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声一出口,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就彻底的安静下来,就像是时空变换之间,走近了一座荒凉的坟墓,静谧中隐藏着说不出的恐怖。这种迷乱的错觉,只是很短暂的,我并没有被别人羞辱得丧失理智。看到别人错愕或者惊诧的注视自己,就像是突然间不认识我了一般,我很快就清醒了,要说没素质还真是斯文扫地了。原来我自认为比思想偏激、见识浅薄的人拥有更纯粹的品行,其实也没高尚到哪里去,以往的优雅气度在这一刻被摧毁的荡然无存。也许在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过后,迷茫、卑微的我早就不是曾经只会逆来顺受的乖学生了。
我离最本初最真实的自己,还有以往老师经常称赞的好学生的形象越走越远了。在我将积攒数月的怨愤集中在一时,彻底爆发出来的时候,我就真的是变了,变得狂怒得像一头随时会咬人的狮子——但我清醒的意识到,这和那头“一旦它醒来,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的睡狮是很不一样的。拿破仑说过,狮子睡着了,苍蝇都敢落到它的脸上叫几声;中国一旦被惊醒,世界会为之震动。
不管我是什么,没能耐的狮子也好,还是混在狮子中的冒牌货也罢,但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只要对方有一定的悔改之心,再收敛下乖张的性格,我还是可以考虑下一步是不是可以和平解决。毕竟,咬也是兔子在危险中的一种自卫的本能。很多时候,逃跑才是像我这类朴实农村人的第一反应,没权没背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只有跑不掉的时候才会咬人反抗的吧?
聊天者显然也没预料到狮子睡醒了,甚至以为眼前毫不起眼的人那更像是一只病猫病狗或者温顺的兔子,也许从来没正眼多瞧过,这次却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你,你——说什么呢!我懒得跟你多说,快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我就只问你是什么意思,可你刚才说得也太难听了吧?”我正在气头上,气鼓鼓的盯着他,也顾不上保持一贯文弱的姿态,“今天要不说清楚了,我还就不放手了!”
说到耍无赖,书上说鲁迅1931年在《流氓与文学》的讲演时作过如下界定:流氓等于无赖子加上壮士、加三百代言。这种小把戏最拿手的人,我身边最敬佩的人就是飞机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满心欢喜,以为这次是我出师的时候到了,学以致用是我辈学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当时的我原本正常的思绪已经被无情的扰乱了,现实的残酷像一颗邪恶的种子,在我心中生出了许多的并不合理的偏见:原来有些时候还真的没那么多的道理可讲的,我早就应该多学着无赖点才对喔!而回想起在学校掉书袋的时候,飞机他们都会找各种经不起推敲的理由躲着我,让我有了更充分催眠自己的借口。这也为以后我的际遇埋下了深重的祸根,只不过当局者迷,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罢了。
“呵呵,”惊愕过后的他不怒反笑,这更激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斗志,“你敢!有种你就试试!你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吗?”
“都别冲动,听哥的,”陈哥在一旁最先反应过来,但中间还是隔了几步的距离,还来不及出手制止我们的肢体接触,“大家都冷静下,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能这么胡闹,多大点事啊!惊动我们敬爱的上司就不好了,先消消气。”
陈哥是老江湖了,他说的话不可不听,这事若传到主管那里,可不是好玩的。对方的一些办事手段我还是略有所闻。但我的怒火正是烧的旺盛的时候,几句话就让我罢手,似乎我还没修炼到喜怒收放自如的地步,可不比主管他们这些大人物了,泰山崩于前而不为所动。我天人交战之间,手依然没有挪动位置,人却愣在那里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在场的同事也纷纷劝起架来,说得我越来越犹疑,拿不定主意了。
“是啊!这样闹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可不能胡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百年修得同船渡,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相识的,能相逢在一起也是缘——”
“走开!”正当我还在聆听着同事对“缘”的那部分人生感悟时,放在眼前的时机稍纵即逝,他瞅准这个空隙,闪电般在自己肩膀上方大力一扫,很轻易的就和我拉开了距离。
我没料到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机警的推了开去,还来不及体会“缘”的深奥之处,就先感受到了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身体也因为失去平衡差点就摔倒了。
我诧异极了,趁人之危也是一门“学问”啊!看来我还是经验不足,也是在这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比我还无赖的无赖了。在历史上这样的人物就不用说太多了,腰缠万贯的巨商大多也不能免俗,如先秦时期的吕不韦,老谋深算的他竭力讨好在赵国作为人质交换的秦太子的儿子——子楚,还把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的美妾送给秦子楚。得到“贵人”帮助的太子以为拣个大便宜,高高兴兴的抱得美人归。后来美人生下了儿子“赢正”,也就是后来的秦始皇。
“对不起!”慌乱中不及多想,下意识就只是要极力稳住身体,跌跌撞撞间好像背后挨着了什么事物,片刻接触到的松软感觉让我吃惊,我似乎猜到了一些,不住的道歉着,“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正想回头查看身后,确定猜测的结果是不是对的,可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即便和我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可在肃静的氛围下听来,就像是从地狱发来的冰凉的问候,我的心控制不住有了一丝颤抖。
“怎么回事?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