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方向鱼一路走马观花,享受城中繁华的景象,这时他行到一个卖画像的小贩前,那小贩的摊桌上,挂着三幅美人图,其中一幅,画的是位女菩萨,一袭轻纱提着拂尘,做着飞天之势,惟妙惟肖,看得方向鱼入木三分。
突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可能是观画太过入神,方向鱼并没回头,接着那人又拍了一下,方向鱼这才回过神来,转背一看,便大吃一惊,拍他背的居然是个女子,还是光头,但容貌与气质和那画中女菩萨,有六分相似。
这是菩萨显灵吗?方向鱼不经在心中这般问道,同时又呆如木鸡看着这女子。
而这女子,正是玉童郡主。
“咳咳。。”金香玉突然在郡主身旁咳嗽了一声,瞧得入神的方向鱼,这才回过魂来,磕巴问道:“姑。。姑娘是在叫我吗。”
张素男不喜装腔作势,下楼后就带了金香玉,未有其他人跟随。
见瘸子转过背来,张素男也是惊讶,这瘸子倒是相貌堂堂,与那武秀青一比,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他居然是个瘸子,心中也替少年惋惜。
“小哥你这牛,卖不卖。”张素男问道。
“不卖。”方向鱼回答的很干脆。
“我给你多加些银两如何。”
方向鱼摇了摇头,仍然道:“不卖。”
连听两次不卖,张素男颇有生气,仍十分礼貌的道:“这位小哥,要不这样,我给你些银子,借你这牛一用,用完后再还给你,这样好不好?”
私自进城以是不对,再借牛给别人,若是被师伯知道,定没好果子吃,想到这里,方向鱼还是坚持道:“实在不好意思,真的不能借。”
一听这话,张素男怒火中烧,平日里王府上下,对她都是百依百顺,那武秀青更是对她服服帖帖,如今这死瘸子,居然三番两次违她的意,想到这里,她便怒道:“死瘸子,我是郡主,我以郡主身份命令你,将这牛卖给我,你不卖也得卖。”
方向鱼从小入了门派,对这官道之礼一窍不通,他哪管郡主不郡主的,依旧固执道:“实在不好意思郡主,没有师父之命,我是万万不能将这牛借给你。”
张素男是个急性子,又是爱面子之人,自己将郡主的身份,都搬出来了,这瘸子还是无动于衷,便高傲道:“哼。。不借就不借,不就是一头牛么,本郡主不稀罕。”说完一甩拂袖而去。张素男本想硬抢,但碍于大街上,有失身份,所以没有动手。
郡主刚转身离去,金香玉便凑上来,指着方向鱼鼻子骂道:“死瘸子、猪脑子、你师父又不在你身边,又怎会知道,你将这牛借给别人了,活该你一辈子做瘸子。”骂完便随郡主去了。
张素男回到摘星楼后,独坐一旁生着闷气,白常翁见状,便上前寻问何事,金香玉则七嘴八舌的,将刚才事情叙说了一遍,白常翁听后,对张素男微笑道:“徒儿别急,待师父前去,会会这食古不化的人。”
知师父本事,又怕那呆子太过倔强,被师父所伤,张素男便嘱托道:“师父啊,要是那呆子,不肯作罢,我们再寻它法就是。”
“徒儿放心,为师自有妙计。”说完便大步流星而去。
此时,方向鱼抬头看了下天色,便准备带着鹿狐打道回派,刚走几步,又有人在后背拍了一下,回头一瞧,来人是个面白如霜的老者,持着一根羊头拐杖。
“这位小兄弟,刚才是否,有位面相倩丽的少女,想借你这蛮牛一用。”白常翁面带微笑的问道。
“是的。”
“实不相瞒,老夫是那少女的师父。”
听到这里,方向鱼便在心中打笑道:“这郡主未免太有趣了,自己借不到蛮牛,居然把师父叫来,他是你的师父,又不是我的师父,我又怎会听命于他。”
“老伯,你也是来借蛮牛的,”
“是。”
“恐怕让你失望了,我这蛮牛不借。”
听他这么说,白常翁收起笑容,一脸正色道:“真不借?”
“不借”
“好。”白常翁倏的一伸手,也不知从那里掏来一块红布,围绕蛮牛转了一圈,等方向鱼看清时,只见蛮牛已被红布盖头,白常翁是个高手,一眨眼的功夫,便做了如此手脚。
红布盖头后,蛮牛突然朝天仰蹄,暴动不安,接着便朝着人群跑去,行人、街贩、见状,纷纷四处躲避,蛮牛将街道上的市井摊桌,撞了个鸡飞蛋打,不经意间撞破了一道民墙,闯入民房。
此时民房内,正好有对夫妻,在澡桶中鸳鸯戏水,不巧被蛮牛直接撞上,那牛角便把澡桶当空挂起,接着,蛮牛便连人带桶,撞破民房大门,又冲上街道,这澡桶出奇的结实,而澡桶中的男女,被吓得惊慌失措,在里抱做一团。
突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飞身而出,跃在蛮牛背上,扯下红布,摇动蛮牛脖间铃铛,那蛮牛便安静了下来。这人正是白常翁。
蛮牛停下后,方向鱼吃力的追了上来,牵起缰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突然,一群市井小贩蜂拥而上,将方向鱼围住,有些七老八十的农妇,冲上前抱住他的大腿,也有掐他脖子的,纷纷叫喊道:“死瘸子陪我房子,死瘸子你陪我画像,死瘸子你.”
方向鱼被搞得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白常翁突然凑上前来,在他耳边嘀咕道:“呵呵,小子这下闯祸了吧,今日就算将你卖给青楼,洗上一年的床单,也抵不了今日欠的债。”
刚才那事,分明是这黑脸老者挑起,现在他又来说风凉话,想到这里,方向鱼气骂道:“你这顽皮老儿,刚才要不是.”,
“要不是我出手相救,只怕你闯的祸更大。”白常翁打断道。
“你”
“你什么你,那蛮牛是不是你的,你的蛮牛是不是破坏别人营生了,所以你赔钱天经地义,不过老夫是修灵之人,讲侠义之道,今日我碰见这事,自然会帮你一把,这样吧,只要你将蛮牛借给我,我便替你还清眼下之债,若不然,老夫我什么也没看见,喝闲酒去咯。”说完双手朝后一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方向鱼自知,今天是着了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为了息事宁人,他便低头应了。
随后,白常翁便牵起蛮牛,向斗牛台奔去。
见师父借来蛮牛,张素男打心底佩服,武秀青见到如此怪异之牛后,暗道:“难道我与郡主谈情之事,又是竹篮打水。”想到此处,便摇头叹息。
“我说这牛还要不要斗,天都快黑了,再不斗老子回家抱媳妇去了。”由于等待时间较长,斗牛台旁一群俗人起哄道。
接着,白常翁牵着蛮牛上了台,众人见这么大的怪牛,第三场纷纷买郡主赢。
一声钟响,斗牛开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武秀青的“踏青将军”也不是吃素的,虽体格落下风,但在场上却是威猛无比,才几下功夫,就向蛮牛冲撞了数十次,那蛮牛被撞得趴在台上,不敢起身。
武秀青见到这幕,心情大悦,大笑道:“我以为是哪路神兽,原来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哈哈。”
白常翁却看出了端倪,想这猛兽能被那瘸子牵着,定是驯去了斗性,这才无心恋战,想到此处,白常翁又挥手掏来红布,将红布稳稳抛在蛮牛背上。
蛮牛又被红布盖头,恶性爆发,猛朝“踏青将军”撞去。
这一撞,把“踏青将军”顶了个一飞冲天。”
随之,斗牛台下,便响起一片欢雀之声。
武秀青见状,立刻面转铁青。张素男却在他身旁,俏皮道:“今天运气不错,又认了个哥哥,方后啊,还望武哥哥对妹妹多多关照。”说完向武秀青行了一礼,气得武秀青甩袖而去。
事后,白常翁将蛮牛退还给方向鱼,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对刚才一事,方向鱼还有些耿耿于怀,面无表情回道:“方向鱼。”
“方向鱼,名字不错,以鱼为志,向往自在。”
“敢问老伯,你又怎么称呼?”
“白常翁。”
方向鱼看他脸白如霜,讽笑道:“老人家,你的脸色跟个死人一样,以后缺德事少做,容易短命的。“
白常翁便没生气,而是笑道:“小兄弟火气太大,改日你若再来,老夫领你去玉春楼泻泻火气。”
方向鱼白了他一眼,道:“不用了,我想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告辞。”说完,方向鱼头也不回的走了。
夕阳斜下,天边泛起火烧云,方向鱼牵起蛮牛,领着鹿狐,朝出城的路匆忙行去。
张素男手脱腮,靠在摘星楼扶手上,看着那瘸子离去的背影,脸上突生几分笑意,不知是嘲笑还是别意。
金香玉突然上前问道:“郡主,在你心中,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张素男道:“我喜欢的人,不一定要长得多英俊,也不需要救国救民的大英雄,只要他有两颗心就可以。”
“哪两颗心。”金相玉问道。
“一颗是带我闯荡天下的决心,一颗是能够满足我的好奇心,能做到这两样,我就视他为知己。”
“那小姐好奇什么?”
“呵呵我好奇,我好奇那修灵的高人,是怎么个修法,那传说中的奇兽,又是什么模样,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仙。”
“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啊,我笑那瘸子,能给你这两颗心,你看啊,他的蛮牛够壮吧,郡主可以骑上去,让他牵着,带你闯荡天下,郡主见他蛮牛,这般怪模怪样,自然会问他,这是什么牛啊,那瘸子自然,会给你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不满足你好奇心了,原来郡主绕一圈子,就是想说喜欢那瘸子,真是佩服佩服。”
“你这死丫头,敢嘲笑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不要啊,郡主饶命。。”
接着,摘星楼上,便传来两女子,嬉笑打闹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