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推开那扇做工精致的雕花木门,便看到厅里多了一张展开的屏风,屏风上绣着精美的牡丹。转过屏风,一个巨大的木桶,盛满了温暖的热水,蒙蒙的雾气中隐约的看到水面上漂散着点点鲜艳的花瓣,是新鲜娇媚的玫瑰。
“雅夫人,兰若伺候您沐浴。”兰若走上前来,想要帮苏雅更衣沐浴。
素手轻抬,冷淡的声音依旧:“不用了,我不习惯,你先退下。”
“是。”兰若也不勉强,恭敬的退出门外,轻轻的带上门扉。
苏雅看着雾蒙蒙的木桶,缓缓的褪去身上的衣物,轻轻的滑进木桶。坐在木桶里,感受着冰冷的四肢渐渐恢复了温暖。
有多久没有这样清洗过自己了?她都快记不起来了。这样奢侈的沐浴方式,只有叔父一家可以享受。自己这样寄人篱下的孤女,只能用普通的木盆而已。如此奢华、舒适的沐浴再再让她想起还在苏家受苦的母亲。
在苏家,虽然叔父收养了自己,但叔父到底是个男人,管的是苏氏一门的兴旺,哪有时间管那内宅的琐事。婶母原也是大户千金,根本不愿多看疯癫的嫂嫂一眼。随意安排在最简陋偏远的西苑,就是为了减少见面的机会。大户人家的下人女婢、嫲嫲婆子更是势力小人、欺善怕恶的,初到苏家的那几年里,母亲、清姨还有年幼的自己根本吃不饱,穿不暖,唯一庆幸的是有了一个可以挡风避雨的安生之所。
为了生存,她拼命的学习刺绣,八岁那年的那幅丹凤朝阳轰动了整个杭州城,也让自己真正走进叔父的视线。还记得,那一次叔父当着众多客人的面问自己,要什么赏赐。
她没有要金没有要银,没有要华服美钗,只是平静的说出,自己想要读书的愿望。
记得叔父很吃惊,当即便点头应允。
直到那时候,自己才有机会和叔父家的弟弟妹妹一同读书,学习琴棋书画。正是因为机会的珍贵,她更加认真和努力的吸收着夫子和琴师所教授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白天学习,晚上还要一针一线的绣着达官贵人们订购的绣品。这些绣品是母亲的医药费和她们的生活费。母亲的疯癫病一度严重的差点死亡,所幸后来遇到云游的名医肖潇,才捡回了性命。
至于月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十二岁时,苏雅得了江南第一才女的雅号,绣品越来越受欢迎。就是那个时候,遇到了家乡饥荒而出来逃亡父母亲人都被饿死的月儿,并带回了苏家。那时的月儿早已病的奄奄一息,长期的饥饿让她瘦的像一堆骨头。苏雅和清姨不眠不休的照顾,才救回徘徊在鬼门关的月儿。
水雾中苏雅似乎又看到了月儿圆圆的笑脸,抬手想要去拉住月儿,却只有点点水滴和片片玫瑰花瓣飘落而下。
哑然苦笑,苏雅摇了摇混乱思绪,怎么忘了这里不是杭州,月儿怎么可能在此呢。
蒙蒙的水雾渐渐散开,木桶中的热水已经变温。苏雅有些悲戚的站起身来,慢慢的出了木桶,披上雪白的中衣。
一直在门外守候的兰若听到了声音,正要推门进去,却看到龙霸天已经来到门前。
欠身行礼,刚要出声,就被龙霸天抬手制止。
没有一点迟疑,龙霸天便推开木门。虽然隔着屏风,龙霸天还是一眼就看到苏雅面颊红若桃花,眼眸潋滟的模样,一身最最简单的白色中衣也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是兰若吗?”也许是因为刚刚沐浴完,周身温暖的关系,龙霸天听到苏雅的声音,竟然不再是那种冰冷的感觉。
“好一个出水芙蓉啊,我的小野猫果然是天生尤物啊!”龙霸天邪气的声音传来,苏雅心里一惊,转身看去,这个眼眸中闪着危险光芒的男人竟然已经转过屏风来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