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垂头丧气,好像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在抱怨主人。日未出,露正浓,冬日的初晨格外的冷清。朱门深锁,两匹马车并排停在大门口。马夫没事可做在谈论着面前的两匹马,一直谈到马的祖宗,大门才挤出佣人,面带倦笑,不冷不热地说,两位辛苦了。
天刚刚亮,院子里面人来人往,热闹了起来。佣人在马车内装了行李。马儿此时也显得精神了许多。永琪和小燕子,萧剑和晴儿还有一大堆孩子们在大门口进进出出,出出进进,在台阶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全是轻松喜悦的表情。
小燕子和晴儿带孩子们坐在马车,永琪和萧剑等骑马。行李和盘缠都收拾好了。萧剑的爹和娘站在大门口,一动也不动。虽是舍不得孩子们走,但心情仍是祥和的,他们都已是白发苍苍,饱经风霜的老人,眼前离别的一幕,并没有让他们动容。苍老的母亲摸着萧剑的头,双眼慈祥地说,剑儿,你们几个朋友都十几年没见面了吧,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了。但是你们一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到了京城也千万别忘了你们现在的身份已不是从前了。京城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危险之地,要早去早回啊。路上照顾好晴儿呵。她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记住了吗?说着脸上就湿了一大片。
萧剑深切的目光看着他娘,深深地点头。说,爹、娘,你们不要悲伤。路上我们一定会注意的,我们会早去早回的,我也会照顾好晴儿的。请您二老放心吧。他爹也看着萧剑,没说话,也没落泪。一一告别之后,车轮缓慢转动了起来。车窗口露出一张脸,或是一支手,摇动着,都是告别的语言。
马在再也看不到了,两位老人蹒跚的步伐迈进了大门。回首一望空荡荡的道路,老翁心底的泪水立时涮地滑了下来,沿着曲折的皱纹,是人生苍桑的溪水。
马车在平坦的道路上行进着。马车里的人满心思全是到京城之后的激动。一小块的窗口委实挡不住车内的喜悦气氛。不时的会露出张青春而兴奋的脸。望着窗外新奇的景象。在孩子们的眼中,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只有南儿,生得一颗多愁善感的心。此时忧伤的目光深遂得让人琢磨不透。朱唇紧闭。他们是第一次离家远行。年轻的心总是渴望着新鲜的事物。
小燕子和晴儿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她们两人分坐两车,各自照看着自己的四个孩子。孩子们都在兴高采烈地说笑着,这让小燕子有些羡慕也有些担心。她不忍打断他们话题。
身边的南儿发觉了她的心思,便问,娘,您为什么不说话?您在想什么呢?小燕子摸了摸南儿的头发说,孩子们,你们先不要吵,娘必须要嘱咐你们一些话,在到达京城之前。孩子们都闭上了嘴,安静了下来,想知道小燕子要说什么新奇的故事。
小燕子接着说,娘和爹,你们舅舅和舅母以前的事情你们多少也都了解一点。你们爹就是当今乾隆皇帝最忠爱的五阿哥,我是格格。晴儿也是格格,萧剑就是驸马了。但是世人知道的我们在十几年都已经死了。所以我们现在都是不存在的人—在世人眼中。却也有人知道我们并没有死,东儿的爹娘,尔康贝勒和紫薇格格。我们回去看的就是他们,而且会住在学士府中。
孩子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听着自己就是主角的新奇的故事。小燕子接着说,所以在京城遇到有关于此事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许插手。因为你们姓艾。你们都记住了,你们爹也不是阿哥,娘也不是格格,我们是大理来京城游玩的远客,都知道了吗?万一稍有差错,都是掉脑袋的事。到京城我会安排你们一切的,记住了吗?
孩子们虽是都点头了,心中仍是朦胧一片。全没有了刚才的欢声笑语,个个沉默,心思都还在故事之中。
随后的马车里,晴儿也和孩子们也说了和小燕子一样的一番话。孩子们也开始沉思了。
马儿在不急不慢地奔跑着。车厢里鸦雀无声,南儿觉得有些闷,便掀起窗帘通通风。不料一掀窗帘便和东儿四目对视,东儿立时转过了头。原来东儿骑马一直跟在南儿的车厢旁边,等待机会的来临。突然帘子掀起了,一眼看到了南儿那略带忧愁,透明如水的双眸。心中积攒的话一时都跑到九宵云外去了。哑口无言,便躲开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