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这位燕姑手段狠毒心肠极坏,整个怡红院虽然属于夏迎春的管辖,大家却是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燕姑更加忌惮。可是今日这是怎么了,无论是晕厥过去的夏迎春,还是昔日飞扬跋扈,自己曾惨遭其凌辱的燕姑,还有那位心高气傲,装腔作势的小欢,统统对眼前这位白衣城主恭谨有加,甚至心怀惧意,燕姑没说一句话都会偷偷瞧一眼端坐在椅子里的城主,而且她每次说到‘主’字时总是匆匆改口,脸色异常惶恐,似乎一不留神犯了什么大错般!
心里疑云顿生,却也不好问出口,只有静静的立在一旁,一只手任由他紧紧握住。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公孙突然放下怀里不省人事的夏迎春,膝行肘步到城主跟前,他缓缓抬起头,似乎用了全身力气,昔日透着精明的小眼睛此刻却黯然无光,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只见他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片刻,突然面向我恳求道“阿布姑娘,刚才是老朽口无遮拦,说出如此不堪的话羞辱你,都是我一时糊涂。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是,这一切与迎春无关,更与我那——”他顿了一下,眼睛却依旧盯着身下猩红色地毯,语气有些哽咽道“更与我那苦命的孩儿无关,请您大人有大量,无论如何,都不要怪罪于她们母子,一切过错,一切罪责,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一口气说完,方抬起头,看着我恳求道“求求你了!”说完,头重重的磕到地上,耳边传来连续几声头撞击木头地板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闷闷的,仿佛在梦中般不真实。
头顶硕大的水晶灯上点着几十只膏烛,手掌般大小的托盘承载着膏烛燃后的泪水,这些液体状泪水很快凝结在一起,占满托盘。倘若此时,有人再次点燃这些膏烛,是否能像以前那般顺从乖巧,用自己的生命点亮世界?
我做不到,尽管公孙只是出言侮辱,而且这些时日,竭尽所能教授我琴棋书画,但是,要我现在就原谅他,根本做不到!况且,若不是城主位高权重,若不是夏迎春苦苦哀求,若不是得知亲生儿落在城主手里,若不是城主对我青睐有加,这个老匹夫怎会这么容易就低头认错,竟然还期望我能为他们说好话!
盯着跪在面前颓废不堪的公孙,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嘴角微撇,故意讥讽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公孙不二吗,怎么您也会跪在地上求人啊?快快请起,阿布我可是青楼女子,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哪有这个资格!唉,刚才还有人指着阿布的鼻子骂什么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也值得您这位天下第一才子下跪?”公孙清癯的脸颊一会红一会白,眼睛死死盯着我脚下,按在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处泛着白,似乎随时准备击打敌人,而且拳拳要命!
他脸上的怒气让我更加得意,然而内心却仍有几分忌惮,身子不由向城主身边靠拢,嘴上仍不肯罢休“先生聪明睿智,机智过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到您?再说,即使遇到难事,不是还有您那些红颜知己吗?她们可是为了您连命都可以不要哦!”
话音刚落,公孙猛地抬起头,嗜血的眼睛里闪过几分震惊和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