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好!那我们击掌为誓!”我鼓足勇气举起右手直视对方。而他剑眉紧蹙,黑黝黝的眼睛里闪着光,黝黑的皮肤泛着青色,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翕动,半晌才蹦出一个字“好!”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击掌声,为了一枚玉镯我出卖了自己。
房间里静悄悄的,唯有滴漏滴答滴答个不停。已经暮春,早晚仍是觉得有些凉。夕阳下,院子里蔷薇花随风摇曳,阵阵花香穿花拂柳飘到房间里。
我倚窗而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悬挂在窗棂上的风铃,这是单雄信特意交代单忠准备的。单忠人如其名,忠厚老实,为人谦恭有礼,对我也是客客气气,与那个狼心狗肺,阴险狡诈的单义截然不同。然而,事实上单雄信似乎更器重单义,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别有用心,但愿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替他担心起来,希望鸳鸯快点醒来,到时真相大白,单义再惺惺作态也是徒劳。
这时,一阵‘笃笃笃’敲门声打断思绪,我站起身,对着破碎的铜镜略微梳妆片刻,微笑着打开门,迎面是一张笑盈盈的俏面孔,还未等我说话,婠婠早惊喜的喊道“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姐姐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婠婠真替你高兴!”
我拉着她手微微一笑道“傻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自己要嫁人呢!”
“姐姐又胡说!”婠婠脸颊绯红,害羞的别过头去,假意嗔道“不理你了!”
我急忙拉住她道歉,她却转过头一本正经道“其实我真希望你能嫁给二哥,真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想的,明明你们有婚约在前,却又把你许给别人!”
这也是我的困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殊不知男人的心比海还要深。我瞧着一脸惋惜的婠婠,无奈的叹了口气。
“姐姐,你不必难过,其实程咬金也不错,早就听鸳鸯说过,这位程咬金为人豪爽,有一副侠肝义胆,又是副热心肠。嫁给他一辈都不会受欺负!”见我面带忧色,婠婠忙笑着劝慰。
我拉起婠婠的手,这是一双灵巧的手,肤若凝脂,白皙光滑,让人爱不释手“婠婠,姐姐希望婠婠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不要像我这样,像件礼物,被人送来送去!”说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涩,泪水已在眼眶打转。
“你怎么了?”婠婠蛾眉微蹙,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我“你哭了!”
我忍住几乎溢出的泪水,笑着说“没有啊,我都快要成亲了,哭什么,笑还来不及呢!”
“姐姐,其实二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她不自然的瞧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她欲言又止,却勾起我的好奇心,拉着她的手假嗔道“怎么?和我还见外?不把我当姐姐了!”
“不是,只是”婠婠面有难色,复有叹口气,“只是什么?难道和你二哥有关?”
婠婠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语气颇为严肃“你可不许告诉二哥说是我说的!”
我马上举起右手冲天发誓道“如果我说了,就让我喝水呛死,出门让马车撞死!”
“嘘!”婠婠急忙捂住我的嘴,语气缓和“姐姐,别胡说,没这么严重!”
“其实,这件事在我们二贤庄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自从二嫂嫁过来,二娘不准大家再提。”婠婠稍稍一顿,松开我的手,慢慢走向大开的纱窗旁,凝视着院中红艳欲流的蔷薇,微微笑道“大嫂自幼生活在二贤庄,与二哥年龄相仿,所以,渐渐的日久生情,甚至到了私定终生,非君不嫁的地步。偏偏这时,二娘正在帮大哥相亲,不知怎的挑了十几个总是不如意。一日,二娘看到大哥躲在亭子后偷看亭子里纳凉的大嫂,当时立即明白,于是托媒人帮着合八字,结果,他们二人八字相合,又是青梅竹马,二娘未征得大嫂意愿就向大嫂娘家下了聘礼。”
婠婠缓缓转过身,含笑道“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她成了我们的大嫂”
“大嫂!”眼前马上浮现一张温柔娴静的笑脸,难以想象那样一位水般温柔的女子竟然和单雄信有这样的往事,也许不是往事。
想到这一层,不知怎的心里一阵酸涩,面上却仍装作不在意,继续问道“你二哥为什么不和二娘直说,两情相悦就应该在一起啊!难道是老夫人棒打鸳鸯!”
婠婠望着我苦笑一声“我这个二哥什么都好,偏偏在感情上,明明爱的深却,却不肯争取,何况那个人是自己最敬最爱的大哥!”
我泄了气般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亲情和爱情孰轻孰重?谁又能分得清!”
婠婠没再说话,眼睛凝视着窗外,似乎陷入沉思。
窗外夜幕四合,天空如滴了墨汁般透着黑意,远处青山隐隐,一弦弯月悄悄爬上山顶。不知何时,院内的长明灯已被点亮。灯光透过窗子,照到屋里,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阴影。
沉默半晌,婠婠从袖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放到我手里。我借着灯光,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枚泛着白光的玉镯,镯子表面隐隐浮现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昏暗的灯光下,那蝴蝶经泛着紫光,摸上去触手生温,突然我眼前陡然一亮,吃惊道“莫非这就是蝴蝶玉镯!”
“没错,是蝴蝶玉镯!”婠婠诧异的看着我道“你也知道蝴蝶玉镯?这可是我二哥最珍贵的东西了,据说是隋炀帝送给他最宠爱的小公主的!”我心里陡然一惊,如果不是那只花瓶,我也不会知道它的存在“等等!”我打断正欲说下去的婠婠,吃惊的问道“你说这蝴蝶玉镯是谁的?”
婠婠眨了眨眼睛,颇为自豪道“隋炀帝给他小公主的!要不是我二哥,这枚玉镯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啊?”我更加吃惊,不敢置信的注视着一脸得意的婠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