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传令兵摇了头,满脸沮丧地说道:“关将军并没有来得及回城,敌人就攻下了扬水城。”
“这么说那并不是敌人的主力了芽”龙翔天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发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刚才那不由自主的激动,显然又使他原本调理得有些顺畅的内息,又变得紊乱起来。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头脑依旧清醒无比,准确地把握住了传令兵所说的情况。“敌人刚刚吃过败仗,其主力必定要在桌亚尔一带整顿队形,不可能直接进攻扬水城的。”他如此确信地认为。
“一定是那个叫吉利亚的家伙干的。能以五千的兵力攻下扬水城,那家伙也确实是个人才呢。”在这之前龙翔天也确实得到一些关于罗尔帝国军分兵而进的情报。但在那时的他并不十分注意这样的消息。“只有五千人马,走的又是北方的山道。这样能有什么作为。”他当时对此是不屑一顾的。
“是的。敌方统率吉利亚由北麓山陵而至,在扬水城外以‘炎龙之惊叹’乘夜焚烧了扬水城北门,以旗下的士兵乘势突袭而获得了成功。”传令兵简洁地汇报道,“守城将士一万余人,除了里斯特将军在夜霜将军的护卫下带三千轻骑逃出城池,其余人马皆陷于城中。”
“是吗芽”龙翔天无力地坐在自己的床沿上,脸上尽是哀伤的神情。“但愿罗尔帝国军的那些人不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好。”他如此想道。对于自己一时的大意而造成计划的失败、城池的陷落、士兵的牺牲,以及关将军和第二军将士们的被困,他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抱歉。但在此刻光说这些并没有什么作用了,伤感并不能解决问题,眼下的关键是找出解决这些情况的对策。
“托蜜儿,你也不必再隐瞒什么了。我相信关将军的信上,不会就写那么一点点的内容。”龙翔天斜眼瞄着她,目光是极为严厉的。
“是的。”托蜜儿无奈地点点头,苦涩地笑道,“关将军这次的汇报里除了简要的简述我军的胜利,还讲了其他两件事情。首先便是第二军伤亡过半,急需休整,无力继续进行下面的战斗。其次便是建议我军主动放弃扬水城,转入第二阶段作战。”
“这样啊。”此刻的龙翔天竟显得出奇的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让人不敢亲近。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思考的内容。
“我想关将军或许早就预料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有相应的对策。虽然现在看上去情势比较危急,但也许是有惊无险呢芽陛下,还是不要太过担心了。”尽管心里很明白自己所说的,只是言不由衷的宽慰而已,但为了让龙翔天的心里安定下来,托蜜儿还是掩饰住心里的不安,笑着说道。
“你说错了。”对于托蜜儿的笑颜,龙翔天的回答却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关将军是一个勇敢的人,但却不是一个只顾前不顾后的莽夫。如果他真的预料到今天的情况,那么他一定不会把自己和自己的部队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啊芽”托蜜儿怔了一怔似乎没有想到龙翔天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将事情想得如此透彻。
“这样的情况,肯定连关将军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尽管他提过要主动放弃扬水城,但那是在完好地保存自己所有兵力的情况下,和现在被迫撤退,又有着很大的区别。”龙翔天思考着说道,“他现在兵力伤亡过半,不要说消灭敌人了,只怕突围回城都有很大问题。闹不好这一万多人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呢。”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紧紧地皱着眉头。
“眼下最重要的任务,是如何解决下面的作战和关信腾所率第二军的生存问题。此刻他同我们的联系已经被切断,所有的粮草、辎重都所剩不多,即使罗尔帝国军不去找他的麻烦,光光将他们丢在一旁,只怕也会饿死他们的。”龙翔天严肃地说道。
“那陛下想怎么做呢芽”托蜜儿眨着眼睛问道,“虽然陛下对手下的将士们比较关心,但也不必过于深究了。现在的您可是有病在身啊,还是要好好地休息才行。”
“这个我明白。”龙翔天点着头说道,“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现在就算要让你们立刻拿出对策也办不到。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托蜜儿,请你迅速将眼下的情形汇总起来,派人送到海都尔的诸葛聿铭手中,像这样严峻的问题还是由专业人员来完成比较好。”
“专业人员芽这个怎么说呢芽”托蜜儿偏着头问道。对于龙翔天给诸葛聿铭冠上的这个“专业人员”的帽子,她可是大不以为然。那家伙只是长得比较好看一些,脑子里有几条古怪的念头罢了。她如此想道。然而在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一些怀念与诸葛聿铭相处的日子来。
他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上可是高手啊。龙翔天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只是有的时候太冷酷了些,想出来的方法,不符合我的胃口。但抛开一些个人原因之外,他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果的。
“那就……”托蜜儿没说下去,她从龙翔天的脸上已经看出其坚定的信念,是不会被他人所改变的。反正我也想看看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办法来解决现在的处境。她抱着好笑的心理想道。
“交给他办吧。我相信他会对眼下的局势有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龙翔天笑了起来,理智的目光望向西面。那儿尽管只是一面普通的墙面,但龙翔天似乎从里头看到了些什么。那个攻破扬水城的人好像是叫做吉利亚的吧。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芽能破坏我军防御计划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傻子吧。他心里想着。不知为何,竟有些觉得这个叫吉利亚的家伙,会和自己一样,成为让整个大陆为之变化的人。这个念头是突兀的,就连龙翔天自己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信就这样飞快地送出。这个不好的消息在当日下午便为诸葛聿铭所知。
“国王的意思芽”诸葛聿铭简略地浏览了一下报告,深深地为里头所描绘的危险局势所震惊了,他紧锁着眉头,开口问道。
“陛下,是想让您思考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传令兵如实答道。
“他还真看得起我哦。”诸葛聿铭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其实在这后方坐这个防守总监的位置,远不是一般人想像的那么简单。从军粮的调配到各城守军的再编成、训练,每一个环节都是十分重要的,是不能有半点马虎的。如果说前方将士兵们是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来取得战斗胜利的话,那么支持这种实力的,无疑是后方的后勤。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危险,然而天天同那一串串数字打交道,使诸葛聿铭的脑袋有胀裂的感觉。
“国王一定以为我很空闲啊。”让传令兵到门外等着之后,诸葛聿铭一边嘀咕着,一边将早就藏在书房柜子里的巨幅地图拿了出来,平平地摊开,开始思考眼下的对局。
尽管身处于后方,但诸葛聿铭对于前方的战场并没有丝毫遗忘。他有自己的情报收集网,以期能从各个角度,尽可能细致地收集有关于战斗的各个方面。对于这些精密的小点,他可是一一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眼下尽管关信腾的人马被困在多纳连山谷无法返回后方,这似乎是一个很危险的局势,然而在经过了仔细思考之后,诸葛聿铭反而认为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条件。“前提是,罗尔帝国军的人马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他嘀咕着。虽然这个条件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但却也是极有可能实现的。
“事实既已铸成,且敌人大军尽集中在扬水城渡口一线,不易突围。敌人取胜心切,必全力攻打我方另外三座城池,则在后方防守之人员必然不多。若能结合魔机之强大威慑战力,则关将军之所部第二军人马大可在其配合之下,重新攻克雷影关城头,以切断敌之粮道。”诸葛聿铭提起笔来想了想,在给龙翔天的建议书上写了这么一段文字。这虽然说不上是一个很详细的方案熏但也给龙翔天指出了一条明路。诸葛聿铭相信熏就凭着这短短的几句话熏龙翔天应该可以妥善地解决好关信腾眼下的困难。
敌人既然是凭借着毁灭性力量作为后盾,从而轻松地攻下扬水城,那么我们也可以学样,也凭借着我们的强大力量,来攻克雷影关口啊。这便是诸葛聿铭心中的想法,“反正关起门来打狗的办法,是我军最初就预定的计划。即便是因为情况的危急,而被迫提前使用,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这就和算术里的加与乘是一样的,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正确,谁还管你先加什么先乘什么呢芽”他满意地笑了笑,派人将在门外守候多时的传令兵叫进来,把信递交给他,叮嘱道:“这可是军机大事,是十万火急的哦。”
“明白。”传令兵点了点头,飞快地走了。
只留下诸葛聿铭依旧望着书房里的地图发呆。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没有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战局会如何发展,我们所做的事只有让胜利的天平尽量倾斜过来而已。
惊 讶
吉利亚以五千人马攻克扬水城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派恩的耳中。此时的他在经历了关信腾那场可怕的奇袭之后,正苦恼于手下军士士气的低落呢。他不明白“异教徒”是如何猜测到自己的行军路线。要知道在这个圣大陆上根本就没有固定的道路可言,只要够宽敞、平坦,自然也就成为一条路了。而在这雷影关中这样的路不下十几二十条,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无法猜测的。
消息在此时传来,使派恩大为吃惊。那家伙竟然可以攻下扬水城芽他甚至怀疑传令的士兵是否在谎报军情。然而这确实是真的,当他以将信将疑的态度,带领着自己的人马靠近扬水城的时候,他便知道吉利亚真的攻下了城池。尽管这是那样的让人不敢相信,但它却清晰地摆在派恩的眼前。
“这家伙是怎么办到的芽”在庆功宴会之上,派恩根本无心于眼前的餐点,只是一个劲地瞪视着吉利亚那俊美的面庞,心里充满了怀疑。虽然心里有些凄苦,但他还是得笑着面对眼前的一切。说实话,他是不愿意见到吉利亚取得这样的胜利,即使这符合祖国的利益。
默默地忍受着手下将军们对胜利者的赞美,派恩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他有些厌恶眼前的一切。在他看来那些对吉利亚的赞美就像是对自己的挖苦一般。说吉利亚年轻,就像是说自己年迈;说吉利亚富有计谋,就像是说自己呆板无能……总之,这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方面诉说着所有的失败都是由派恩自己所造成的。在这样的沉寂无言之中,派恩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尽管他一直告诫自己不必去思考这些事情,然而眼前的一切都无时无刻地触动着他的内心,令他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是不能容忍失败的,尤其是像这样的失败就更让他难以接受了。
“为什么罗尔帝国军的第一场胜利是由吉利亚来取得的芽”派恩终于无法再待下去。为了使自己不做出一些令人诧异的事情来,他不得不以身体不适为由,早早地离开了宴会的场所。在临走之前他明确地听到这样一句话:“派恩大将毕竟是老了,无法带领我们取得胜利,最后的战斗还要靠吉利亚大人您啊……”
“一群狗屎。”在没有人的地方,派恩如此地谩骂道。对于那些将军的背叛,他可是恨在心里啊。“如果多奈尔还在的话……”疲惫地瘫倒在床上,他悠悠地想道。只有当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人群中脱离出来的他,才觉得亲友的可贵。每个人似乎都会有这样的寂寞感。
第二天在城守府的厅堂上,罗尔帝国军的将军们齐齐聚集在一起,召开本次东征以来第一场在城池里进行的军事会议,讨论下面的作战方案。
“吉利亚,你这次做得很好,我一定会为你请功的。”经过一夜的调整,派恩在表面上已经将心中的不满释怀了,此刻他正端坐在厅子正中的帅位上,微笑着询问吉利亚:“你能说说你是如何攻克扬水城的吗芽”
“好的。”因为看不透派恩内心深处的想法,吉利亚也只好笑着面对长官的询问。只见他稍稍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开始了诉说。“其实这一次之所以能取胜完全是托了伟大的皇帝陛下之福而已,作为臣子的我可没有任何的功劳啊。”他恭敬地对西面王城方向深深地鞠了躬,以这段近似恭维的话来作为自己的开头。
“如果不是我军的运气比敌人稍稍好了那么一些,得以在敌人魔法师部队到达扬水城之前的半个时辰就攻破城门的话,也许各位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吉利亚继续说道。在他看来,这场胜利完全是运气好的结果,因为身为对手的关信腾,已经想到自己或许会从其他不同的方向来攻打城池。因此,他派了夜霜的魔法师部队回城,以协助守军的防御工作。
“一点点,胜利与战败之间完完全全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吉利亚叹道。在入城以前他一直以为这场战斗完全是由自己的英名决断而导致的。然而在城中与夜霜的人马遭遇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的胜利完全是幸运所决定的。“要是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就到达城内的话,我们将会死得很难看。”他暗暗庆幸着。这完全是事实,扬水城原本守军就有一万人,本来就比自己手下那四千五百名的攻击部队要强得多。如果再加上赶来的一千五百名魔法师部队,那么无论是近身格斗作战上,还是远程魔法攻击上,扬水城的防守都将是无懈可击的,除非你用十万人的部队,一万的魔法师来攻击。
但在事实上,吉利亚却成功了。在幸运之神的糊涂之下,罗尔帝国军竟比夜霜要早半个时辰到达扬水城。他们甚至没有作任何的休息,便以魔法师部队为核心,在不甚宽阔的北门之外,再一次布下了“六芒星阵”,聚集起了那令关信腾手下五千名精锐骑兵化为灰烬的绝世魔法——“炎龙之惊叹”。借助夜色的掩护和山体的遮盖,使它并没有被任何人所发现。在攻击发出前的那一刻,扬水城中的所有人都以为今夜又将和以前一样是一个平凡的夜呢。
然而从黑暗中燃起的火龙粉碎了他们的梦想。与那些从龙大陆来的士兵不同,扬水城的百姓们,可是认得这种长着翅膀,有着巨大身躯的怪物,也明白以自己的力量和眼前的怪物相抗衡无疑是自寻死路的。当他们看到红色的炎柱将扬水城的北门化为灰烬的时候,没有惊讶,只是认为:“这是正常的,我们已经失败了。”于是在罗尔帝国军的突击面前他们并没有作多少有效的抵抗。尽管作为将军的里斯特投降了圣龙军,但并不是说他手下的士兵都认可这一投降的举动,再加上这一次战斗来得仓促,龙翔天根本就来不及对新归顺的三城人马进行改编,因此他们在战场上会出现这种临阵投降的情况,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熏却也是情理之中的变故。
想到却无力解决,只能听凭上天的决断。时间的短促无疑造成了扬水城守军迅速溃败的根源。尽管在紧急时刻,夜霜带着她手下的魔法师部队赶到了扬水城,但所做的事情,也仅仅是保证里斯特城守和他手下的亲卫队安全撤退而已。对于扭转破败而混乱的战局,这区区一千五百人的部队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