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昔日部下脸上坚毅的表情,布兰德心中不禁涌起几分羡慕、几分嫉妒。回头环顾周围,帝皇之剑骑士团成员们战心全失,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放弃骑士称号的男人。即使真要交战,己方也未必会全力一搏。布兰德长叹了口气,沮丧地望着哈维萨。
“小伙子们,让哈维萨离去吧,以后法恩国就当没你这个人存在过!只是......”
“哈维萨以荣誉担保,必将让教皇陛下平安归来!”
“唉......你去吧!”布兰德背对着哈维萨,轻摇右手,既像是让手下放开包围,又像是对哈维萨道别。向团长最后行了一礼,哈维萨拉着美琳娜,昂首阔步地走向东方,只在背后留下数十双炽热的目光,遥遥送别着踏上艰难旅程的同伴。
二、陌路人
“到手了。嘿嘿!”趁着黑夜掩护从混乱中逃出的尔风和特特在异性面前极力夸耀自己的功劳,“可谓手到擒来,轻而易举。哈哈哈。”
“可是,要怎样才能把这个打开呢?”星霜慢慢走近水晶,用力敲敲,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还有,就医学上而言,人若是被关在这样密闭的空间,恐怕先会窒息的,我是不知道魔法是怎样让他们以类似冬眠状态停止活动,可是贸然打开,会不会......”
“嘿!星霜!”尔风晃动着食指,发出“啧啧”声,“你不觉得,现在这个世界有很大不同吗?”
众人眼光齐齐射向尔风。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会有天上飞的龙、会说话的猫咪、比工程师厉害的老鼠,那么人生活在水里啦、真空啦恐怕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区区一个水晶,有什么问题。我这里都已经准备好了!”男子爬进龙龟,不多时双手中多出了一把巨大的榔头和一颗尖凿,“好在我上初中美工课时有‘神工的尔风’之称,就让我把这玩意凿开吧!”
“吱吱!”特特强烈抗议地举起前爪,兰兰则开始向星霜解释起来,当尔风从星霜处知道原因的时候,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魔法?老天,又是这种不可理解的东西!我就不信!”话音刚落,龙龟手中的锤凿闪电般落下,猛烈地撞击在水晶表面。众人一呆之后急忙上前观看,却发现水晶毫发无伤,倒是尔风被反震之力弄得头晕,颤颤巍巍地跌倒在地上。
“哼!不学无术的家伙。”冷眼旁观的凤鸣笑了起来。
“啊,你有办法,那就把这鬼东西给弄开吧!”气呼呼的男子爬起身来,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也没有办法呀,这是封印术的一种,我几乎不懂的。”凤鸣摊开手,“特特,你有什么办法吗?”
“吱吱!”
“啊,还真是困难呢!制造这玩艺的到底是谁?找他来解开不就得了?”尔风嬉笑着躺倒在地上。
“喵呜,是那里面的女人,法恩的教皇克丽雅·格力高利。”咪咪·凯说道。
“什么!”众人脸上一阵惊讶,半晌,尔风才喃喃说道:“岂不是没有办法了......对了,特特,刚才路上遇见的两个人不是和那些城里笨重的甲壳虫一伙的吧?”
“吱吱?”
“嘿,也许他们和我们想法一样,还知道解决这个难题的方法,特特,我们再去一趟好了。”
没等特特有所表示,尔风就拉着小伙伴冲进龙龟,一溜烟地跑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留在原地的女子们面面相觑,“真是搞不懂了。”
“小偷!”美琳娜很庆幸这么快就能看见那堆废铁外加不正经的男子,“快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还来,不然可不要怪本小姐手下无情!”
“美琳娜小姐,不要着急,也许对方有话要说......”哈维萨认为这件事有些蹊跷。
“闭嘴!骑士,我要好好教训这些卑鄙的窃贼!”雪龙女子愤愤不平地降落在竟然没有试图逃走的男子面前,威胁地盯着尔风的眼睛示意对方不要抱有什么妄想。
“呀呀,这位美丽的小姐,不如我们来谈一下吧?”尔风随手递上一条橄榄枝,却被美琳娜断然地拒绝了。
“和盗贼没什么可谈的!交出水晶来!不然就死在这里好了!”美琳娜回头瞪了试图劝解的哈维萨一眼,骑士连忙把话给咽下肚里。雪龙手中冰的结晶慢慢凝聚起来,就要立刻发作。尔风却也不慌,朝天大笑三声:“随便你了,哈哈哈哈,如果杀了我,你可是一辈子也找不到那水晶的下落了,我的同伴会把它沉到深海之类的地方去的,哈哈哈哈!”
“你敢!”美琳娜气得柳眉倒竖,强忍住心中怒气,哪知道尔风后面的话语更加放肆。
“喂,那边的骑士仁兄,管管你家老婆,男人说话怎么能让女人胡乱插嘴,小心日后她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的!呵呵,看你还算懂事的样子,不如我们找个酒馆,好好聊聊如何?”
“我,我们不是夫,夫妻来着。”满脸通红的哈维萨小心翼翼地看了美琳娜一眼,发现女孩子正处于爆发边缘,急忙想要转换话题,“这位先生,请说出你的条件吧。”
“我知道你们能打开那块水晶!”尔风毫不客气,一语命中要害,“大家打个商量,先弄破水晶,放出里面的两人,以后的事情再说,怎样?”
事情的发展让哈维萨和美琳娜有些诧异,半晌骑士才谨慎地问道:“你能发誓不欺骗我们吗?”
“发誓?”尔风不禁觉得好笑,那玩意有用才怪了,男子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大通恶毒的话语,望着面前的两人脸上放松下来的表情,尔风不由得暗自好笑。
“嗯......你不用说得那么夸张......我们相信你就是了。”哈维萨有些不忍心,阻止尔风继续折磨自己。
“那好,你们跟我来吧。”尔风调转龙龟就向来时的方向跑去,身后,雪龙载着骑士缓缓低空飞行,跟在不停冒出白雾的机器后面。
“咪咪·凯!?”美琳娜惊讶地发现水晶旁等待的人中赫然有身为猫族的熟人,不禁喊出声来,而被叫的一方的反应大同小异,咪咪·凯上前一步,盯着美琳娜看,弄得雪龙莫名其妙起来。
“喵呜,你怎么在这里?达肯呢?”猫族女子左右看看,寻找着另一条雪龙的踪迹。
“他还在黑龙族那里疗伤......你怎么会和人类混在一起?还利用他们的力量来夺走水晶,你可还真是退化了!”美琳娜毫不客气地责备起咪咪·凯。
不过当猫咪很不服气地回了一句“你还不是和人类在一起”时,骄傲的雪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咪咪·凯跳到哈维萨面前,拿猫咪的得意招呼方式在尴尬的骑士脸上轻轻一舔,几乎让哈维萨晕倒过去。
“嘻嘻,还是老样子!”笑着放开哈维萨,咪咪·凯扭头对美琳娜说道:“你知道怎么解开这个封印吗?”
“啊,会这个的那人已经快被你弄晕了!”美琳娜无力地摸摸额头,指指哈维萨。
“他?”咪咪·凯诧异得几乎要叫了出来。
“喂,你们,先打住一下好了!”说话的是旁观了半天的尔风,作为旅行者们的代表,男子义不容辞地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咪咪·凯,你认识这两个家伙?”
“喵呜,是先前的同伴。”咪咪·凯喜滋滋地搂着美琳娜的脖颈,雪龙女子皱皱眉,却没把做出无礼举动的对方推开。哪知道咪咪·凯接下来却说道:“我家主人好坏哟,弄得这么多女孩子忙来忙去的,克丽雅也是、美琳娜也是,那边的两位也是吧?”
“胡,胡说!”美琳娜俏脸生晕,一把推开咪咪·凯,“我是为了报答朔夜大人救哥哥的大恩,才回到这里的......”
“哈哈哈哈!”尔风爆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星霜呀,你不知不觉中就多出了两个情敌,哈哈哈,真是有趣,没有白来这一场,哈哈哈......哎哟,凤鸣,干吗打我,难道是我没有提到你的名字?好好,我马上就......喂,不要打了,算我没说好了!”
星霜和美琳娜对望了一眼,均被对方的容颜所折服,美琳娜更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未曾谋面的人们,被叫做星霜的女孩脸一红,低下头去,不安地搓着衣角;而凤鸣英姿飒爽,朴素的武者衣衫将修长的身子、柔美的曲线尽现于观者面前。
美琳娜轻叹一声,转身走向水晶前的哈维萨。骑士正在听咪咪·凯讲述朔夜和克丽雅·格力高利的故事,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不可能”、“太震惊了”之类的话语。
“喂,哈维萨,你要和咪咪·凯玩到什么时候!赶快解开水晶,免得夜长梦多!”美琳娜心中微微不快,语气也就烦躁了起来。
“是,是!”哈维萨·杰佛逊和咪咪·凯对视一眼,后者悄悄吐吐舌头,小声嘀咕道:“美琳娜好凶呀!”
示意众人退后,哈维萨·杰佛逊稳稳站在水晶巨柱前,右手贴在柱壁上,但见耀眼白光将整个柱子包裹其中片刻,哈维萨满身大汗,走到众人身边。望望没有任何变化的水晶柱,数道疑惑的目光齐齐射到骑士身上。
“嗯,不要紧,等下再试试好了!”星霜递上一块毛巾,柔声说道。
“啊,谢谢,只,只是,已经,打,打开了!”哈维萨全神贯注地盯着柱子,但见粉色水晶表面缓缓出现一道裂纹,慢慢扩散开去,水晶的粉屑纷纷掉落,接着演变成了一场崩溃。“轰隆隆”的响声中,原本几人高的柱子分崩离析,大小不一的水晶碎块掉落在地面,而被困在中间的两人随之暴露在夜晚清新的空气中。咪咪·凯瞅准时机,抢上前去,将尚未苏醒过来的朔夜抱在怀里。美琳娜看见哥哥险些为之丧生的米罗德之盔,走过去拿到手里,静静地站在激动的咪咪·凯身后。
哈维萨虔诚地单膝跪在女教皇格力高利面前,让软倒的年轻女子半依靠在自己身上,低声致歉道:“陛下,我失礼了。”虽然是第一次距漂亮女子如此之近,哈维萨却难得的镇静。
“啊,旅程总算要结束了!我也可以回去和青青在一起了!”尔风笑着伸个懒腰,扭头询问同伴,“两位小姐,你们去留如何呢?嘿,看你们的表情,估计暂时是没有答案的是吗?”
的确如此,现在的星霜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流遍全身的欣喜和对未来的隐隐担忧。不顾一切来到这里的自己究竟会和面前的男人有怎样的结局呢?
星霜的思绪再度被咪咪·凯欢喜的喊叫声所打断,猫族女子怀中的朔夜坐起身来,冲着对已经是泪流满面的女孩子笑笑,将全身颤抖的猫咪搂紧,转头握住美琳娜的纤手,轻轻一吻,小声说道:“你辛苦了。”
美琳娜小嘴微微一扁,忍住胸中的激动,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朔夜慢慢环顾着周围的人们,眼光却只在期待着的星霜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一种淡漠的礼貌和疑惑的询问,让星霜一颗激烈跳动的心沉了下去。“他不记得我了”,是星霜当时所能想到的惟一答案。不光如此,尔风和凤鸣对于朔夜冷漠的神情不约而同的有种被忽视的感觉。想起在踏足这个不同世界之前,白牙所说的那番话变成了事实,三人的心已经没有成功救出曾经度过快乐日子的同伴那份喜悦了。
朔夜最后将眼光停留在业已恢复神志的克丽雅·格力高利身上。
“你还要拘泥于神明狭隘的交易吗?克丽雅?”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要重新踏上曾经走过的道路,寻找神明留给我等愚昧世人的答案......”
“曾经走过的路?”朔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作为回应的,是女教皇面颊上浮现的一抹红晕。朔夜拉起克丽雅,温柔地抚摸着女子的面颊,“我不阻止你,也不会陪你前去,毕竟,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寻找。”
“也许,我还会出现在你面前,再度和你战斗哟!”克丽雅难得的调皮起来。
“那时候我就抓住你,打你屁股!”男子一阵大笑,让克丽雅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啐句“下流”,克丽雅冲着心仪的男子微微一笑,不再留恋地走向森林的另一端。哈维萨·杰佛逊匆匆向众人告别,追随在女教皇身后离开了。
“真是可爱的女子!”朔夜摇摇头,对着咪咪·凯和美琳娜说道,“我们也该走了,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主人......”咪咪·凯示意朔夜注意尔风等人的存在。男子看看呆立在原地的人们,淡淡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我感谢你们的帮助,他日有机会必当回报!再会了。”
话音刚落,尔风已经走上前去,大声呵斥道:“虽然我知道你是受了什么魔法的影响变成这个鬼样,我的理性也告诉我应该从长计议,但是,本大爷的心里很不爽!”没等众人有何反应,尔风已经提起右拳,照朔夜的左脸狠狠打去,却在一层无形障蔽中被挡了下来,反而震得拳头生痛。
凤鸣走上前去拉住尔风,盯了冷漠的朔夜半晌,才缓缓说道:“既然对方已经不认识我们,对于曾经欠下的人情债就不必追究了,我们也没必要厚着脸皮留在这里。星霜,问题的决定权交给你了,是去是留随你喜欢吧。”
“我......”星霜的心颤抖起来。望着朔夜眼中的冷漠,女孩子的理性告诉自己不如离去,“既然,他已经平安无事,我,我们......回家吧。”
“很好!”尔风气冲冲地摔开凤鸣的手,对着朔夜叫道:“再见,先生,啊,应该是永别了!”
“哈哈哈哈,率领异族军队想要改变世界的大元帅朔夜,竟然会被小小的封印所迷茫,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从夜空中传来的清越的男子声音让在场的人们大吃一惊。但见星霜和朔夜全身覆盖上一层蓝光,瞬间从这片林中空地消失了。
众人呆了半晌,才慌乱起来。能使用如此长距离的遥控术和空间转移术的法师,已经是强到骇人听闻的程度,而能让强者朔夜毫无抵抗之力,这恐怕是连神明也不易做到的。好在从对方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恶意,反而是想要改变已经确定的分离命运,总算让在场的众人稍微安心了一点。既然这样,总有一天大家还会重聚的。
“猫猫和美琳娜要去找回剩下的两件神器,就先和各位告别了!”既然完全没有了主人的线索。咪咪·凯决定先完成之前朔夜布置下来的任务,等待朔夜再次出现的日子。
“喂,那是什么?好玩吗?”从另一角度看待问题的尔风对这个很有兴趣。
“那么,你们不走了?”咪咪·凯瞪大了眼睛。
“怎么走,惟一能打开门的人被抢走了,我们也只有勉为其难地在这个世界上多晃悠几天了,有好玩的事情我当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凤鸣你呢?”
“随便。我要找回星霜,她一个人真是令人不放心。”
“嘿嘿,那就是说,全员出动了!咪咪·凯,你说怎么走吧?”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经南部大沙漠到太伊斯,拿回塞布依尔斯之盾;一路走北方森林到咏月,想方设法取回混沌号角,我和美琳娜要担任向导,所以就要分成两路了。我走南方,美琳娜走北方。你们呢?”后面的一句却是对尔风等人说的。
“嘿嘿,我想和那边的漂亮小姐一起走哟,决定了,走北方森林。特特和兰兰跟我一起吧?”
“吱吱!”
“嘿嘿,不愧是好兄弟,答应得如此爽快!”
“特特的意思是说,和你一起不够安全!嘻嘻,我就和咪咪·凯一起走南方去好了。只是有个问题,要在哪里会合呢?”
“东方国度的日出之城。”咪咪·凯回答了这个问题,“不用担心迷路,只要是生活在这块大陆上的居民,没有人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主人也一定会赶到那里,重新聚集起旧日的同伴。”
三、心 情
星霜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清晨充满活力的森林中。洒满阳光的林间草地周围,欢愉的鸟儿鸣唱着,崭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星霜慢慢坐起身来,才想起昨晚被人从同伴身边带走,只是心中觉得对方没有恶意,就像是舞台外善意的导演,为了主人公而胡乱改动剧本,想要得到意外的结局。星霜掩嘴轻笑了起来,欣赏着明媚的早晨。只是肠胃并不如主人有如此优雅的兴致,因为闹腾了一整个晚上而发出不满的抗议也是情有可原。
星霜微微脸红,“还真是迟钝呢!”女孩子责备似的捶捶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又和尔风、凤鸣失去了联系还一点儿也不慌。唉,算了......朔,他呢?”
昨晚和自己同时被那道奇怪的蓝光吸引的还有朔夜吧。怀着期待和害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四周,星霜缓缓舒出一口气。那人不在也好,因为,现在实在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那人。
“你醒了?”男声响起在不远的晨雾中,吓了星霜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