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克道,是以巴塞尔邦东南部的大城市卡兹克命名。
联邦从中央到地方,行政区划分别为中央联邦、地方邦、郡、城、镇、村。其中到村、镇一级就不再外派地方官员,而是由本地的人推选产生。
道,并不是联邦的行政的区划,而是一种军事划分。
这种区域划分来自于南方,之后在整个联邦通用。每一个道都会派驻负责此道的地方军,保卫道内郡、城的安全。
一般一道之下会有两到三个郡,道的名称用这个地区最大的城市来命名。
卡兹克道下便是安特鲁郡和沃特郡,卡兹克是沃特的郡府。
第十八军团作为战略预备队,长期驻扎在卡兹克道。
因此,卡兹克道原本的地方军被取消,以减轻沃特郡和安特鲁郡的负担。虽然这两个郡是巴塞尔邦的产粮大郡。
不仅整个巴塞尔的粮食由这两个郡提供,周围的坦达邦、泰加邦相当部分的小麦、黑麦都要靠它们提供。
如今,沃特的郡守最忙的一件事,就是征粮。
在二月十五日,乌鲁沦陷的消息传到金都后,过了两天,军部便传下了调令,要求整个十八军团前往南方,支援南方作战。
在收到命令后,第十八军团立刻开始了战役集结。
分散在卡兹克道各个城的军队,统一向卡兹克城附近进发。
到了二月二十日,军队已集结完毕,只等待粮草的准备完毕,和带着发兵令的斥候的到来。
第十八军团作为战略预备军团,一共有三个纵队组成,是一个满编的军团,一共五万人。
一个五万人的军队要从北方出发到达遥远的南方,便需要五十万人为之劳作服务。
五万人在卡兹克聚集了两天,便消耗掉了卡兹克城六千多公斤的粮食。
而为了他们启程出发,沃特郡的大小官员还在为粮食的运输做准备,忙的团团转。
不仅是沃特郡,途径的坦达邦、阿肯邦也已收到命令,开始筹措粮食,征调民夫。
对这些官员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十八军团没有骑兵,只有少量骑马的侦查兵和斥候,马匹的数量不超过一百匹,那就意味着不需要大量的征发马的草料和精粮。
“郡守大人,去年粮食的产量情况都不错,余粮很充足。所以粮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民夫的话……您也知道,我们城这边劳作的农民大多都是地主从马拉多买来的奴隶,属于私人财产。而且如果拉他们去做民夫,我怕会有人逃跑啊……”
在北方的巴塞尔、奥米尔、纽卡伦以及土伦这四个金发白人占大多数的邦,蓄奴是允许的。
这些奴隶大多来自马拉多,也就是乌侃的故乡。
“这是个问题啊。这样吧,我会从中央申请一笔费用,给这些地主,雇佣他们的农奴做民夫。你先去向下面通通气,把这个消息和你们城管辖范围内的地主传达一下,看看他们的意愿。如果实在不行,抵触很大,不排除用强制手段!”
在联邦历史上,绝大多数的军事调动都是往北方。
承担征调民夫、开辟粮道、保护辎重任务的往往是巴塞尔北部、奥米尔北部的几个郡以及泰加、伯克两个邦。
卡兹克道的两个郡最多调派一些粮食作为补充。
而像这次这样,往南方调兵,要卡兹克比较大规模的承担运粮任务,是地方官员所没有经历过的。
没有经验的他们许多工作开展困难也是情有可原。
另一方面,第十八军团的高层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次出征根本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联邦战略预备队的作用主要有两个,一是培养新兵与中低级军官,向其它军团输送军事人才;二就是在战时作为后备力量,起到战略作用。
可这一次,一纸调令,却把他们推到了最前线。
在二十三号之前,从军队的将官到士兵,还没有对此次出征表现出太大的担心。
在他们心里乌鲁不知道在多么遥远的地方。如果到达南方后山魈林魅没有什么大动作,那就权当一次集体长途旅游了。
因此在集结后,他们一边安心地等待金都斥候的到来,一边在卡兹克好吃好喝的呆着。
可是在二十三号傍晚,从金都传来消息,满都遭到攻击,应该已经城破。
既然满都沦陷,那么葫芦关、临泽也很难保全。
失去这三个地方,那就意味着孔德已基本沦陷。
这个消息立刻使得军团内部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孔德沦陷,卢兹作为一个全都是平原的邦,地方军根本阻止不了狼骑的肆虐,而南方军团在卢兹能否抵抗住蛮族,也是毫无把握。
那就意味着当第十八军团抵达南方时,南方已经战火纷飞。
而作为救火队的第十八军团,只是由一群半新不老的士兵组成的预备队。
而且他们还没有骑兵!整个营地在这之后从之前的轻松,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在卡兹克道一个军事指挥部内,第十八军团的高级将领正在召开会议。
“各位,金都的消息大家也都知道了,所以都让你们的部下做好战争的准备。
我看许多人在之前并没有把前往南方当一回事。
虽然我们军团大多都是新兵,还没有上过战场,不过在座的各位基本都在北方待过。希望你们的镇定与经验能够帮助那些兵小子们渡过难关。”
说话的是第十八军团的军团长,“巨炮”杰克?波西中将,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粗壮金发白人。
“波西将军,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军部调动我们军团去南方究竟是什么打算?难道北方就抽调不出军队了吗?现在可是春天,牛头人都忙着啃草,哪有空来骚扰。”
“就是不知道山魈林魅是不是也吃了草,突然入侵南方,而且还闹出那么大动静。”
“我想军部也是没想到他们会打到北岸吧,否则也不会让我们去南方。现在要想重新调派可就来不及了。”
“我刚刚从北方调到这里,以为可以轻松一些了,没想到这种事都能让我碰上。”
…………
在波西将军说完后,会议室中的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大多都是抱怨的话。
显然第十八军团不论是将官还是士兵,军心都不稳定。
“够了!”
作为一个军人,波西将军看到这样的手下,再也忍耐不住。
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切听从命令!准备好出发事宜!我不希望在还没有出发的时候就有这样多乱七八糟的声音!”
面对这种情况,快刀斩乱麻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讨论要有用的多。
很多时候,闭嘴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
…………
“波西将军,斥候队的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有人问到了斥候队的事。这几天的停留都是在等待斥候队。
“军部之前的安排是他们今天下午,也就是二十三号出发,会在后天,二十五号到达。不过,在满都遭到袭击的消息传到金都后,他们应该快马加鞭赶到这边来了吧。估计,明天中午就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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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第三斥候队确实在快马加鞭,披星戴月地奔驰在前往卡兹克的道路上。
按原计划,第三斥候中队十组三十一人,将与马一同步行前往卡兹克。预计两天两夜,在二十五号到达目的地。
但由于南方军情紧急,能早一天出发便能早一天抵达战场。因此斥候队放弃步行,骑马快速赶往卡兹克。
对于马匹而言,长途的奔袭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以四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快速连续不停的奔跑,加上休息时间,一天可以行进一百多公里。
但这样的话马需要接下来几天的时间来恢复体力。
否则继续跑只会让马活活累死。
所以,斥候队三十一人,下午从金都出发,每小时二十公里多的速度向南奔驰了接近三个小时,便需要停下来休息,让马吃草,并喂食一些精粮给马补充体力。
停下来时,斥候队已经到达了安特鲁郡的边界,即将进入卡兹克道。
马拉马拉皇子让马队停下,找了一处靠河的小树林子,让大家下马休息。
虽然找个村镇安顿是个更好的选择,但那样显然更加麻烦。
而且马拉马拉皇子也想让一些新斥候习惯一下野外的生活。行军途中不会总有村镇休息的。
多多骑着烈焰跑了将近六十公里,他以前虽然是巡逻兵,却从没有长途行军过,更没有骑马进行过急行军。
所以从马上下来,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颠碎了。裤裆也有些火辣辣的疼。
乌侃和朋举倒是要好许多。朋举已经做了两年斥候,自不必说,而乌侃从小在马拉多长大,马拉多和冈查加都是产马地,乌侃从小就是骑马长大的。
他没什么事,他胯下的马却因为背着身强体壮的人而有些吃不消。
“多多,你怎么回事啊?”朋举看着多多坐在一块石头上,却把腿张开,用屁股后半部分沾着石头坐,便问道。
“骑马骑得屁股疼……”多多一向实诚。
“哈哈~不光屁股疼,蛋蛋也疼了吧!哈哈哈,你可别把那儿给摸熟了!”
自从相熟后,朋举说话是越来越可恶。
“…………”多多也不知道该怎么还击他,只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天色开始慢慢暗了下来,马拉马拉皇子让大家生火做饭,准备夜宿于此。
马拉马拉皇子一向沉默寡言,既没有皇子的派头,也没有中队长的威严,一直不咸不淡的。
从那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多多听过他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不过队中每一个人都很敬畏他,多多也感觉到,当他的眼睛看来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就像上午践行会上与他眼神交汇的那个将军。
与马拉马拉皇子形成鲜明对比,乌侃的嘴就没有停下了过。
哪怕骑在马上赶路,他都会抽空对着多多喊上两句,虽然多多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小时候在马拉多,那儿的草原大的看不到边!我每天就骑着马,从草原的这头骑到草原的那头,再从那头骑到这头……”
乌侃一边吃着多多烤的鱼,一边开始吹以前在家乡骑马的经历。
“被狮子撵的?”朋举听到乌侃又开始闭着眼睛乱吹水,便出口讽刺。
“狮子敢撵我?我十岁就拉着狮子的尾巴打的它满世界跑!你要知道我是怎么在南区当上小队长的?我就是……”
多多听着乌侃在这里吹牛打屁,不禁想起来在金都的那个和尚——优星大师,他们两个到了一起,大概会相见恨晚吧。
斥候队的人都吃饱喝足,把马喂饱,都拴在了树干上,开始各自找一片地休息。
太阳已经落到了山下,只有一丝晚霞还飘在天上。
“十组的多多,和第三组的赤鸟,晚上由你们守夜。”
马拉马拉皇子挑出了两个守夜的人选。守卫巡夜这种工作一般都是新进队的斥候完成。虽然现在在巴塞尔邦,守夜不守夜没有太大关系,但军队的日常轮值是要时刻保持的。
守夜倒是没什么,多多虽然昨天没有睡好,骑马也很累,不过他觉得自己精神很好,可以挺住。
就是不知道那个赤鸟是谁。他已经忘记了之前在金都白羽和他提到过赤鸟。
“是你啊……”多多看到走过来的人才发现,原来就是那个在厕所把他打伤的女孩子,昨天两个人也差点起冲突,他倒是一直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你…你好,我是多多。”
多多虽然被打,心里倒是一直有些歉意,毕竟看了人家女孩子上厕所。
他友好地和对方打招呼,想化解一下双方的误会。
赤鸟却理也没理他,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便走到一旁拴马去了。
“多多,赤鸟,你们两个去附近的村镇看一看,征一些干草过来。我看光吃这里的野草马儿应该吃不饱。晚上再让给他们添点料。”马拉马拉又吩咐两人道。
马无夜草不肥。
因为明天还要快速的赶路,所以马一定要吃饱喝足。
而草的营养含量是很低的,一匹马进食少说要四五个小时。
河畔的这些野草,不够这些马儿啃。
“西北方向有炊烟,应该有村镇。拿着我的腰牌,还有一些银币,去那边弄些干草来。”
皇子本来是想征干草,不过需要的数量也不多,花点钱也省的多费口舌。
马拉马拉就给了他们两人腰牌和一些钱,让他们去西北的一个村庄看看。
两人的马都要休息,便步行往西北方向行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路。
多多倒是想说点什么,可是憋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从营地到村庄,隔了一大片的树林子。
出了树林应该就能看到麦田,那便离得村庄不远了。
天已经黑了,在树林中更是漆黑一片。赤鸟捡起一根干树枝,用手在枝头轻轻一抹,一个火把就做成了。
紧接着她又拿了一根,同样点着了递给了多多。
“谢谢。”多多终于有机会和她说句话了,不过也就这一句而已。
有了火把照明,两人走的更快了。
必须快一些,村庄里的人天黑后便多要休息了。
突然,赤鸟停了下来,差点没让后面的多多撞上,他急忙停住。
“有东西在林子了。”没等多多开口问,赤鸟就说道。
之前赶路没有察觉,一停下来后多多也有些感觉。
自从在蝴蝶河被弄到金都后,多多发现自己的感官好像有了些变化。
每当有人使用魔法的时候,他好像就能有所察觉,就好像耳朵听到声音,眼睛见到光一样。
但这种感觉具体是什么样的,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两个人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扭头四处查看。
“眼睛!”多多突然低声说道。
他看到不远处有两只亮闪闪的光点,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眼睛。
“难道是鬣狼?”多多想到了以前被鬣狼追赶的经历。
狼骑不可能都到这边了吧?
“是铁虎!”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同样看到亮点的赤鸟认出来了,她的眼力比多多好。
铁虎是北方许多地区都有的一种猛兽。
虽然它体型不大,与其说虎,不如说是豹,但它凶猛成性,而且是一种会魔法的魔兽,所以被称为“铁虎。”
照理说这种树林里是不会有这种猛兽的,这里离人类居住点已经很近了。
这只应该是从不远的底格里斯山林里下来,想晚上到人类村庄偷点家畜打打牙祭的。
“小心,它冲过来了!”多多发现那两个亮点迅速靠近,伴随着一片草丛的唏嗦声。
多多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刀,手臂伸直将佩刀刀尖向前平举,微微向下倾斜,这是骑兵冲锋时标准的握刀姿势。
而现在他是在防止铁虎的正面扑袭。
铁虎越来越近,两个亮点瞬间升到了空中,铁虎跃了起来,扑向靠前的多多。
多多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着佩刀,眼看铁虎扑来,他急忙往后一退,但退的距离不够,铁虎的爪子还是能够够到他。
就在这一瞬间,多多左手的火把用力地敲到了铁虎的头上,从火把上溅出了点点的火星;
右手往下一沉,一方面想躲过铁虎的爪子,另一方面则手腕翻起,刀尖向上,刺向了铁虎的喉咙!
“当!”竟然是金铁碰撞之声!
“糟糕!”多多暗叫不妙,他以前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铁虎,听到这一声金铁之声,莫非这铁虎真是如铁般刀枪不入。
这一切不过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生,铁虎的爪子已经挠到了多多的手臂,把他的外套割开三道大口子。
多多受到一掌之力,再加上躲闪,一个翻滚倒在了地上。
“嘭~”当他从地上迅速翻起,想再用刀抵住铁虎时候,好似子弹打穿头颅的声音传来。那只铁虎竟然已经倒在了地上,但并没有枪声响起。
多多来不及查看手臂的伤口,立刻打着火把靠近那只铁虎。
却发现,这只铁虎的左眼被洞穿,应该是脑子被击中直接毙命。
“走吧,没事了。”一旁的赤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地说道。
“……谢谢你。”
“铁虎在攻击的时候会使用金系魔法,各个部位都像钢铁一样,普通的兵器和力度伤不了它的。只有眼睛是它的弱点,我刚刚用火焰弹打穿了它的眼睛。”
刚刚铁虎冲上来的时候,赤鸟就想用一个大火焰弹直接打它。
没想到多多在前面先和它干了起来,如果用大火焰弹确实可以把它烧死,但会波及到多多。
因此她抓住一个最好的机会和角度,用一个小火焰弹打了铁虎的眼睛将它杀死。
“还有,你不会魔法,以后不要随便逞能!”赤鸟教训起了多多,本来是可以更轻松地杀死铁虎。
“哦…我知道了……”其实多多只是本能的想去保护身边的人,尤其是一个女孩子。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还有……”
“呃,还有什么?”多多借着火把的光,看到直愣愣盯着自己的赤鸟,好像还要和自己说什么。
“还有,你才没有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