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悉心调养,每日参汤不断,春妈妈的病日渐一日的好起来。我每日除了依旧练习琴棋书画外,只要有时间就会去看春妈妈,陪她说说话,有时将自己新学的歌舞表演给她看,她总是脸上挂着微笑斜躺在榻上细心观看。
精彩的地方也会喝彩,生涩的地方则会绷起脸申斥几句,我也不在意,按她说的改正即可!
柳妈留在小院里,良辰美景对她倒也客气,只是大脸从不正眼瞧她,虽然她也不爱理我,但是柳妈有所畏惧也不敢有所作为,素日我吩咐的事,也算尽心,毕竟此刻她的命捏在我的手里。
怡红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哪个仆人犯错,她的主子可以随意处罚,也就是说即使打死了也不关系。而柳妈她现在的主子是我,尽管在她心里仍然不服气,可是面对事实,她又能如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大半个月。
这日晌午,围棋老师公孙先生坐在我对面,捋着山羊须,小眼睛闪着异样光彩。
我只顾着低眉沉思,棋盘似乎已是黑子天下,捏着光滑的白子,脑子里一团乱麻,此刻真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举棋不定!
窗外几棵翠竹长得葱葱郁郁,阳光透过竹叶空隙洒在公孙先生身上,青色的袍子仿佛绣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斑点,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诡异。
我不安的抬头瞧了瞧满脸得意的公孙不二,手里的棋子始终没有落下,迟疑片刻,实在找不到出路,干脆往棋盒里一丢,撅着嘴道“不下了,不下了,反正我也下不过您!”说着站起身,走到旁边桌子前,端起一碗茶,一口喝下去,身体顿觉舒畅。
“你认输了?”我惊讶的回头看了说话人一眼,想了想,嬉笑着说“我干嘛认输,应该认输的是您,您教的学生下不过您,不是您的错吗?”
“强词夺理!接着来!”公孙先生微蹙着眉,面上却未有愠色,他向我招招手,示意我继续。
我一扭头,端起茶壶,拿了个新茶碗,倒满后端到他面前,侧着头道“先生是不是从来没下赢过,今儿总算从我这儿找着安慰了。您一上午都赢了我十几盘了,还不过瘾啊!”
他接过茶碗,听我如此说,顿时气得把茶碗往棋盘上一扔,褐色茶渍溅的到处都是,寥寥可数的几个白子像是被俘虏后变了节,都成了茶褐色。
我忍不住笑出声,他却更加生气,吹胡子瞪眼睛的呵斥道“小妮子,别以为我不会惩罚你!现在你是学生,我是先生,古人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既然春妈妈把你交给我,我就要负起先生的责任。德高为范,技高为师,老朽我不敢自称德高,但也算得上技高一筹,区区一个小妮子竟敢拿我取笑!昔日陶公不为五斗米折腰,今日我公孙不二也可以,今日遭你这妮子侮辱,也是我自取其辱!”他越说越生气,脸气的通红,眼睛里快要冒火,我伸了伸舌头,心里暗***妈妈,快来呀,春妈妈,老家伙又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