后托着下巴,上下细细的打量我,桃花眼中充满了怀疑和嗤笑。我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强壮的体质是在二十一世纪,至于安小么,简直就是个变相的林妹妹。
天上掉下了个安妹妹……
只得硬着头皮干笑两声。
景殇略显慵懒的靠在塌上坐下,问,“丫头,有事么?”
闻言,我脸上的温度上升了几度,我总不能说,变相告白之后,来看看你的反应吧。难怪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傻子,如今我也深刻的亲身体验了。
“我是来……来”不用照镜子,我也可以想象出如今足够与猴子屁股相媲美的脸,低头盯着惨状兮兮的瓷碗,我低声说,“来…送粥的。”然后又抬起头,迅速扬声,“我再去找人给你盛一碗。”说着,便要向外走去。
“不必了。”他的淡淡的,似乎浮沉的云一般,又好像破碎的冰雪,阻止了即将迈出我的脚步。他眸光的氤氲仿佛黑曜石,如梦如幻,吸引着人步入无底深渊,景殇看着发呆的我,有点忍俊不禁,唇上勾起一抹盈盈的弧度,他朝我伸出一只手,“过来。”
我慢慢地蹭了过去。
“景殇…”
他一手轻轻理着我的黑发,轻应,“嗯?”
“…”话到了嘴边,却又被我生生咽下。
他俯在我耳边,吐起如兰,“丫头,想说什么?”
心跳如鼓,我慌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也没有多问,只是以手代梳,慢慢绾起我的头发,我窝在他的怀里,呼吸平稳,任他梳理,眼睛凝视着烛火跳跃不息,如同一颗热恋的心,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我原是想问,你究竟是谁。
可是,我问不出口…
我今夜见到了周公,他老人家很慈祥很和蔼,一片世外桃源,就像翠柳村,祥和安静,没有奸诈,没有阴谋,亦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假情假意,黄发垂髫,各取所乐,当真是人间仙境。
我与周公坐着小石凳对奕,棋盘上的白子渐渐被黑子所吞灭,我额上的汗越来越多,不知怎的,最后竟能反败为胜,直杀将的了无人烟方才停罢。
有个笑呵呵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情丝截,不愿回忆伤心切,伤心切,心如蛇蝎,心似碎屑…
猛然睁开眼睛,景殇已不在身边,转过头,执起枕头上他掉落的几根发丝,我咬牙拽下一根,将它们纠缠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洗澡过后太顺滑的原因吧,多次努力却仍是擦过,最后又落下。
我常常听人说起,两根平行线相交了,最终却擦肩而过,形同陌路,那么,这究竟是不可远观的幸福,还是物是人非的悲哀?
就像冉小雅,就像…
望着两根细细的发丝,我失神。
…
……
我现在的状态简直就是与世隔绝,基本已陷入真空,两耳不闻红尘事,整日除了睡就是吃,所以很成功的增了一圈肉。
虽说不涉红尘,但毕竟身在王府,又是紫御国的子民,怎么连年号都不知,便问了侍女方才知道,紫御国国号为“湘”,如今正是湘王嬛景十二年。
湘王嬛景十二年,百姓和乐,天下安康,只是与黛月国一战迫在眉捷,即将爆发。
我不是不担心的,一旦战事展开,一朝死死伤伤多少英雄豪杰,云昭夜身为昭王爷,难辞其咎,而且…若景殇真的是…皇上,他又岂能袖手旁观?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可是景殇云昭夜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忙碌,云昭夜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彩缨姑娘照来不误,景殇也差不多,整个人悠闲至极,常伴小茶,嗅一园冬香…
惊讶之余,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稍稍落了地。
淫雪菲菲,连日不开,这雪却下让人莫名的烦躁。
或许是日子太过幸福,太过平静?
或许是天生喜爱热闹,过不得这种平静的日子?
又或许……
景殇会夜夜拥我入睡,但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此乃正人君子之举,但崇拜过后,我更多的是佩服,原来柳下惠是这样炼成的…
我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如此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园,曾经和景殇一起采过桃花的那个花园,抬头,亭子中盈盈坐着一个玲珑美丽的女子,她正把玩着一个茶壶,身旁放了一张月琴。
是谁?莫不是昭王府的常客,彩缨姑娘?
女子似乎注意到了我,目光从茶壶转移到我身上,她的目光很澄澈,隐隐有水光波动流转,如一瓶纯净水,逼得人不敢直视,我冲她笑了笑,她有些惊讶的问,“你是……”
我答,“我是安小,你可是彩缨姑娘?”
女子脸上的表情更为讶异,旋即应道,“正是彩缨,你就是安小?”
我点点头,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彩缨微微一愣,笑,笑的美丽,笑得有些妩媚,也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古代的女子果然是和现代不一样的,古代的女子小巧别致,贤惠温柔,现代的女子呢……热情开放,火辣漂亮,一个是三从四德,一个是妻管严,相比较而言,应该是三从四德更让人喜爱吧…
“坐呀。”
我笑了笑,在她身旁的一张石凳坐下,顺手捞起一个分量不轻得人茶壶,和她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注意到一旁的彩缨脸色有变,随着一声轻呼,我感到膝盖上一片**,茶壶的重量一下子减轻。
“怎么这样不小心呢?”彩缨连忙从贴身衣兜里抽出一张淡粉色的手帕,替我擦拭膝盖上的水迹,她的声音柔柔的,柔的足以让人身软骨酥,我倍感窘迫,自穿越来到古代,没有一次不出丑的。
僵硬的扯起一个弧度,我忙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边擦边聊,“彩缨姑娘,王爷呢?”
“上早朝去了,这会儿子应该要回来了。”她的声音包含了许多期待。我默默吐槽,又是一个掉进花心陷阱里的无辜天真烂漫少女。云昭夜呀,真是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