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丁一听见里面没了动静,惶恐不安的走进去,提着千斤重的脚丫子,却感觉如履薄冰。
坐在床上的顾辰已经穿戴整齐,满脸潮红的看着走进来的女生,李洛则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撑着头坏坏的笑。顾辰看着丁一身上的校服,皱了眉头“我以为你会晚上放学后来的,等等是不是还要去上学?”丁一眼观鼻,鼻观心。“请过假了,可以晚点去。”然后又安静了,你不言,我不语。
最后是李洛眼疾手快,抢走了丁一从一开始就拽手里的保温袋。他拆开,然后鲜虾三明治就都被顾辰抢了。事情发生前后不到10秒。李洛抽了抽还带着颜色的嘴角,说了句“出息”再附赠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丁一看着正吃着三明治,心满意足的顾辰,眼睛楞楞的,就像亲手做的嫁衣终于穿对了人。一时间气氛很欢愉,所以看着两人精彩的脸蛋,憋在喉咙口的那一句对不起,死也出不来。
匆匆道别,丁一也不好意思一直在那,拦了辆出租车就去学校。而酒足饭饱后的两位大神,在超大液晶电视机上打游戏,站在沙发上,嘴里不断碎碎念,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李洛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上次和丁一吵架那女生,我在一地方看见她,她和陈奇。”说话间眼神都没离开过屏幕。顾辰本没想搭理他,但在听到陈奇这个名字的时候,松开了拧巴在一起的五官,到底还是甩了遥控,“说重点!”
因为顾辰的突然罢工,然后很快游戏gameover了,李洛朝着天花板白了一眼,也甩了遥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说了。
李洛在一家妇产科医院门口,看见陈奇和范沙拉拉扯扯,范沙在哭,隐隐约约听见陈奇说了一句,“什么叫我要负责?你没责任么?”然后后面就是窸窸窣窣的哭声,吵骂声。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当时的李洛只是觉得事情的女主角长的有点眼熟,直到他挂彩的那天,真真切切看到了两位原型,原来那女的是自己同班同学,自己居然还和这么一个负心汉打了架。
顾辰听的若有所思,食指摩挲着下巴,简明扼要的概括了整个故事“所以你的意思是,范沙怀孕了,孩子是陈奇的,陈奇让堕胎,但是范沙不肯!”李洛耸肩“bingo”。
这新闻够火了,如果说在嘉英谈个小恋爱,只要不太过分,老师们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好大一部分学生都是非富即贵,只有知识当财富的嘉英老师们,没必要去以卵击石。但这事要被知道了,还能糊弄过去,就是嘉英本身存在问题了。
“趁机除了陈奇?他可是个大麻烦。”李洛盘腿坐在沙发上,懒懒的说。顾辰看了他一眼,最终大义凛然“这些恩恩怨怨,没必要用一个怀孕了的女孩来终结。”那句“怀了孕的女孩”到底是博得了同情,李洛蹙眉点点头,不可置否的样子。他也觉得,那天在医院门口看到的那痛哭流涕的女孩实在太可怜。
陈奇可真不是个东西。
顾辰和李洛可以知道了装不知道,即使这是个除恶的好机会,那是因为他们够绅士。还懂得同情弱小,但在体育课上,正跑八百的范沙突然晕倒……这可真不是个暴风雨前的好开头。
范沙突然晕倒,小脸苍白的哟,四肢粗壮的体育老师吓的魂都没了,三步并两步的把她送到了学校医务室。留下一堆看热闹同学,丁一双手抱胸,也是一脸茫然无知,想着,带病坚持上课,这可真不像范沙。
医务室里一片素白,在被送来的途中不断颠簸,范沙早就醒了,现在的她,脸色苍白,抱着被子跪在床上,只要校医和体育老师一靠近,她就开始大叫,嘴里依稀说着“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之类的话。大家都只以为她是上体育课运动过度昏倒了而已。而不知道是一个孕妇,运动过度,体力不支昏倒了。
范沙把被子捂在肚子上,拼死不让别人靠近,把周围能扔的东西通通扔了。哪里还有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撒憋气的小孩。
校医是个中年女人,稍微猜测了一下,便让旁边的大块头体育老师先回避了。体育老师走后,校医主动坐在了范沙的床上,虽然还是很抗拒,但已经比刚才冷静多了。
校医看着范沙,眼神稍带一丝怜惜“你父母知道么?”范沙错愕地看着校医,“不用你管”。随后校医长叹了一口气,,她是一名医生,不止在嘉英当过校医,类似情况见过也不止一回,更是亲眼看过因为这样的事,一个女生是怎么被毁了。怀了孕不敢告诉父母,结果连男朋友也跑了,随便去个小诊所做人流,结果弄了个终生不孕。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更是觉得重蹈覆辙。“几个月了?”校医问。此刻范沙的眼神终于不再是咄咄逼人了,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整个人就像用一个词语形容就是“绝望”。然后幽幽地开口“快三个月了”。好看的小脸皱在了一起,上面泪水肆虐。整个医务室都是她竭力的哭喊声。
对一个女孩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爱情?贞洁?名声?还是存活在体内的一个小小生命?范沙盯着手机,想等着有点什么动静。她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陈奇了,更不敢和家里讲,快三个月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校医古板的样子,估计这次学校瞒不住了,与其等待着,倒不如来个鱼死网破。这样自己的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了。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好女孩,但在第一次知道自己怀孕了,脑子里瞬间跳出来的却是“我做妈妈了”,那感觉太奇妙,就像在你心口上插一刀,可你不觉得痛。她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陈奇,得到的却是要分手,心死不过一瞬间。她这一生估计也就成次品了。
范沙侧头对着还在注视她的校医说“麻烦你通知老师吧,我还有些话想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所以她要鱼死网破到底,她要把陈奇纠缠到底,这是范沙最后的底线。
校医看着范沙把一只手机往墙上摔,啪一声,屏幕瞬间碎裂,形成好看的纹理,她摇了摇头,出去了,顺便把门带上了。
学校会发飙,只是时间问题,很快,皱纹姐就风风火火跑到了医务室,完全不顾范沙首先是个病人,其次才是犯了错误的学生,就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嘉英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女生,你这样让我的脸往哪里放?那男生是谁?”
“陈奇”范沙两眼无神,不带一丝色彩。
皱纹姐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然后接着咆哮:“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不早点解决,弄到现在人尽皆知,别说你不要脸,我这次的先进评选又泡汤了,年终奖金也要被扣。”
听到这里,范沙露出了一个很让人恶心的笑容,就你这样的人还想评先进,除非校长脑子里装的是屎。
自皱纹姐进来以后,范沙就没看过她一眼,她的愤怒无处发泄,只得食指指着范沙背后,大叫一句“喊家长,无法无天了你还!”
范沙还是没说话,她的身体已经僵了,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