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我从水里钻了出来,浮在水面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差点就窒息了。
我抬头向上望去,洞口离水面不过十米左右,而且在这种高度下岩壁上开始长有草类和藤蔓,应该可以借力爬上去的。
在我脚下的是九十多米深的潭底,黑漆漆的望不到低,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我游到岩壁旁抓住从洞口垂下的藤蔓,我全身都湿透了,被洞口的海风一吹不免觉得一阵的寒冷。岩壁上被杂草覆盖,增加了不少摩擦,双脚踩在上面正好借力。我的手被藤蔓勒得发疼,但当我看到脚下深不见底的漆黑潭水时,便不再顾那么多了,我奋力抓住藤蔓向上爬着,此时我感到双手好像已经不属于我的了,掌心传来的疼痛,手臂传来的酸痛,都已经被内心莫名的恐惧所压抑,我已经快要崩溃了。
此时我除了向上爬之余已经再也分不出任何精力去想起他东西了,即便耳畔传来低沉的呼啸声。我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我盯着洞口的方向,拼命地朝上爬着。我看到刚才还好好的夜空,现在已经乌云密布了,星辰和月亮被遮掩住,所有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黑纱,显得格外压抑。我用尽最后一道力气,终于伏在洞口的边沿,我仰面躺着,身上每一次关节都传来酸疼感,我闭上了眼睛,因为即便我睁开眼也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想不到居然是你。”
这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
“是谁?”我问。
没有人回答,只有耳畔传来的呼啸声,我仔细地听着,这呼啸声是从洞口传来的,海风从洞口吹过,就像是**穿过长笛的气口,发出低沉的声响。
风越来越大,天上的云也被吹得飞速移动。月光从云层的缝隙当中漏了出来,我坐了起来,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我的面前。我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肯定没有见过这人,因为这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我盯着眼前的黑影说不出话来。
“好久不见,囚牛。”黑影向我靠近,他的身影显得越发高大,我在昏暗的月光下隐约看到他的轮廓,他头罩着一顶风帽,身穿一件黑色风衣,脸被藏在了风帽当中,我无法看清。
“谁是囚牛?”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男人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
我盯着他风帽的开口处,隐约感受到他那藏在暗处的锋利眼神。
“你到底是谁?”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
“当年你在昆仑山上弹奏一曲,引得百鸟来朝,当时我就是你座上其中一名宾客。”我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透露着一种不屑与愤懑。
“我不明白你说的。”对他的话我感到莫名其妙。
“哼,想不到你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看来在你身上已经找不出答案了。”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萌生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似乎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世。
“等一下。”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听到我的呼喊声,他停下了脚步。
“你说你知道我的身世?”我有点在意他刚才说的话,在他说“囚牛”一词时我脑海深处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又好像不曾存在的样子。
他转过身来,我看到风帽暗处透出两点红光,我隐约感到他似乎在笑,那种感觉令我不寒而栗,他向我走来,应该说是在向我逼近。我接连后退,但我身后便是漆黑的水潭,我已经无路可退。云层浮动,破开一个缺口,月光从缺口处射下,但光线随着云层一扫而过,一瞬间我看到他披风之下的脸容,但此时我飞了起来,而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脚踹飞我的。
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水潭,刚才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看来我又要重新爬过了,不知这次还有没有力气再来呢。就在我要放弃之时,背后突然被人推了一下,我又摔回了地上,幸好有草丛垫了一下,不然我骨头都要散架了。我侧身看去,一个黑影站在我的面前,那人侧对着我,但从他熟悉的身影看来,应该是老板没错!银色月光又重新洒落在这片大地上,那人的脸庞在月光的照映下愈发清秀,我看到水痕从头发顺着他脸颊流落。“老板!”我不禁大喊,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
老板没有回应,而是向男人冲了过去。“速度好快!”我暗暗惊讶,老板冲到男人的面前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老板挥拳进攻,男人用手挡了下来,老板又继续攻击,但都一一被男人接下。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在体能上老板并不占优势,毕竟老板才刚从海上爬上来,而且男人的体格比老板健壮很多,论身高就比老板高出一个头。但老板的速度很快,面对男人的攻击老板都灵巧躲过了。老板和他在近身搏击,交手之中男人略显于劣势,突然间男人起脚回旋,老板连忙用手臂护住身体,但依旧被力道弹出几米远,看来老板并不擅长接那男人力量型的攻击。落地那一刻,老板瞬身闪到男人的面前,男人可能是没想到老板会从正面直接进攻,微微一惊,但很快便挥臂进攻,想重击把老板撂倒,老板压低身体,手臂从老板头顶划过发出“呼呼”的风响,老板一个肘击打在男人的肋骨上,由于疼痛,男人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
男人似乎受了内伤,他捂住受到老板攻击的胸口处低头喘着粗气,老板看到他的破绽,又继续进攻,男人被老板逼得节节败退,步伐退到了悬崖边上,老板突然一个压身侧击,男人虽然用手臂挡住了攻击,但却被力道弹了起来,老板似乎想咬住猎物并不松口,在男人腾空飞起时又加了一脚,男人被踢离了崖壁边上坠下悬崖。
我忍着疼痛站了起来,看着老板,老板也朝我看了一眼,我瞬间被他那双透着寒光的眼睛镇住了,感觉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并不是那个熟悉的老板。他朝我走了过来,我才清楚看到他身上有着多处血痕和伤口。
“你没事吧。”他淡淡地问道,语气依旧那么的不温不火。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我倒是开始有点担心他了,毕竟他身上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老板转身说道。
“我们现在去哪?”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心情去寻找宝物了,而且现在小白和雀儿生死未卜,实在是很担心。
“海边。”老板的回答很简洁,我知道他精神上和身体上都已经很累了,不想多说一个字。
“我坠下水潭时,我跟雀儿和小白失散了,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怎么了。”我把在隧洞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板,包括我被某种生物拖入水潭的事情。
“她们没事,现在他们在海边的船上,我路过崖壁下的水道时救了她们。”老板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听了暗暗惊讶,我看到当时老板被卷入汹涌的大海,那时还以为他会九死一生的,想不到反而是面临最危急的险境的老板救了我们。看着老板的背影,我不禁产生了疑问,“老板为什么会出现在刚才那个地方的?”
“在发现朱雀和白之后,我便顺着水道路径的分布规律试着寻找你的下落,果不其然,在隧洞的出口处找到了你。”老板说。
“老板看出了水道的分布规律?”对老板的回答,我不禁暗自咋舌,水道的分布在我看起来杂乱无章,老板又是怎么看出规律的。
“如果你在异闻斋时肯用多一些时间看些有关地理知识的典籍,就会知道这些潮汐地下洞穴的水道分布规律。”老板侧头看着我说。
老板即省去给我解释的麻烦,还顺便损了我一顿,实在很像他的性格,我不禁暗暗地笑了起来。
几乎走了两个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海边,此时天空万里无云,月亮在我们的正上方,我看着闪着银色波浪的海面,心里不禁顿时开阔了许多。一艘皮艇被绑在了码头的木桩上,我走进一看,居然是之前我们三人乘坐的那艘皮艇,想不到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皮艇居然没有解体,果然是橡胶的材质韧性极佳,用来做皮艇实在是太合适了。
“我找她们两个时还发现皮艇在水潭里,我便把她们两个搬上皮艇,趁着涨潮水位变高就从水道里出来了。”老板说这话时语气波澜不惊,完全忽略很多的细节,包括水道里面的那些恐怖且恶心的触手。
“老板你还真牛B啊。”我似笑非笑地对他吐槽道。
我突然想起,在我醒来的时候,我所在的洞内并没有见到当时坠下来时的水道洞口,而且周围的地上和水面也没有发现任何船上工具掉落的痕迹,也就是说很可能我醒来时所在的位置和坠落时所在的洞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仿佛是当我昏迷时从一个地方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我把这些疑虑对老板说了一遍。
“或许是水潭的底下也有一个隐藏的水道,而有生物或者是水流把你卷到了另一边的洞内。”老板回答道。
我听了也不确定,只好暂时这样认为了。
“她们怎么了?”我问。
“只是受到撞击暂时晕过去而已。”老板回答。
我看着躺在船上的雀儿和小白,她们的脸色苍白,但隐约可以看到随着呼吸微弱起伏的胸脯,我顿时稍稍安下心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转身看向老板问道。
“先回去吧,这次探险损失惨重,而且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找的了。”老板跳到船上,解开绑在船上的绳索。
我也跟着跳了上去,船载着四个人吃水线明显变得比之前更深了,老板发动了引擎,船在银色的海面上起伏,朝着我们来的方向前进。
“那个攻击我的人是谁,老板你知道吗?”我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来救你的。”老板回答道。
“你把他踹下了悬崖,他死了吗?”我突然有点忐忑。
“不知道,但看他身手不是一般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就挂掉。”老板转头看向身后。
我回头向海岛看去,整座海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乌龟,浮在这片汪洋无际的海上。我抬眼望去,此时天空布满了星星,看来暴风雨暂时是不会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