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几颗星子在天边若隐若现,深蓝的天空下,华灯初上。
我懒懒的斜躺在窗前贵妃榻里,身子蜷缩在锦被里,茜红色的锦缎上绣着蝶舞牡丹,金色蝴蝶扇动着翅膀,穿梭在色彩艳丽的牡丹花间,针脚细密,色彩搭配恰到好处,花色由里至外渐渐变深,花朵硕大,振翅欲飞的蝴蝶却显得纤纤弱质。
看的正出神,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这蜀锦配上蜀绣,真不愧是刺绣中极品,别的不说,就是这芍药花绣的惟妙惟肖,似乎能闻到它的香气般!”
心里一惊,抬头望去,美景正笑盈盈的侧头望着我,眸子里闪过几丝羡慕。
“这是芍药花!?难道不是牡丹吗?”我惊讶的问道,美景脸上笑容减去几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身上的锦被,轻轻叹了口气道“姑娘你有所不知,按照当朝律法,像我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是不配用牡丹的。”
“岂有此理!难道只有那些所谓身份高贵,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昏官才配的上这牡丹吗?依我看,倒是他们这些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达官贵人才真真是侮辱了牡丹的高贵!”
美景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但转瞬即逝,苦笑道“只能怨我们没有生在好人家,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看着美景脸色渐渐暗淡下来,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自己的命运何尝不是掌握在别人手里,与美景有何不同,只不过,我要取悦于我的恩客,而美景只需照顾好我,相比之下,自己还不如她!
想着,不由叹了口气,低声沉吟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我讶异的抬头望着美景,惊喜道“你读过书?”
美景脸上微微一红,略带羞涩道“其实,良辰与我本出生于官宦世家,虽谈不上书香门第,长辈们却也略通文采,所以自幼受熏陶,即使没刻意学,耳濡目染,也能记住些!”
我兴奋的从榻上跳下来,上前握住美景的手,她有些不自在,想抽回手,却无奈我手上力度加大。
“既然你们姐妹都识文断字,为何还要甘为人下,受人驱使,何不——”我话还未说完,美景的刷的一下变得苍白,美丽的眸子里升起一层水雾,见她如此,我咽下到嘴边话,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相处时日虽不多,但是你定能看出,我是个没心机的人,如果相信我,不如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朋友!?!”美景很震惊的看着我,泪水扑簌扑簌滚落下来。
“对,朋友,你我还有良辰,我们大家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如我和你们姐妹义结金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见她略微迟疑,我有忙说道“你和良辰还能相互照顾,我只是孤苦伶仃一个人,稀里糊涂就被卖到这里,甚至连卖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说道这里,心里一阵苦涩,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美景突然握紧我的手道“我知道是谁卖的你!”
心猛地一跳,我瞪大眼睛忙问道“是谁?”
美景脸色更加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凝视着我,似乎在判断我是否真的不知,见她犹豫,我忙催促道“告诉我,就算是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美景,你也是被迫进的怡红院,肯定明白我的苦楚,就算看在大家相识一场,又是同受难的姐妹的份上,求你,告诉我!是谁?到底是谁?”
我的话显然起了作用,美景四周看了一下,拉我远离窗户,来到床边,才低声道“据我所知,把你送进园子来的是——”
紧张的心几乎要跃出嗓子眼儿,只见美景用极其低沉微弱的声音,一字一顿道“那个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