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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乱流篇(4)

大厅中顿时吵闹了起来。是战是和的争论让文森特更加郁闷,不禁开始沉浸于昔日奋战沙场的辉煌中。只是,现在自己的决定肩负着太伊斯的命运,文森特的心,不知道该往何处而去了。太伊斯的国王将目光投向克亚,却见那男人正望着自己。那脸上恭谨的神情之下埋藏着的自信,让文森特不禁有些奇怪。

“大家安静下来!”文森特竭力喊道,示意属下停止无益的争吵,“克亚,你似乎有主意啊。”

“王!”克亚垂着头站起身来,“属下身份卑微,不敢明言。”

“说!”文森特喝道。

“属下认为,这种时候只能装傻。”

“为什么?”

“王以为,现在我们的兵力能胜过加罗德吗?”

“不能。”

“那么,王愿意这数万将士的血白流吗?”

文森特顿时颤抖起来,几乎是嘶吼着说道:“不能!”

“那么,请王斥退左右,属下有话想对王说。”

文森特盯着克亚看了几分钟,缓慢地点点头,一挥手让众人退了出去。克亚的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微笑,走到文森特面前说道:“属下的计划是这样的。第一,请王昭令全城发丧,为数万精勇战士举行祭奠。”

“嗯。”

“第二,王要亲自主持祭奠,并在仪式上发表演讲,大意有‘将士为了大陆的安定牺牲自己,和敌人血战到底,不愧太伊斯战士,和敌人作战误伤在所难免,为了人类大义光荣无比,大家不要被狭隘的仇恨蒙蔽眼睛’之类的话语就行了。”

“你......这是要我向加罗德臣服吗?”

“王!属下的话还没说完!”克亚不慌不忙地说道,“据我所知,加罗德人山德斯自铁河一战之后便带着加罗德的不少贵族住进了海德里斯的总督府,在祭奠仪式进行之前,我们派人前往那里请他前来太伊斯。不过他内心有鬼,必定不敢亲自前来,不过既然还没有撕破脸皮,一两个使者是肯定有的。王自然要派人回访,克亚愿承担起这一重任,必定不让太伊斯之名蒙羞!”

“你的意思是......”

“王!我城壮年男子已不足征伐,和加罗德关系破灭是迟早的事情,倒不如趁着加罗德还未反应过来,我们先发制人!王!不能犹豫啊!”

“可是,这样一来你的性命便......”

“克亚死不足惜,只是想要为太伊斯尽一份力罢了!”男人全身投于地板,大声喊道,“王!让克亚行此一遭吧!”

“唉......”文森特仰天长叹,“我同意了!克亚,你去准备吧。”

“王!”克亚眼里顿时放射出喜悦的光芒,“属下定不负王的重托,请王静候佳音吧!”男人站起身来,大踏步地走出王庭,只留下长长的背影拖曳在昏暗的大厅中。

自铁河平原一战之后,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近两周。太伊斯在隆重的祭奠和悲哀的歌声中过着每一天,让留在城里的尔风和美琳娜不禁烦躁了起来。

“唉,美琳娜,这帮家伙怎么没完没了了?”男子望着窗外被白色覆盖着的黄色都市,不解地搔搔脑袋,“真想早点离开啊,要不是那帮精灵就在城外,朔夜那小子又不知道在哪里,本大爷才不愿意呆在这里呢!”

“那就走吧!”美琳娜淡淡地说道,“去东方之国,咪咪·凯说过在那里可以找到同伴的。”

“可是,你知道东方之国在哪里吗?不会是一直往东飞就算了吧?”尔风大摇其头,“我们现在可是通缉犯啊,还不明不白地背上条人命,真是冤枉啊!等事情真相大白,我一定要向那帮尖耳朵索取高额赔偿!哼!不然就去拜访他们的宝库!

“不过,话说回来,美琳娜你知道太伊斯为什么会发丧吗?”

“发丧?”

“就是给死人送行啦!”

美琳娜想了想,慢慢摇摇头。

“嘿嘿,我已经打听过了,好像是打了败仗,死了不少人。”

“是和朔夜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美琳娜不再说话,走到床前坐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雪龙女子才轻轻说道:“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去东方吧,去找我的哥哥,还有朔夜!”

“呵呵,也好,那么什么时候走?明天还是后天?”尔风似乎很随意地提起出发时间来。

“现在吧!”美琳娜站起身来,就想要向外走去。

“太急了!”尔风急忙拉住美琳娜,“我们还要准备一下啊!”

“为什么?”美琳娜睁大一双妙目望着尔风。

“因为,啊,我和特特、兰兰可不能像你一样几天不吃不喝,总得准备食物吧!”

美琳娜默然。

“这样好了,明天吧,呵呵,今天我就去收集必备物品,明天我们就出发!”

“也好!”美琳娜点点头,“那么就明天吧。”

望着雪龙女子离去的背影,尔风不禁擦擦额头的冷汗。明天,到明天为止还有二十个小时,那么还有希望进入太伊斯的宝库中观摩一番呢!呵呵。尔风翻出随身携带的包裹,开始整理起今晚必须使用的道具来。

五、王宫宝库

深夜的王庭静悄悄的,风中偶尔传来的低沉抽泣声让文森特无法入睡。克亚离开太伊斯已经十天了,一点音讯也没有。难不成是他的计划暴露了?文森特不相信那样的勇敢男人会无声地死去,可是心里却在害怕。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出现在城外的会是谁?无畏的勇士?还是加罗德和海德里斯的大军。

文森特走到床边慢慢躺下,不觉开始摩挲起那个神秘男人交给自己的卷轴来。“大君吗?传说中的魔刀......能够毁灭千军万马的可怕兵刃......”文森特嘴里念叨着,抬起手伸向空中看不见的物品,缓缓合拢五指,“要是有了魔刀,这太伊斯会怎样呢?”文森特不禁苦笑了起来,眼前忽然出现一团朦胧的光芒,隐约的,一个窈窕的身影跃动其中,冲着太伊斯的王者轻笑着......

“果然,你是只会用一身蛮力的家伙啊!哼!”

“我最讨厌肌肉男了!人类都是笨蛋吗?以为有了力量,就能换来自己的前程?”

是谁......文森特不禁有些困惑......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乌黑如同森林中活泼的瀑布般飘散着的长发,那流光溢彩的眼眸......是谁?

“你是谁?”文森特迟疑着问道。

“哼!虽然只会两把子蛮力气,不过偶尔呢,还是蛮可靠的哦!呐,后面的那些丑陋家伙就交给你了!”

“嗯!这肩膀,倒像是能扛着责任的样子哦!不过现在才不要你做那些大事情呢,克丽雅这个家伙又走不动了,你去驮着她,不过不许毛手毛脚哦!”

“我才没有......”文森特嘿嘿笑了起来,“你老是欺负我......我听你的话,担上了责任啊,可是无能的我似乎把事情弄糟了......”

“哪有......你很努力地去做了啊!呀,你在哭吗?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要这样啊!这样吧,我唱个歌儿给你听,你可要放轻松哦!”

“追随我温柔的韵律,到云和天的怀抱,沐浴着金色和银色,和着生命的脉搏轻声歌唱,万物永生,源远流长。将我单薄的身影印在你的眼眸,奔跑着、舞蹈着,轻柔地讲述着春天的妩媚、夏季的明艳、秋意的萧瑟、冬夜的寂渺,随着婉转的歌谣,重复生命的轮回,万物永生,源远流长......在永恒的旋律中,随着自然的河流飘流,倾听世界的呼吸,悠然歌唱,不变的容颜凝视着千万生灵,逝去的、存在的,万物永生,源远流长......”

“......万物永生......源远流长......可是......为什么你会死......”文森特轻轻哼唱起昔日熟悉的曲儿,一双久已干涸的眼眶中,忽然泪如泉涌,“......你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到那一刻还在护着他!”

佣兵王突然发疯似的爬起床来,从床头的精致小柜中拿出一个红木小盒来。男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将那盒盖打开。鲜红色的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把银色的匕首,反射着星光,悄无声息地吐露着一丝寒意。

“你为什么会死......为什么......到那一刻还在护着他!”文森特将那盒子紧紧拥在怀里,忽然号啕大哭了起来,“为什么,往日的时光,会这样快的流逝掉......为什么!我知道你能听见的,告诉我,为什么!”

文森特泪眼朦胧中望见窗外一条黑影无声息地滑过,不禁揉了一下眼睛,再定睛看去时,却见一个银白色的女子身影站在对面的屋顶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刹那间,文森特已经从往日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将时刻放在身边的双手剑牢牢握在左手。右手却拿起小盒,悄悄塞到自己的怀里。

尔风发现美琳娜跟在自己后面来到太伊斯的王宫里是在进入御花园的时候。大概是在无数岔口的王庭中跟丢了对象,美琳娜选择了登上高处观察周围的形势的办法。

“真是没办法!”尔风对同伙的特特说道,“这个大小姐,她想要把全王宫的卫兵都引到这里来欣赏她的美貌吗?”

“吱吱!”特特耸耸肩,忽然焦急地比划起来。

“哈,你在担心她?”尔风摇摇头,“那倒是不必了,万一被一大群不知好歹的男人围住,大小姐可是会大打出手的。我倒是想像不出来在突然遭遇的情况下,有谁能奈何一条巨龙!还是正事要紧啊!特特,你找到王宫宝库的所在了吗?”

“吱吱......”特特一摊手,从尔风肩上跳了下来,沿着走廊的阴影向王宫深处跑去。尔风和他配合惯了,自然知道特特要凭着自身优势进行勘测工作,也不多理。下意识地摸摸挂在肋下的破魔枪,尔风猫着腰潜入走廊立柱下的花丛中,观察着屋顶美琳娜的举动。只要不引起卫兵的注意,还是很安全的。不过尔风可不敢保证这座大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像美琳娜那么迟钝。

“还是叫下来好了......”尔风犹豫着,“可是她一定会阻止我的乐趣啊......说不定就会吵起来,‘人类,你真是贼性不改啊’,那时候尔风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男子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等特特那边先找到目标,再想法拉美琳娜下水。

“这样,以后路上本大爷要适当满足一下兴趣的时候,她大小姐可就没法站在‘正义’的一边讲大道理了,呵呵,这个主意真不错,尔风,你不愧是天才!”尔风偷偷地笑了起来,满脸得意地想着未来的光明前途。

特特很快就回来了,对着尔风“吱吱”个不停。男子知道同伴已经完成了任务,开始实施起先前的计划来。见美琳娜依旧站在屋顶上,尔风“嚯”的站起身,对着雪龙女子晃了几下,转身溜进走廊去了。果然,美琳娜立刻注意到男子的身影,但见屋顶上闪起淡淡的光芒,美琳娜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下一刻出现在尔风面前,恶狠狠地盯着笑嘻嘻的男子。

“你可真行!现在还有心思做这种无聊无耻又无用的事情!”美琳娜习惯性地插起腰,就要训斥尔风,哪知道对方冲自己挤挤眼睛,顺着走廊一溜烟地跑掉了。

“啊!”美琳娜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可恶啊!都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喂!人类,你给我站住!”雪龙女子气愤地浮起身形,跟在尔风后面追去,却没有留意,自己身后文森特已经跟来上来,正狐疑地望着跑在前面的两人。

“这些家伙是来干吗的?”文森特不禁小声问自己,“是奸细,还是想要趁乱混水摸鱼的小贼?不过本王今天心情不好啊,你们别想活着回去了。”

尔风在特特的指引下很快跑到了宝库的门口。大门前诡异地漂浮着两名满脸惊惶的哨兵,握着剑的右手胡乱挥舞着,似乎想要斩断看不见的绳索,让自己的身体回到踏实的地面。

“嘿,这可真有趣!是你干的?”尔风侧脸对肩上的同伴说道,“不过他们要是报警了,可会很麻烦的啊!”

“吱吱!”特特举起爪子轻摇两下,抬起双手指向可怜的哨兵。霎时间两名可怜的俘虏疯狂地旋转起来,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诅咒,便悲惨地昏迷了过去。特特兀自不肯干休,依旧让两具人体悬着,扭头招呼尔风开启大门。男子点点头,沿着宝库的大门轻轻摩挲起来,一会儿工夫却叹口气站起身来,失望地望向伙伴。

“不知道是怎么锁上的。根本找不到开启的地方啊......也许,是魔法这种鬼东西弄的吧!”

“你果然是要做贼啊!”美琳娜不知何时站到了尔风旁边,“哼!当小偷就这么好玩?”

“嘿嘿,当不成了,这扇门打不开。”尔风似乎很沮丧地低下头,“只好回去睡觉了。”

“吱......”特特想说什么,却被尔风伸手捂住嘴,不禁大为困惑。却见男子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禁倍感奇怪。却听尔风继续说道:“这门锁却不是工匠打造而成,似乎和魔法有关啊,即使像美琳娜这样拥有强大法力的雪龙,也不可能打破这扇门了。”

“胡说!”美琳娜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人看不起,“人类,闪开!”忘记了自己跟着尔风的目的,雪龙女子走到大门跟前,伸手轻触门扉。柔和的白光自门扉上浮起,沿着门上怪异的花纹蔓延开去,直至布满整扇大门。尔风故意在美琳娜身后说道:“果然无法打开啊!呵呵,只好回去睡觉了......”

“哼!”美琳娜也不答话,嘴里轻咤一声,但听一阵沉闷的爆裂,那门竟然破碎开来,化作无数点碎屑撒了一地。其间夹杂着晶莹的冰渣,分明是美琳娜暗中发动了咒文,将守护宝库的魔法阵轰裂开来。尔风和特特欢叫一声,就要往宝库里钻,却被美琳娜一手一个给抓回来了。

“喂!你要干什么!”想着即将到手的收藏近在咫尺,自己却不能上前仔细挑选把玩,尔风不禁生气起来,“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啊,你这样抓着我被我老婆看见了可是会引起误会的!”

“哼!”美琳娜懒得理人,拽着尔风就往外走。

“喂,放手啦!大小姐你别玩了!算我怕你行不行?”

“人类!”美琳娜终于开始说话,“我只是满足你的愿望啊。”

“啊?”

“你不是要回去睡觉吗?我现在就送你回旅馆!”美琳娜声音淡淡的,尔风却觉得那说话的人似乎在拼命忍住笑,只好长叹起来。

“大小姐,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哼!我、才、不、原、谅、你、呢!”美琳娜头也不回,只想要走到长廊外,却见御花园中已经密密麻麻地站着数以百计的卫兵,为首的一个老头双手握着把长剑,正冷冷地望着自己三人。

“想要这么容易就离开?”老头低声说起话来,“也太看不起我太伊斯了!”

尽管空气静谧得可怕,美琳娜却能感觉到对方沉默中的杀气。恰逢国之不幸,留在太伊斯的士兵们一股怒气无处发泄,现在居然有两个不知死活的盗贼胆敢潜入王宫浑水摸鱼,士兵们又怎么肯放过?老头慢慢举起右手,士兵们便哗地一下散布开去,排着密集的队形逼近过来。

“喂,美琳娜,现在怎么办?”尔风的话语还是懒洋洋的,“飞走吧!”

雪龙女子摇摇头。御花园太过空旷了,而为了阻截自己等人,太伊斯的弩手似乎也难得的出动了。一百把强弩正对着自己,将离去的道路尽数封锁。

“可真想得周到。”美琳娜苦笑着放下尔风。自己或可冒着箭雨冲出太伊斯,可尔风呢?这个男人必定无法躲过。美琳娜可不想把同伴当做牺牲品。

“喂!人类,这下你知道,盗窃不是好事情了吧!”美琳娜此时仍不忘教育一下尔风,却听男人迅速反驳道:“什么?这些人可是你引来的!要反省的似乎应该是大小姐你吧?”

“......”这个男人......已经没救了。美琳娜深吸一口气,低声念起咒文,想要杀出一条路来,尔风却大不以为然地抓住美琳娜的手。

“大小姐,这时候,应该减少敌人的优势啊!把他们引进宝库的通道,这样要面对的家伙,可就要少得多了!”话音未落,男子便拉着美琳娜向走廊里跑去,只留下数十支疾射而出的矢箭插在先前两人站立着的地方。

“不要让他们跑了!”文森特低沉着嗓音说道,“弓弩手守住出口,其余人跟我一起进去,一定要把他们生擒,查明这两个家伙的来历!”

“遵命!”数名队长连声称是,带着手下分头行动去了。一百多人的士兵换上了适宜狭窄处作战的单手剑,跟在自己的队长身后,向着黑漆漆的通道里追去。

六、封神之地

“吓!死胡同!”尔风和美琳娜跑了一阵,才发觉除去宝库的入口,似乎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望着逐渐追上来的太伊斯士兵,美琳娜身边已经浮起晶莹的冰晶,就想要大打出手,却被尔风一把拉着闪进宝库,复一脚踹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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