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的父母不是车祸身亡了么?
许玮不急着答,只笑意温温,“你说呢?”
米果紧眉想了想,腾地惊了面色,“那人该……该不会是我吧?”
她食指翘起来对着自己,说话都因为震惊而在结巴。
许玮轻揉她的头,笑而不语。
“哈……哈哈……”米果都不知道如何形容小哥哥的话带给自己的强烈冲击,心脏沉得很,满满充斥着无法承受的喜悦。她傻傻咧开嘴,明明在笑,却又那么像哭。明亮的眼,瞬间雾气腾腾,晃动晶莹水花。
看着傻里傻气的她,许玮内心越发柔软,可对米果,他还是有哀怨的,“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一直不找我?”
他的粉丝群建立,留言互动,全都亲力亲为,只为某天网页下方出现一个名叫“爱丫头”的女孩。可是没有,没有,所有留言的粉丝中没有一个是他的爱丫头。他失望,难过,又不肯放弃。一次次失望,却一次次期待,周而复始……
米果抓着头发,吸了吸鼻水,说得极不好意思,“我觉得小哥哥已经成名了,我怕打扰你,更担心你会不认我这个朋友。”
因为怕失望,所以不敢接近!
听了这样的话,许玮佯装生气,“我像是那样的人?”
米果立刻讨好地笑,“现在知道不是了。”
她的小哥哥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的他,一如往昔!
只是有件事米果还是很疑惑,“小哥哥,我名字变了,模样也变了,你又怎么认出我?”
许玮微微偏脸,似乎在组织语言,想了想,他说,“我也说不上,那就是一种感觉。”
很虚无的东西,却真真实实存在,妙不可言!或许那就是默契,人与人之间微妙的电波传送。
相聚的时光短暂美好,时间很快流到正午。许玮说带米果去个地方,任她怎么追问,他就要卖弄关子。无法,米果只好不再追问。一路忐忑又兴奋的幻想着小哥哥会给她什么惊喜。
伊恋sofa。
看到漂亮的门庭,米果傻眼,“小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墨镜后的双眼眸中柔情潋滟,“来过这吗?”
点头,米果面红的说,“前些天有位朋友带我来,里面的东西好好吃,就是太贵了。”
她这种普通女孩,只能路过流口水的份。
比她高出许多的许玮,丝毫不介意路人的目光,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得爽快,“以后这里归你了!”
“啊?”和小哥哥一起后就太多太多的震惊和惊喜,以致米果反应严重迟钝,根本就乐得找不着北。
“小时候我说过,长大后要给你造一座巧克力屋子,供你每天美美吃到饱。”
他偏脸看巧克力店的方向,透亮的玻璃窗内,无数青年男女柔情蜜意品尝着从世界各地运来的巧克力,从他们惬意地脸上,可以瞧出他们吃得很欢。
许玮弯起迷人的嘴角,又将目光收回来慎重地落她脸上,“说过得话我都还记得,所以爱丫头,那座巧克力店,我送你!”
“等等”,打结的神经稍稍有些梳理清楚,米果指着不远处客影熙攘的巧克力店,“小哥哥,你是说那个巧克力店是你的?”
“现在是你的了!”数百万的A城名店,许玮送得毫不迟疑。
米果不可置信地掩嘴惊呼,以前从店边过,她都憧憬有一天能坐在里面舒舒服服吃上一口巧克力冰淇淋。更憧憬坐她对面的人,是他……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哥哥。因为巧克力店的位置,临水街,十八号,不偏不移正是孤儿院旧址。
犹记得当时看见孤儿院拆迁,她难过得抱住工人叔叔的大腿,“不要拆,求求你们不要拆……妈妈还没回来接我……”
若是这里变了样,妈妈都不知道去哪儿接她了。
那是在她成年之后,撒谎对朱夫人说要留在学校补习,放学偷偷溜回来的一个暮春黄昏。
也在那个时候她惊然发现,孤儿院不见了,小哥哥和那些孩子们全都不见了。她好伤心,坐在地上汪汪大哭,没叔叔理她这个黄毛丫头。她又细又小的胳臂搬起叔叔们从墙上拆下来的砖块,又吃力地搬回原处。
她打扰了叔叔们的施工进程,他们骂她,赶她。她气得又跳又哭,甚至还张嘴去咬叔叔的腿。后来,她被朱夫人领回去,结结实实挨了她一顿板子。再后来,等她再回去时孤儿院已经夷为平地。后来的后来,原址之上成了密集的商铺。几年前,临水街十八号成了本市青年男女最爱光顾的地方:伊恋sofa。只不过它的火爆并非仅仅因为它是最著名的巧克力店。它享誉全国的原因还因为……
“小哥哥,我记得你有支歌,是不是唱的就是这里?”
许玮点头,浅浅弯起的唇角线条温柔进骨子里,“里面还有惊喜,走,跟我进去!”
“还有?”米果都快乐晕了。她手捧双颊,觉得自己犹如身在梦境。
许玮是当下最具人气的男星,可他戴着宽大时尚的太阳镜,遮住半张妖冶面庞。此时走在路上,纵容气质斐然,身材出众,路人顶多也就用欣赏和着迷的目光贪婪地多看他几眼。并不会想到此时牵着个平凡女孩,低头匆匆往店内走的男人正是巨星许玮。
店员微笑过来,许玮摇头,径直走进店长室。他的身份仅店长知道,店长见他,略微吃惊着起身。
“你忙,我去里面看看,没事别来。”他拍拍店长的肩淡声说,随后带着米果从店长室的另一侧穿门而过。
“哇……”眼前景色令米果抑制不住惊呼。
店的后面正是当初和小哥哥最爱来的前院。茂密大树,长了青苔的斑驳灰墙,散发出阵阵幽香的翠绿草坪。惊喜一波一波袭来,米果都快招架不住。她傻子一样呆滞地看眼前景象,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好像在做梦!”
许玮笑着轻掐她嫩滑的面颊,“可是不是梦!”
无法言语的狂喜像浪头凶猛地朝米果扑来,她乐得头晕目眩。
“小哥哥,这惊喜我好喜欢,谢谢!”她眼眶泛热,紧紧抓住许玮的手,指甲几乎都嵌入他手臂。
许玮忍疼,“这还不止。”
“还有?”米果都快乐疯了。
他笑了笑,缓缓,性感的歌声如水般溢出两瓣绯色的唇,“临水街,十八号,从南往北三十步。老槐树,往下藏,玻璃瓶里纸几张……”
他一边唱,一边往槐树下去。米果似乎明白他在做什么了。
这首歌对米果来说歌词倒过来都会唱。她也往槐树走,轻声跟着合,“记忆落进树根,岁月爬上脸庞。你是否还能想起,小时的我们……”
初听这只歌,米果只觉得节奏轻柔,歌词亲切,曲调清新。她也曾想过小哥哥是否借这支歌在传递着什么,只是后来,她又很快摇头否定。依小哥哥如今在娱乐圈如日中天的强势地位,他唱这些歌仅仅是对过去的缅怀吧。无关其它!
可是现在看看,原来这支歌真是大有乾坤!
两人哼哼吟唱,都来槐树下。米果发现树下有一处草坪微有松动,与其它地表衔接处明显高出许多。她记得,这里曾埋下许多她和小哥哥的秘密。只关于两人,独独属于两人的世界。
他丝毫不像其它艺人介意自己的肢体是否会受伤害,他就那样赤手,指尖挖土,向上刨起一堆放在旁边。米果也学他的样,两人蹲在一起很耐心,很愉悦地挖。
“看到了看到了,小哥哥,你看……”当年两人年纪都小,自认为挖了很深的坑,足够种下他们许许多多的秘密,其实今日一看,也就不过泥土之下数十寸。
两人小心翼翼拿出里面的玻璃瓶,瓶子是孤儿院从医院收来的废弃的输液瓶。天冷时给孩子们装热水暖手暖脚用的。小小的许玮偷了两个出来,那时在小孩子的世界里,觉得手里的两个玻璃瓶是多么了不起的玩具。
那时许玮已入小学,两个孩子就在阳光温暖的周末午后,趴在身下这块柔软的草地上。用短得只有小拳头竖起来那么点长度的铅笔,一撇一捺教爱丫头写两人的名字。
然后装进玻璃杯,挖坑埋进土里。
那时小哥哥说眼前是颗神奇的树,只要把愿望埋下去,老树会给它力量,然后就像绿色植物一样慢慢长大,开花。再然后,所有的愿意就实现了!
天真的小爱相信了,她相信这种神奇的力量,相信妈妈会来接她。更相信小哥哥所说的一切。
日历掀过一页一页,如今再回这片流淌着记忆、微笑和梦想的地方,物在人在。时光默默而又静好!
两人微笑注视彼此,鼻尖浅浅飘散泥土特有的潮润腥味。玻璃杯内装着碎石子的是许玮的,他将瓶子举在米果耳边轻轻的摇。石子与玻璃瓶碰撞,晃荡出叮叮的声响,如风铃清脆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