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师傅大人××
宗政二十一年,秋至。
一场惊天纵火案,却被人草草收尾。具体情况没有被传出,稍微知道多一点的宫人大多数都神秘失踪下落不明。一张撑开的大网罩住整个中土,当局者迷。这场小小的大火也自能算作这张大网的一根断丝,在这茫茫天下看起来掀不起一丝波澜。
第二日,人皇陛下赵宗越神来一脚,下了一道圣旨,将中土这一池浑水搅得更浑。
那道圣旨的大概意思是让十三皇子赵子卿拜大秦国师墨长歌为师——反正官方语言一堆重点就这一句。
高位权阀或意图颇深的人自然是觉得这是他们计划之外的一场意外!
十三皇子是谁?
赵子卿。
其实也是个被遗忘的人,若今日赵宗越不提他恐怕没几个人想起。这话说的也该也不该。赵子卿的母妃是当年盛极一时的中土第一美人,爱慕追求者无数。最后为美人嫁与人皇赵宗越,深受其宠爱,被封为雪妃。这位宠妃不负盛宠诞下一子,也就是十三皇子。
听说他出生之时,天降祥云,因而倍受宠爱。这位小皇子自小聪慧讨人喜爱,应该是众皇子新的敌人。但好景不长,雪妃不知何故被打入冷宫,十三皇子被皇后收养后突得怪病至今未痊愈。
自此,这位无权无势的孱弱皇子不再被人注意。在所有人看来,他是活不过险恶深宫,怕是会夭折。
但,他又被人提起。
那位人皇陛下直接将被许多人拉却未果的国师大人直接送给了他!
那拜师的圣旨,说白了就是送人的圣旨打上了个拜师的脸而已。
故事的主角却身在国师他家的小院中。清晨国师便进宫将她带来回来,不久后她的人皇老爹才颁布圣旨。
小院别致,带着一个不大的小花园。秋季大多数的花花季已过,只有几朵黄菊绽放给小院带来些苦涩的清香。房子里外设计简单,但也不缺少古色古香。屋内阳光顺着向阳的窗户射进,直达挂纱木床。白沙倾泻,露出少许空白,阳光就钻过这些空子照射到床上之人的脸上。
还是稚嫩的小脸,却又有阳光也无法掩盖的美!
墨发长长,眉头紧蹙,额头有些汗迹。脸色煞白,白地有些不正常。
那双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带着朦胧的意境,有水汽氤氲,寒光被深深遮挡,绝色小脸上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子卿微睁双眼,也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做了一晚的噩梦,身上的伤又让她全身无力。没有一丝力气再让两眼睁开,那就闭着吧。
可闭上眼却是昨晚不愿看见的一幕。
是熊熊烈火,那人狠心地甩开她的手,走进火海,不听她的喊叫。那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了,果然狠心。
心中为何满是失落。
唉!
子卿在心里暗叹一声,便听见有人说话。那个人的声音清澈如醴泉,如温柔的春风拂过人心,抚平创伤。
“好些了吗?”
关怀的话语入耳,让子卿紧绷的心弦突然松了松。睁开眼,便是一位白衣绝色男子站在眼前。
白衣如雪,墨发垂至脚踝,一张熟悉的俊脸带着些笑意,不像往常的冰冷。全身散发着让人陶醉的气息,如仙,又落入这万丈红尘不是仙。
墨长歌看着床上那个病态的人,剑眉一皱,低声道:“子卿,可是你那毒又犯了?”
子卿微微撑起身子,望着眼前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是啊!现在越来越频繁了。”
墨长歌走上前来,扶了扶子卿,继续道:“昨天的复发赵宗越没有发现。为了如此,你又何必将自己伤得这么重呢?”
听着这很不赞同的声音,子卿微微摇了摇头,道:“如果被他发现了怎么办?那样的话,我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如,还不如伤了自己。”
子卿隐瞒了有人欲要她命这件事,即使眼前这位国师大人是她母妃的友人。以前身上的毒一直是托他来帮忙治的,他也帮忙她隐瞒此事。两人一直是熟人,自然有话要说。
子卿偏头对着墨长歌说道:“长歌叔,那个,谢你一直帮我..”
墨长歌看着这个硬撑着与他谈话的人,不由的对她开玩笑道:“错了。从今天开始就要叫师傅大人了。”
子卿一惊,不知为何:“嗯?师傅?”
墨长歌笑看子卿严肃的小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微微点头。却叹出声来,道:“是你那父皇今天早上叫我过去,竟然让你拜我为师。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行动方便了许多。”
子卿点头了然,但又皱眉道:“我这父皇可真让我省心!这火坑,看来我是不得不跳了。”
墨长歌突然拍拍子卿的头,道:“先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伤。”接着他又低声说:“你这孩子,你又何苦呢?雪妃娘娘看你这样怕是在天难安。”
子卿却听到了这句小声的话,脸上布满了阴云:“不.母妃她没有死.”
同样是低沉的一声,同样被听的人听见。墨长歌震惊!
“什么?!”
“她确实没有死。那日,我冲进火海房内什么都没有。这怕是个幌子。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子卿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了下来。
墨长歌听着这句带有悲音话,看着眼前悲伤颤抖的人。无奈,他确实无奈。他一个局外人什么也不能做,不能说。
××第二节:荆毒,甚毒,甚伤人。伤身不伤心××
子卿并没有多理墨长歌,继续躺下闭目养神养伤。
墨长歌见状也只好离开房间,走到房外的石凳上喝着婢女为他砌好的茶。
子卿,那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当年云芊雪恨极了赵宗越想用这孩子报复他,怎可知真正被报复的竟是这个可怜的孩子。云芊雪可知这孩子身上的毒根本就无药可解,只能以毒攻毒最后万种毒药嗜身而亡,可在死之前被万毒折磨的痛苦更是非人!这孩子染毒已经过了五年,那么多的毒发期他是怎么熬过去的?还有就是和云芊雪一样狠的赵宗越,竟然如此手段,想让这孩子直接加入皇嫡之争!夹缝中的生存,难啊难。
伤了身子还伤了心。
连他这个生性淡泊之人都看不下去了。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墨长歌被一惊。他连忙冲进房内,便看见子卿蜷着身子在地上,全身颤抖,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时隔不久,这毒又发了。而且更加凶猛,仿佛是要子卿痛死也绝不罢休!
墨长歌赶紧将子卿抱上床,给她点了穴。
子卿用颤抖的声音道:“没用的。这痛,我以为我习惯了。可我突然明白,痛,怎么可能被人习惯啊。每次痛的感觉都不一样.啊,是不是连我自己都想要我的命?”
从四肢百骸中传来的痛苦,就像在大雪天的寒冬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又在伤口上撒了盐水,生生被闷进寒井中,被无数的食人鱼撕咬着,被水草缠住,无法逃脱,死亡的阴影沉重如山;又像是炙热的夏天里被晒在烈阳下,又被人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拖拉着,擦破皮肤,被浇上蜜糖,被虫蚁啃咬着;忽冷忽热,忽重忽轻,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便是传说中的生不如死吧。
可这不是最痛时!昨晚,当她身在火海发现母妃离她而去,当时毒发,身心俱痛。痛到彻底,这时的痛苦也就没有那么痛了。还好,还能忍住。
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快!快去拿药!”
屋外的婢女听到指令急忙前去竟忘了回应。不久,一碗汤药便盛放在了床边的桌上。
药色清澈,可以看见碗底的花纹;药香清凉,却让它旁边的一盆开得正艳的菊花立刻枯萎;药有剧毒,却能暂时救人。
墨长歌一边端起汤药递给子卿,一边说道:“这是我新命人配的毒药,应该还能起到作用。这次我一定要带你去药谷清毒!”
子卿立刻接过碗,眼也不眨立刻喝完。
这药比以往的更毒!子卿喝下去立即见效,刺骨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但这也告诉这子卿,她命不久矣..
真是命背。别人穿越就算是个废材也有逆袭的时候,她穿过来就要动脑子想接下来该怎么活。如今看来,还是想想怎么买个好棺材,找个好地方安葬..
墨长歌当然不会想到子卿已经将她葬哪都想好了,而是一脸严肃的问道:“子卿,告诉师傅你这毒是哪来的。”
子卿望着墨长歌,双眸清澈,没有任何说谎的样子:“不知道。”
墨长歌又皱眉问道:“那这又是何毒,要这种自杀式的方法缓解。”
子卿看了一眼墨长歌,垂下眼帘,道:“我.反正是个将要死的人了。这荆毒无解啊..”
墨长歌望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心疼。他这是什么语气?!敢对他师傅这样说话?!墨长歌又发话,语气很坚决,不容反对:“你少低落!敢这样和你师傅说话!你是我的徒弟,我怎么能也不能看着你被这破毒毒死!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药谷洗毒!我就不信我一生医术解不了你这毒!”
说完,甩门,走了。
子卿愣望这被撞地咯吱响的房门,然后回过神来轻地一笑。
呵呵,真是个傻人。也是个好师傅,不是吗?
刚好趁着这次出京,还有许多事可以做,
一举多得!
一月后。子卿的伤也好了,墨长歌向赵宗越请示他要带着子卿出去。谎称是上次重伤留下后遗症要去药谷治疗,反正药谷也是他们的目的地。
正直深秋。枫叶火红点缀这京都,天气不觉有些寒冷。街市依旧繁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辆马车飞速而过,卷起尘土。扬尘飞舞,景色也很美。
马车一路向南,出了城门。
正是国师大人要出游!
哦,还要加上他的宝贝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