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伤心处,商务男眸色黯然。
他的位置离三名男子极近,冲上去仅仅只是两秒的时间。
机不可失,三名男子冲上去,其中两人死死捏住他手腕,再一个反方向旋转,咯吱一声响,手骨断裂。炸弹倏地下落,被动作敏捷的中国男人接住。商务男身后的男子见状要举枪,却被旁边冲出来的又一名中国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枪支,瞬间抬高,只听呯呯呯,子弹射到舱顶。
四周乘客吓得到处逃蹿,但也有胆大的男青年冲上来,合力夺过他们的枪。
将两男人制服在地,又再仔细摸遍他们全身,确定安全之后,众人拍手,激动得热泪盈眶拥抱,享受劫生余生带来的感动与喜悦。
听到人群的欢呼,张杰与夏宸对视,小跑上去。
这厢欢声笑语庆祝一片,另一边的机长室,寸头男无聊地盯着窗外软绵绵的云朵。
他们已经离开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有些担心,寸头男回头看。
从操作台镜面上折射出的影子,机长看清寸头男的一举一动。慢慢地,他不着痕迹松开安全带。在寸头男丝毫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机长反扑上去,想夺下他手里的枪。但寸头男握得死紧,两人双双滚到地上,扭打成一团。
狭小的机长室连手脚都不能完全舒展开,只听呯一声响,压在寸头男身上的机长瞬间双眸大睁,他嘴巴半张,似乎是想呼吸空气。
渐渐,机长眸光失神,头一低,整个人硬绑绑地压在寸头男身上。
“该死的东西!”寸头男忿忿咒骂,将身上的他推开,站起,指尖撩起胸前的衣裳,似乎很不满意衣服上尽是机长的血。
地上,机长仰面朝天,他嘴巴张合着,鲜血一下子就染红他白色的制服。
机长死,暂时无人开机,寸头男指望着副机长赶紧回来。下一刻,他也火速跑到经济舱将机长身亡的消息报告头儿。
远远就听经济舱内笑语一片,寸头男步子倏停,扯长脖子观察好几秒。
不好,头儿被抓住了!
寸头男左右看看,趁人不注意,快速躲进洗手间内。
自己一直在机长室,应该没人看到自己与他们是一伙的!可是头儿那边失手了,孤身一人的自己接下来要如何作战?
好吧,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活!
打定主意,寸头男又折回机长室。
一片欢声笑语中,张杰等人却保持高度清醒与警惕。
将商务男与同伙拽起来困在两排座椅之内,两名手拿武器的战友看守。张杰与另外一名战友,又在其余机舱清扫余孽。夏宸将冲锋枪交给与张杰同行的人,自己则拿过商务男的短小手枪,跟张杰同行。
猛地,飞机剧烈下滑,速度之快犹如坠机。
所有人跌到地上,身子在舱内滚来滚去。
不好,一定是机长室出问题了!
张杰等人努力的站起,迅速往机长室内冲。在看见地上横陈着好几具尸体之后,张杰举起冲锋机,冲机长室的门锁就是一阵狂轰乱炸般的射击。
门开,背对他们的寸头男还用手枪对准操作台一阵乱射。
呯呯呯……
张杰与同伴朝他连开数枪,终于,寸头男倒下,身体趴在操作台上。
飞机直线下落,操作台上烟着淡淡烟雾,耳畔似乎听见火花摩擦的声音。
“飞机要坠毁了!”夏宸在后面,看见乱成一团的机长室,双脚都软了。
没办法生还,就算制服那群恐怖之徒,也没办法逃过坠机这样毁灭性的灾难!
“镇定,有他在,他不会让飞机坠毁的。”张杰声音很冷静,气息也丝毫不乱。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硬装,但这样的语气,多多少少抹去夏宸心头的紧张。
他见张杰旁边的男人冲上去,将寸头男一脚踹开。飞快坐到椅子上,他先是吃力地将操作杆往前提,下坠的机身明显往上一拉,夏宸站不稳,重心跟着往后倒,背脊撞上机舱的门,正好接住他往后落的身体。
“怎么样?可以吗?”张杰问正开飞机的男人。
男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声音里满是紧绷,“不知道,尽力吧。”
为避免再次因为颠簸而左右滚动,夏宸双手抓住门舱。
张杰回头看他,提醒道,“你最好回客舱系好安全带。”
岂料夏宸根本不接受他的建议,只在重心下落极困难的条件下,借着抓住坐椅的力道,步子吃力的往前挪。好不容易抓到机师的坐椅,他坐进去。
“夏宸,请你立刻回到客舱!”张杰声音有种军人下达指令时的冷硬。
机长室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他希望夏宸能认清这点,快速回到他应该待在位置,那样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夏宸只低头系安全带,“你会开飞机?”
他问正拉操作杆的人。
因为紧张又着急,那人的额头布满一层细细的汗珠。
他目光如炬盯着窗外,声音发紧,“开过军用机,民用客机这还是第一次!”
若说先前活下去的期待值是20%,听完他的话,期待值已经瞬间降到渺小的5%。
不过还能怎样呢?总不能叫自己这个只会开汽车的人开飞机吧!
见夏宸根本不理自己,张杰叹气,只好随他。
“要不要通知舱里的人写遗书?”夏宸又问。
张杰瞄他一眼,淡声说,“理论上应该这样,不过……相信他,他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眼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夏宸只好深深呼气,抓紧坐椅的两侧,紧张盯着窗外。
“不行,操作台已经完全被破坏,根本无法控制,咱们不能继续飞了!”
“既然这样就迫降!”夏宸觉得与其让无法操作的飞机在天上没有目的的飞,还不如落到地面上。横竖都得经历那一关,在飞机性能尚且算好的情况下,紧急迫降还稍微有些活路。
“要降落首先要找到合适的降落场地以及足够滑行的跑道,我们不清楚哪里才有!”
“能和地面联系吗?问问他们!”
“没办法,无线电通讯已经被击毁,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夏宸郁闷得真想叫娘,这哪是靠自己?完全是靠运气!
也在这个时候,刚还提升起来的飞机再次下行,就算如何拉操作杆,也不能将它的高度升起来。
“不行了,飞机开始下落……”开飞机的男子紧张了,就算他如何使力,依旧控制不了飞机坠落的速度。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夏宸感觉身子失去重心,如坐电梯陡然下坠。
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变化,显示距离地面的高度从三万、两万、一万……
与城市路面越来越近,仿佛那就是与死神之间的距离。
机长室内的三个男人面色发青,全身汗湿。一滴豆大的汗,从夏宸额心滚落,滑到挺直的鼻峰上,他眼也不眨看面前的窗,速度太快,几欲令他晕眩。
突然,他发现远处一片茫茫金色。
他惊喜的大叫,“沙漠,那边是沙漠!”
如果飞机降到沙漠里,沙子产生的阻力,应该能最大限度阻碍飞机的滑行速度。只要飞机不爆炸,生还的机会就很大!
张杰等人也看见了,紧张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好,试试。”
中国A市。
包间内,米果已经疲惫得没有力气再哭,她红肿着一双眼,虚弱无力靠着苏心,整个人憔悴得好像患着大病,一丝精气神也找不到。
苏心心里也如猫抓一样难受,夏宸生死未卜,这令她们如被烈焰焚烧,极度痛苦地忍受等待的折磨。
不是中国航班,事发点也不在中国,但想要打听最新情况,非常不易。
此时,他们除了焦急的等,没有其它办法。
宋子贤看时间,距离夏宸打来电话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可以发生许多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或喜、或悲……不过,眼下没有听到飞机坠毁的消息,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夏宸,你小子运气一向好到让人妒忌,希望这次,你也能借着那些运气,平安归来!
虽然不迷信,从不觉得这世上有神佛之类。可此刻,宋子贤还是双手合十,闭眼默默祈祷。乞求老天听到他的祷告,保佑好友有惊无险,逃出生天。
仪表盘的数字还不在断跳跃变化,距地面越来越近,900、800、700……
眼前一片广袤的金色,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夏宸双手死死抓着坐椅的两侧,屏息凝神,瞬也不瞬看似乎与天那边连接成一片的茫茫大漠。
他的心,一下紧过一下,鹰眸铮铮盯着面前的一片金色。
“你们快离开!”这个时候,驾驶飞机的男人突然出声,要另外的人离开机长室。
夏宸也清楚,这个时候的机长室是最危险的地方。可叫他走,他又不忍心留下自己的同胞独自面对这场即将来临的灾难。
“走啊!”见两人不动,男人大声呵斥,“快走,否则我们三人一个也活不了。”
“你怎么办?”夏宸喉咙都发干发哑,声音也起了颤痕。
“我必须留下来,否则整架飞机没一个人能活下去!”
“我陪你!”张杰决定留下来与战友共生死。
“你也走!”男人不准他们任何一人留下来做无谓的牺牲。
可一起从军的革命友谊不允许张杰逃离,不抛弃不放弃的信念已经深入骨髓,他不走,只坚持说,“我想你记得曾经我们一起参加过的每一次战役,可又有哪一次,我们丢下彼此自己逃离?我想如果今天我坐你现在的位置,你也不会离开!”
军人之间的深厚友情是这世上最铁也最珍贵的兄弟情感,夏宸虽然理解,但此时此刻却无法完全认同,“张杰,你现在留在这,根本一点用处也派不上!但如果你离开,假如你能得救,那照顾他家人的重任,就由你来完成。你离开不是为了逃命,而是替他活下去,替他照顾他没办法再照顾的家人!”